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七一夥的人退下去之後，把剛才跟寨裡戰鬥的的情況跟老黑七說了一遍，老黑七氣的直接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媽的巴子的，一群廢物！五排長呢？這個時候早就該到地方了吧！”老黑七憤怒的瞪著前來彙報的小嘍囉。

“不知道，五排長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估計，估計~”

“哼！沒想到他馮世民居然有兩下子，看來之前我真的小看他了。這次我要親自去指揮！”

說完老黑七帶著一眾碼子，浩浩蕩蕩的上山了，準備親自指揮戰鬥。

老鷹寨這次傷了不少的弟兄，再加上連日來的飢餓，眾人計程車氣大減。

就在剛才負責醫治傷員的老胡過來向大當家的說道，弟兄們的傷都是槍傷，刀傷等，急需治療外傷的藥物，如今藥物都用完了，很多兄弟都是簡單止血下，就包紮了起來。就連平時曬得一些草藥也都用完了，必須抓緊找些治療外傷的藥，怕是以後傷口會出現感染，到時嚴重的話，可能會沒命的。

“什麼藥啊？俺帶人下山去買！”憨子看著躺在席上的弟兄們，各個痛的在那齜牙咧嘴的喊叫，沒辦法，受傷的人太多了，大當家的只能找到一個大房間，安排受傷的弟兄們並排躺在席子上。

“咱們之前用的都是金瘡藥，只是，眼下去哪買呢？老黑七肯定把下山的路堵得死死的！”老胡看著受傷嚴重的弟兄們，一大把年紀居然急的哭了出來，因為只有他知道，兄弟們只要用藥及時，就會沒事，若是沒有藥的話，那就說不準了。

“俺知道了，俺們從山後下去不就行了嗎？繞道去城裡！”憨子激動的說。

“別憨了！繞道來回多少時日你知道嗎？等你回來兄弟們都直接進土了。”林歪嘴朝著憨子說道。

其實，林歪嘴也甚是焦急，真的擔心兄弟們的安危，這一陣子與弟兄們的相處，他覺得自己跟山寨已經融為一體，在這裡他有存在感，有價值感，甚至覺得活的都有意義起來。這跟他在軍營時的體驗完全不一樣

“咱們沒別的辦法了，只能打下去了，寨裡已經沒有糧食了，彈藥也快沒有了，再這麼等下去都得死在這！老黑七他們有政府軍的輔助，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會再來的，”大當家的思索了一會，繼續說：

“憨子，歪嘴，你們二人帶著兄弟們從後山先撤吧，老胡你也跟著去，到時好照顧這些傷員。到了山下，趕緊找大夫醫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待在這裡就是死路一條！”大當家的轉身看著面前頹靡的弟兄們，有的耷拉著腦袋，有的坐在地上看著地面一言不發，有的在偷偷地抹眼淚。

“弟兄們，是我對不起你們！”說完大當家的對著面前的弟兄們鞠了一個躬，繼續說：“是我不好，之前說好帶你們過上好日子，現在卻讓你們跟著我受死。我馮世民若有下輩子，定會補償大家。只是現在我想請那些還能動的弟兄們，咱們修整一下，掩護這些兄弟們從後山安全逃出去！我謝謝大家了！”大當家的又對著面前的弟兄們鞠了一個躬。

或許是對爺爺的愧疚，對弟兄們的愧疚，這些情緒集聚在一起，終於壓倒了大當家的自尊與矜持，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兩行眼淚從大當家的眼中流過，儘管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眼淚擦去，但這動作，弟兄們早已看到了眼裡。

“大當家的，我老福跟你那麼久，你還不相信我嗎？掩護兄弟們出去，我責無旁貸！”

“對！掩護兄弟們責無旁貸！”老福旁邊的兄弟也站了起來，隨聲附和道。

本來坐著的兄弟，情緒頹靡的兄弟們都依次站了起來，大家舉起拳頭，大聲喊道：

“掩護兄弟，我們責無旁貸！”

