“你放心吧，我在那裡待了六年，很瞭解那邊的環境，能保護好自己的。”
柳青青知道這句話明顯是在蒙她，周景行這次去和以前可不一樣，以前是作為一個局外人，遇到危險了只要自保就行。
可這次不一樣，說白了，他們這批志願軍就是去替北越那邊的無辜群眾擋槍子的，回來都是一種奢望。
“我不想讓你走。”
話題又繞了回來，周景行無奈地笑了笑：“不是說好的不哭。”
“我才沒哭，就是眼睛不舒服。”
以前柳青青對生離死別這個詞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現在切身體會了，就像是有人用鈍刀子把身體的一部分剝離出去。
雖然創口表面上看起來很乾淨，實際上鮮血淋漓，而且這種傷口還不會隨著時間痊癒，需用一生去治癒。
以後這個男人會像是影子一樣，一直如影隨形。
每當她以為自己快要把這個男人忘記的時候，某人的一句話，或者一處熟悉的景色，都會把她帶到回憶中去。
怪不得有些人結束一場戀愛之後，就會選擇換一個地方生活。
“滴滴滴。”外面傳來刺耳的喇叭聲。
趙東亮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所以喇叭聲是相當的粗暴。
“好了，我走了，你就別送了。”
柳青青猛地摟住他的腰：“不行，我要把你送到飛機上。”
“你在家裡乖乖等我，還有別一直這麼望著我，要不然我都捨不得走了。”
“捨不得走那就留下來。”
周景行無聲地搖搖頭，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當逃兵。
他拗不過柳青青，兩個人還是一起上車了。
在這種氛圍之下，趙東亮也不好意思提昨天的事情了。
心裡想著，柳青青都快成寡婦了，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柳青青念念不忘的平安符，被趙東亮安排上了。
“我親自去廟裡給你求的，還找大師開了光。”他看向柳青青，“你給他戴上吧，就當做是你的一片心意了。”
看在平安符的份上，柳青青決定暫時原諒趙東亮。
“你好好保護自己，我跟兒子在家裡等你。”
再往前，柳青青就不能去了，只能目送著他走遠。
她就那麼呆呆地站著，等到那戰鬥機群消失在天空中，再也看不到的時候，趙東亮才提醒她：“走吧，該回去了，墩墩在家等你吃飯呢。”
“嗯嗯。”
柳青青還沒進門，墩墩就像是一枚小地雷一樣，滾了進來。
“娘，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跟我爹一樣，不要我了呢。”
“傻瓜，你爹不會不要你的，他先是軍人，然後才是你爹，他得先保衛好國家，才能保衛咱們這個小家。”
墩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疑惑地看向趙東亮：“那我這個爹也是軍人，他怎麼不去？”
這話還真沒法回答，就在柳青青打算隨口敷衍過去的時候。
趙東亮把孩子抱起來，舉高：“我也想去，可是輪不到我去，因為上前線特別危險，只有最優秀的軍人，才有資格去，你爹是很厲害的大英雄。”
墩墩這個年紀的小男生最崇拜大英雄了，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我爹真是大英雄？”
“當然，乾爹什麼時候騙過你，你爹可厲害了，開著直升機……”
他突然讓墩墩騎在脖子上，模仿開飛機的姿勢，把墩墩逗得前仰後合。
看著在院子裡草坪裡撒歡的兩個人，柳青青笑出了聲，日子還是得照樣過，就當周景行回來的這段時間，是自己的大夢一場吧。
想到周景行還在部隊家屬院住過幾天，她下午就去家屬院裡收拾東西。
她已經好幾年沒來過家屬院了，多了好些生面孔，家屬院的氛圍還是和之前一樣，用一個詞形容就是烏煙瘴氣。
不是西家長就是東家短，能住進來的，男人都是軍官，掙的錢足夠養活一家老小，所以也不用女人工作，閒著沒事就開始搬弄是非。
對此柳青青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想拿了周景行的東西趕緊走。
鑰匙周景行已經在離開之前給她了，她過去的時候，門是被撬開的。
裡面的東西也被洗劫一空了。
柳青青還以為是遭了賊，可很快排除了這種想法，這可是炮兵團的家屬院，那賊是得多想不開，來這裡偷東西。
她也沒著急，就站在門口守株待兔。
沒一會，一個扛著大掃帚的乾瘦女人就過來了。
“你是誰？”
“這是我家。”
“這是我家，團裡面已經把這套房子分給我了。”
對於房子重新分配的事情，柳青青表示理解，畢竟周景行已經去前線了房子一時半會也住不上，而且在炮兵團住房名額一直比較緊張。
她現在有房子住，當然也不想佔著房子，她只想拿回來周景行的東西。
“這房子原本的東西呢？”
乾瘦女人一攤手，指了指不遠處冒著黑煙的火堆：“都燒了，死人的東西留著多晦氣。”
“你再說一遍？”
“燒了，死……”
乾瘦女人的話剛說了一半，自己腹部就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砸在地上，
“周景行才不是死人，他是去前線了。”
被踹翻的女人扶著牆，站起來，揮著大掃帚就往柳青青身上掄：“給你臉了是不是，敢對我動手，你敢不敢打聽我是什麼人？”
她這話還真的激發了柳青青的好奇心，要是沒記錯的話，周景行現在可是師長 ，這個女人既然住在這裡，就是證明她男人的軍銜不可能比周景行高。
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像條瘋狗一樣跟她亂吠。
她不屑地挑眉，譏諷地看著她：“你是誰，你男人又是誰？”
“我男人是團長。”
“那我真的是好怕怕呦。”她拍著小心肝，話鋒一轉：“不過我男人是師長。”
“我知道你，跟趙東亮搞在一起的女人，你男人是司令都沒用，有名無實的東西。”
跟這種人講道理就是浪費時間，柳青青直接把她推倒，跨坐在女人肚子上，盡顯潑婦本能。
這出氣筒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怎麼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