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的手一抖，手機差點脫了手。
她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拿穩，貼在耳朵邊，聲音弱弱的：“你，你還沒掛啊。”
【沒呢，我怎麼敢先掛昭昭姐姐的電話呢？本來就不討昭昭姐姐喜歡，再不主動一些怎麼行？】
【沒想到不過是想多聽一會兒昭昭姐姐的聲音，反倒是打擾了昭昭姐姐和別的小哥哥聊天啊？】
【我真該死啊。】
沈聽肆的聲音散漫又慵懶，只有在“昭昭姐姐”四個字上面加重了語氣。
阮昭的耳邊拉響一陣刺耳的警報聲。
得，醋勁兒又上來了。
“那是我小時候的鄰居弟弟，很久沒聯絡了，今天突然碰到的。”
【喲，青梅竹馬啊？】
“什麼啊……沈聽肆你夠了。”
【阮昭。我還沒說什麼。】
他聲音忽然提高了一些，語氣委屈到了極點。
阮昭聽著他的話，卻是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反倒是嘴角不知不覺間勾起了弧度，耐心地跟他解釋。
“我今日下車以後來老家拿了一些以前的舊照片。雖然很晚了，但我有些等不及。”
“溫禮今日是來老家搬東西的，我和他剛碰見還沒一分鐘。”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他跟我又沒什麼關係。】
【阮昭，我想你了。】
這是被哄好了以後給的那點陽光又開始氾濫了。
哦，對了，還在急著宣誓主權。
阮昭不說破，只是一臉的複雜。
阮昭抿了抿唇，對著溫禮指了指電話：“我男朋友，沈聽肆，若是以後有機會見面的話，再介紹給你。”
沈聽肆那邊的聲音沉默了有一會兒，隨後明顯開朗了起來，樂呵呵地跟溫禮打招呼：“弟弟你好啊，我是你昭昭姐夫。”
沈聽肆爽了。
阮昭也不攔著他隨便講，只是對著溫禮點了點頭：“他性格就這樣，吵，你多包涵。”
一句話，自已人和外人立刻劃分得涇渭分明。
溫禮捏緊了手中的黑色提包，笑了一下：“我覺‘姐夫’的性格很可愛啊，像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呢。每天開開心心的沒有煩惱，多好啊。”
阮昭聽著溫禮口中的“姐夫”兩個字一陣不自在，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倒也沒有你說的……”
【你說誰小孩子呢。】
電話裡突然傳出沈聽肆的聲音，響在兩個人之間，似一道驚雷劈下將兩個人之間深深隔開。
溫禮波瀾不驚，淡淡地解釋道：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姐夫’心性單純而已。”
“昭昭姐的眼光倒是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你……】
阮昭趕緊走到了另一旁：“沈聽肆，我要回家了，到家給你發訊息。晚安。”
溫禮忽略沈聽肆的話，而是對著阮昭溫和地笑了笑。
“那昭昭姐我送送你吧，這會兒太晚了，這邊不好打車，你拖著這麼大個行李箱也不太方便。剛好我開了車過來。”
阮昭有些猶豫：“不會很遠嗎？”
溫禮掏出車鑰匙：“我最近很閒的。遠點兒剛好。”
“昭昭姐，上車吧，再敘敘舊？”
阮昭也笑了：“好，溫禮，那就多謝了。”
她本是打算在附近的小公寓裡湊活一晚，明天再去見媽媽。
現在正好搭個順風車，免了應付媽媽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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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昭回到家的時候，家裡還一片漆黑。
“看來還沒下班……”阮昭皺著眉開啟手機發微信。
R：【媽，我到家了。】
大概十分鐘以後，對面才回複道：【那就先睡覺吧，我今晚通宵。】
阮昭捏緊了手機，心頭一陣酸澀：【媽，工作是做不完的。】
R：【我等你回家。】
對面的人沒有再回訊息。
阮昭緊接著給男朋友報了個平安，將手機扔在了桌子上，將客廳多餘的燈光關掉，走到沙發旁。
只留身邊最近的一盞吊燈，照亮了她這一小處空間。
阮昭蜷縮在沙發一角，纖細的手指抓著遙控器，熟練地切到了一個頻道，開啟了一個觀看過無數遍的恐怖片來。
她目光緊緊地盯著恐怖片裡的人物，場景，一動不動，像個雕塑。
說不上看得認真不認真。
影片過半，她摸到了身邊的相簿。
猶猶豫豫地開啟來看，恐怖片於是成了背景樂，還是催淚的那種。
阮昭翻看著那些照片。
每一張都是一個畫面。
像是觸發了記憶泡泡，碎裂的同時帶給人最美好的喜悅感。
第一張，是他們一家人一起去野營。
那時候媽媽請了路人來幫忙拍照，阮林作為一個爸爸，居然將女兒忘得一乾二淨，只顧著甜蜜蜜地去親吻老婆的臉頰。
阮昭於是氣呼呼地用小肉手拍打他的背，生氣地揪扯他的頭髮，幫忙拍照的路人忍不住發笑，鏡頭晃動間定格了這一瞬間。
那時候，她五歲。
第二張，是她和爸爸的好弟兄們第一次見面。
那也是阮昭第一次見到這樣意氣風發的爸爸，他大手一揮，便和一群人一起將她高高舉了起來，一拋一拋之間，她笑得酣暢淋漓。
被這樣一群運動員大帥哥包圍，那是到現在拿出來也能吹得天花亂墜令人豔羨的程度。
那時候，她七歲。
第三張，是她和爸爸兩個人去逛小公園。
她騎在爸爸的脖子上，抓著自拍杆人小鬼大地擺pose，自拍的角度下，只露出了爸爸一個圓溜溜的黑腦袋。
那時候，她九歲。
第四張……
第五張……
照片裡的女孩兒越來越高，她也喜歡拍照。
最喜歡的就是抓著家人一起拍照。
只是女孩兒抓著爸爸媽媽拍照時並沒有發現，兩人靠在一起時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上了初中以後，女孩兒開始了寄宿制生活，和學校相親相愛的日子比面對著老爸老媽要多得多。
於是少了她的強制擺拍，爸爸和媽媽同框的身影也越來越少。
直到中考完。
女孩兒撞見了和另一個女人在家門不遠處接吻的爸爸，以及面無表情從他們身邊路過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