弟兄們的聲音響徹的迴盪在整個山寨。

“大當家的，俺也留下來，俺的仇還沒有報完呢！”憨子也握緊拳頭，跟眾兄弟們一樣，表達自己的決心。

“你個夯貨！要留也是我留下來，你懂什麼，再說，你都殺了那個排長了，也該我表現表現了！報仇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我留下來，你跟老胡下山，你總不能讓老胡一人帶著弟兄們下山吧！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林歪嘴之前都是遇事就躲，自保為重，而眼下他只想著霍出自己，也要與老黑七一夥誓死到底！

憨子不再說話，他覺得林歪嘴說得對，論軍事才能，他是真的比不上林歪嘴。

大當家此時更是熱淚盈眶，他能做的就是不斷擦去眼中流下的淚水，殊不知，在他們激情亢奮之時，身後有一個人躺著，不斷的舉起手，嘴裡叨叨著：

“等一下，讓我說兩句，我們還有武器呢，等一下~~”李德柱受傷之後，疼痛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昏迷過去，這醒來之後，就一直想找大當家的說句話，奈何一直找不到機會。

多虧老胡巡看兄弟們傷勢的時候發現他舉起的手，並轉告了大當家的。

大當家來到他面前，蹲下來對李德柱說：

“柱子，我知道你也報仇心切，只是眼下你要養好傷再說，”大當家話剛說完，李德柱接著說道：

“大當家的，三當家的還在世的時候，留了一批物資，在他的房屋裡，那是他揹著你偷偷的出去賭博，賭贏了。贏了一些物資，輸給他的是一個軍官頭子，那個軍官把軍隊的一些裝備賠給了他，還有一些是勾結軍隊，從他們那裡買的，裡面還有重機槍！三當家的怕你責備，就一直偷摸的藏著，因為信任我，他才告訴我的。”

“我滴乖乖，我說我上次好像見到過三八式重機槍，結果打仗的時候都沒見到，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林歪嘴齜牙咧嘴的笑了。

李德柱的這一番話，眾人對三當家看法改觀了不少，至少在山寨危急時刻，還給山寨保留了一分希望。

果然，三當家床下有一個密格，從裡面搜出來一部分武器裝備，雖然有兩挺重機槍，但是子彈並不多，還有些槍支彈藥，沒想到老三還真的給山寨留了後手。

重整之後，憨子帶著花生還有些傷員，從後山下去了。寨裡只留下一些沒有辦法長途跋涉的重傷員，還有誓死守衛山寨的弟兄們。

本來還是晴朗的天空，一夜之後就變的陰雲密佈，起初下的是一粒粒如稻穀大小的冰霰，後來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

反觀老黑七這邊，他們到達山道口處時，大雪已是漫天飛舞，大小如同棉花絮一般，夾雜著冷冽的寒風打在人的臉上，如鞭子的抽打。

“嘶~~這雪下的那麼大，真他孃的冷！”老黑七裹緊了身上穿的大氅，這時，有個長相很是猥瑣的小兵跑了過來，對老黑七斜肩諂笑的說道：

“七哥，我們一直在這守著，沒讓他們跑走一個，只是剛才政府軍那裡來人了，把那兩個野戰炮拉走了，還有拿走了之前發給我們的裝備，弟兄們想攔著但沒攔住！”

“媽的巴子的，不管他們，這一仗結束之後，咱們反了他們！一群王八犢子，真當老子怕你！”老黑七朝著地上啐了一口，繼續說：“你去把大家集合起來，我有話說！”

不一會隊伍集合好了，山裡的風就是大，把隊伍裡一些瘦小的人吹得都來回晃，大家看老黑七來了，趕緊立正站好。

“弟兄們，就這最後一仗了，他們已經快頂不住了，咱們爭取一鼓作氣把老鷹寨拿下來，到時第一個衝進老鷹寨的獎勵100銀元！當然只要參與作戰的都有獎勵！”

