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眸色驀地一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這麼快就找上來了,他倒要是看看誰膽子這麼大,竟然敢給部隊軍官下藥。
站在門口的是副團長也是周景行認識了好幾年的兄弟,兩個人是過命的交情,自然不可能是他。
冰冷的視線淡淡地落在旁邊穿軍裝的陌生男人,是組織部的幹事,主要負責抓軍隊紀律的,旁邊還跟了幾個人。
周景行眸色暗了暗,意識到柳青青是在幫自己。
張震的看了看大開的窗戶,朝右邊計程車兵使了一個眼神。
副團長孫彪人如其名,是個沒什麼腦子的愣頭青,不知道其中的緣由,熱情地拉著張震進了屋,像是主人翁一樣開始介紹。
“張幹事,你看看這是在供銷社買的大衣櫃,板凳座椅是找後廚的老劉頭幫忙做的,還挺紮實的。”
他說完才向周景行解釋:“這是張幹事,下個月結婚,想過來看看你的傢俱。”
周景行淡淡地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什麼看傢俱,分明是來看他有沒有違反紀律。
沒一會剛剛出去的小兵就回來了,對著張震搖搖頭。
“那打擾了,我就先回去了。”
周景行和孫彪把人送到了家屬院門口。
等人看不到影子,孫彪才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他們組織部的人,平常最看不起咱們了,怎麼想著過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周景行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就走了。
他轉身的時候自嘲地挑了挑嘴角,連張震這樣的人物都能驚動,從那盒加了料的飯到張震,看來自己是惹到了大人物。
周景行剛當上團長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想著應該是底下的人不服。
不服要是光明正大地講出來,周景行倒是敬他是條漢子,可要是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那就別怪他不念戰友情了。
……
周景行回到團部辦公室,處理完緊急的檔案,就開始著手調查飯盒的事情,先從後廚開始調查,也沒調查出來什麼。
“老陳,出去吃飯了,去晚了可就沒有紅燒肉了。”
“你先回去吧,我中午回家吃。”
孫彪用筷子敲了敲手裡的鋁飯盒,嫌棄地開口:“你回去幹什麼,家裡又沒有女人,冷鍋冷灶的多沒意思。”
周景行沒搭理他,抬手拽下掛在門後面的外套,操著大長腿往前走。
孫彪不死心,還接著勸:“你也是當團長的人了,能不能通點人情,萬一人家小夫妻,想來個‘飯後運動’,你多尷尬。”
不是孫彪挑事,實在是事出有因,周景行現在住的那棟樓,是出了名的“鴛鴦樓”。
是團部分給剛結婚的小夫妻的,有的人家連貼門上的喜字還掛著。
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那聲音簡直了。
他上次喝醉了就跟周景行擠在一張床上,聽到樓上樓下還有隔壁的動靜,沒忍住問了一句:“乖乖,這半年你是怎麼過得?”
周景行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照常過。”
……
“為了咱們祖國花朵的順利發芽,你要不還是從鴛鴦樓裡搬出來吧。”
周景行腳步一頓,冷嗤一聲:“搬出來聽他們的呼嚕聲,還是聞他們的臭襪子。”說是這麼說,他還是去食堂打了一份飯。
現在正值盛夏,太陽很是毒辣,從辦公室走到家屬院,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渾身黏膩,很不舒服。
周景行平常中午是不回來的,就算是晚上下班了,大部分時間也是在訓練場上過,房子對他來說就是個睡覺的地方。
時間當然要花在其他有意義的事情上,有意義的事情可不包括睡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回來,可是路過柳青青家門口的時候,還是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沒聽到什麼動靜,這個點家裡應該只有柳青青一個人在家,柳解放跟個野人一樣,白天基本不著家;柳世通也是一樣,是出了名的地痞頭子。
她那麼懶,肯定不會做飯,也沒見她去食堂,不會還餓著吧。
周景行本來都走了,還是硬著頭皮回去,雖然柳青青的人品有待商榷,可是她卻是被無辜圈進這場爭端。
“柳青青,在家嗎?”
沒人應,可耳力極好的周景行聽到了房間裡的喘息聲,吭哧吭哧的,喘息如牛,除了柳青青,不可能是別人了。
“我給你帶了午飯,放在門口了。”
柳青青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等確定外面沒動靜才偷偷地把門開了一條縫,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頭。
捲髮被隨意扭成一個結,用皮筋綁了一個丸子,露出優美的肩頸線條,整個人顯得清爽幹練不少。
看到門口壞笑的男人,柳青青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瞬間跳了起來:“看什麼看,你睡了我,吃你一頓飯都不行?”
周景行低笑出聲,“你睡了我”這幾個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成為柳青青跟他說話的字首。
“給你。”他把飯盒遞過去。
柳青青接了飯盒轉身,周景行竟然也跟了進去。
他從來沒有進過柳青青的家裡,想著柳家人是骨子裡帶出來的好吃懶做,家裡肯定整潔不到哪裡去。
可一進門還是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
一間七八平米的房子,從中間拉上了一個布簾,把空間分成了兩個。
左邊是柳解放父子住,右邊是柳青青的房間。
空間小,放了一張稍微寬一點的彈簧床就放不下別的東西了,床底下堆著密密麻麻的白酒瓶子,床下最裡側的空酒瓶子還有些不明液體,散發著難聞的味道,有些辣眼睛。
房間的地面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打掃,已經有些黏了,鞋子踩在上面發出執拗執拗的聲音。
衣服倒是不少,看料子都還挺新的,都像是破爛一樣堆積在牆角的位置,都快堆成了小山的形狀,大部分是髒衣服,味道算不上好聞。
床頭旁邊還有一張斷了腿的桌子,斷了的腿用磚頭墊著。
令周景行意外的是:微微敞開的抽屜裡竟然還有兩條價值不菲的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