“是！”眾人激動的回應道，老黑七在獎懲這一塊向來嚴謹，也豪不吝嗇。

老黑七一夥冒著大雪，就這麼衝了上去。

山寨的人雖早有準備，但還是被打的連連戰退，老黑七補給不斷，人數也越來越多，而寨裡打一槍則少一槍，打一人則少一人。

無奈之下，大當家的只能命令所有人都撤回寨裡守著，兩挺重機槍雖然也發揮了些許作用，讓老黑七一夥，嚇的暫且退回了一些，但是發現他們彈藥補充不足之後，又開始瘋狂的上前攻了起來。

好在山寨門比較厚實，寨里人佔據有利地勢，居然抵擋住了這一波的瘋狂攻擊。

就在休整之時，大當家的統計了一下人數，能夠拿槍打的也不過30人，而且也不能保證每人都能有槍，剛才的一波攻擊，彈藥算是用完了。

面對如此境遇，大當家看著一眾弟兄們，漫天的雪花把眾人的頭髮都蒙了一層白色，雪花打溼了眾人的衣服，弟兄們都圍坐在一起相護取暖。

大當家的來到林歪嘴面前，對林歪嘴說道：

“歪嘴，你帶弟兄們也撤下去吧，誓守山寨是我的責任，跟你還有弟兄們都沒有關係，你們信任我，相信我，願意跟著我，我很感激。但是，不要把生命都無畏的扔在這。”

林歪嘴聽了，哪會願意，生死關頭，臨陣逃脫那是他以前在軍營的時候，現在他看上了這股有血有肉的“土匪”，雖然是土匪，但從來不行土匪之事。

就在林歪嘴想著要鏗鏘有力回懟大當家的時候，突然眼前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打暈林歪嘴的是馮廣林，他比大當家的小兩歲，從小兩人一起長大。其實他就是之前被大當家的爺爺救的那個婦人的孩子。

大當家的爺爺在山上安營紮寨之後，那婦人帶著她的孩子還有她的丈夫過來投奔他，後來他們又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馮廣林”，以紀念死去的村裡人。

大兒子姓劉，曾經一板磚拍死洋人之後，十六歲那年便下山出去闖蕩，再也沒有回來過。二兒子就一直在山寨長大，跟大當家的感情也很是深厚。

就在剛才大當家的找到他，讓他幫忙打暈林歪嘴。

吩咐好弟兄們把林歪嘴帶下山，又囑咐了幾句之後。馮廣林便隨著大當家的帶著十幾個兄弟，爭取為山寨打最後一戰，同時也為林歪嘴他們爭取些時間。

老黑七休整過後，又發起了新的一輪戰鬥，考慮到他們已是彈盡糧絕了，便採用“搭梯”與“人海”戰術，不一會便攻破山寨門，一窩蜂似得衝了進去。

大當家與十幾位弟兄們雖然奮力抵抗，但還是全軍覆沒了。大當家倒下來的時候看著眼前一團團，一簇簇的雪飛落下來，彷彿無數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而下。雪打在臉上好冷，好冷。他想著兄弟們應該都逃出去了吧，他盡力了，真的盡力了，一口鮮血再一次的噴出來的時候，紅色再一次瞬間洇滿了旁邊的雪。大當家看著眼前的景象漸漸昏暗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馮廣林看著倒在自己身邊的大當家，從小他們就說過，要一起同生共死。大當家的一直要讓他輔佐自己，但是他不願意，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只能做一個無名的小卒，而他跟大當家的關係也只有二當家和三當家的知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看著兒時的夥伴躺在自己身邊，也算是實現了兒時的諾言吧。

老黑七帶人來到後院傷員住的房間的時候，看著眼前都是重傷之人，咧嘴一笑，轉身對手下吩咐道：

“今兒咱們也做個好事慶祝一下，把他們都送走吧！”說完轉身離開了這裡，只聽身後“噼裡啪啦”的一陣槍聲。

就在老黑七一夥人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的時候，突然後背有人開了槍，憨子與林歪嘴帶著兄弟們趕過來了。

憨子看著雪越來越大，積雪又厚，而且有些路正常的人走還行，這扛著這麼多兄弟，只好原路返回，返回時正好看見被人抬著的林歪嘴，問清楚原因之後，大家都一致決定與山寨共存亡，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返了回來。

山寨弟兄們的子彈少，不一會就打完了，開始上大刀直接與老黑七一夥廝殺起來。

老黑七看著不過是一群殘兵敗將，更是喜上眉梢，覺得這山寨還真是愚蠢，分批前來送死！

就在寨裡的弟兄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去的時候，寨門口傳來密集的槍聲，還有火炮的聲音，原來是何陰陽，麻子他們趕了過來，本來帶出去幾十個弟兄運物資的，沒想到回來一百多人，在山下時就聽說山寨跟老黑七一夥打了起來，於是就架起火炮，一路殺了過來。

老黑七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帶著一些弟兄趕緊趁亂突圍了出來，其餘人也是被打的四處潰散。

大雪終於停了，地下的積雪已經很厚了，踩在上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不過，寨裡的雪是紅色的，是弟兄們鮮血染紅了它。

翌日之後，眾人站在大當家的墳前，默默哀悼。眾人面前全是一座一座的墳塋，一座座墳塋卻隔開了兩個世間。

“大當家的，你安息吧！老鷹寨還是老鷹寨，我們守住了！”林歪嘴眼含淚水的說道。

“大當家的，你為了掩護俺們犧牲的，俺，俺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了！不過，你放心，俺既然加入了老鷹寨，就是老鷹寨的人，以後就與老鷹寨共生存。”憨子邊說邊哭，花生也抱著憨子的胳膊，大聲的哭了起來。

“好了，咱們都別哭了，逝者已矣。咱們好好的，山寨好好的，這就是大當家的心願，咱們不要讓大當家去世了的還要為我們操心。”何陰陽安慰憨子和林歪嘴同時，其實也是在安慰剩下的弟兄們。

幾日後，山寨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當大家問到二當家的去哪的時候，何陰陽把他們這一路的經歷說了出來：

原來二當家的過省關口時，被卡在那裡了。據關口守軍表示，必須要押著一個重要的人，等到查清楚山寨的目的之後再放人，於是何陰陽和麻子就先帶領隊伍回來了。

雖然何陰陽懷疑過，為什麼只押二當家一個人，這麼多物資裝備的都不問，就讓過來了，若是山寨真有所謂的“謀反”之心，帶著這麼多物資回去，不是“放虎歸山”嗎？但是，又考慮到二當家是山寨的元老級的人物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

還有一些運送糧食的弟兄們還在山下，知道山寨有危險，何陰陽就帶人帶裝備的上來了，要說這次有這麼大的收穫，全靠“徐媽媽”的幫助，徐媽媽是魂魄，何陰陽只能把她裝在一把黑色的傘裡，夜晚的時候再放出來。

當時何陰陽和二當家跟著“徐媽媽”魂魄的指示，來到指定地點後，找到了那些被徐媽媽藏在山洞裡的物資，還有一些武器裝備。

另外徐媽媽還讓何陰陽幫她託夢，託夢給之前準備跟她合杆的一些杆首，讓他們也加入老鷹寨。

就這樣，何陰陽他們這次收穫重大，還有一股以楊德貴為首的杆匪，他們也願意與老鷹寨合股，而且火炮就是他們帶來的，據說這是楊德貴祖傳下來的，他的祖上就是給朝廷製造火炮的。

火炮其實早在清朝康熙年間就有了，放在現在並沒有多大的威力，但是對付土匪什麼的還是可以的，只是製造起來麻煩，還很重，再加上，土匪混亂，經常內戰，所以楊德貴他們也只是保留了3門火炮而已。

至於老黑七一夥失敗之後，政府軍打算撤了老黑七“旅長”的身份，老黑七一怒之下帶著眾人造反了，政府軍大怒。老黑七這一造反，無疑是自掘墳墓。

被政府軍反過來打的那是一個狼狽不堪。據說老黑七給政府軍來了個“金蟬脫殼”，找了一個跟自己相像的一個人冒充自己被政府軍降服，而實則真正的老黑七早就帶人逃到山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