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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我想見他一面

郊區醫院裡。

一個長髮及肩的男人靠坐在病床上,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疲憊。

突然房門開啟,凌宴拿著一個保溫桶走了進來。

“阿廷,你怎麼坐起來了?”

看到床邊的窗戶開啟著,凌宴幾個大步就走過去關上。

“外面風大,不要時常開窗,你這身體容易著涼。”

榮廷看著面前的凌宴,臉色平淡:“你去找榮綿了?”

凌宴把飯菜放到桌子上,開啟飯盒,把菜一個一個的端出來。

菜式很精美,都是腎衰竭的人能吃的。

不過榮廷沒什麼胃口,“凌宴!”

凌宴把吃食喂到榮廷的嘴邊,哄著他,“邊吃我邊和你說。”

看著他連吃了三口,凌宴才說了去見榮綿的事情。

“他不願意。”

榮廷微微一笑,“不願意就對了,我不需要他給我捐腎。”

凌宴放下筷子,冷著臉,“不需要?那你呢?”

榮廷抓著他的手,溫聲說:“我就等著醫院配型不好嗎?榮綿雖說是我親生的,但我從未養過他一天,阿宴。”

“你站在榮綿的角度來想,如果你是榮綿,你會願意嗎?”

凌宴噤了聲,伸手輕輕拂過男人的那張和榮綿有五分像的臉。

年少時,榮廷還是短髮, 被他養了這麼多年,頭髮一直維持在肩膀的位置,因為保養的很好,到現在還像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榮廷歪頭親了親凌宴的指尖,“沒關係的,我不是才早期嗎?尋找腎源還能等。”

凌宴怔了一下,他沒告訴榮廷他的腎衰竭已經到了中期, 病情惡化得很迅速,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腎源恐怕.....

忽然房門被敲響,凌宴收起情緒站起身開啟門。

意料之外的看見了榮綿。

“我想見他一面。”

凌宴眼神微眯,看著他身後的江欲。

“我們要商量一下。”

病房裡,榮廷聽到門口的聲音 時,微微激動。

“是不是榮綿來了?”

凌宴似乎不滿他的心情如此激動,低頭輕咬了一下他唇珠,“激動什麼,我剛剛回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激動?”

榮廷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吃什麼醋!我想和他談談,可以嗎?”

凌宴坐下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口菜遞給他,“再吃一點飯就讓你見,吃這麼點能吃飽?”

榮廷張開嘴,一口一口的吃,吃得有些急,差點嗆到。

惹得凌宴心裡又是一陣不悅。

十分鐘後,凌宴冷著臉出來說了句,“不許氣他,進去吧。”

榮綿點了點頭,他從江欲那裡大概猜到了點東西,所以也沒反駁。

進了病房之後,榮綿和榮廷兩個人互相對視的那一瞬間,似乎就有了血緣上的感應。

還是榮廷先開的口,“坐下吧”

榮綿坐在床邊躊躇了一下才開口,“我...”

“你想問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我不希望你捐腎。”

“你”榮綿眼神中充斥著驚訝。

榮廷抿唇一笑,“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找過你?那是因為....”

*

回御江城的路上,榮綿一直沒說話,江欲幾次看他都見他皺著眉頭,陷入沉思和糾結。

榮綿的腦袋裡的資訊量大到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整理。

凌宴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他血緣上的父親曾經被凌宴長達十年的控制和圈養。

當年他的出生只是一次下藥的意外。

他的生母已經離世。

每一年,榮廷都曾寄過錢給他,只是那筆錢一直被榮國民他們用了。

榮廷告知他的每一件事都讓他心裡震驚。

“到家了,下車嗎?”

江欲的幾聲叫喊把他拉回現實。

榮綿下意識伸開手臂。

男人一把把人抱起來,關上車門,大步向電梯走去。

“江總,榮先生。”

林妄穿著白大褂走進來,打了個招呼。

江欲嗯了一聲,榮綿回神,在電梯門關上後從江欲身上下來,走到林妄面前。

“林醫生,我聽說人工腎臟在國外的研究已經小有成果,你知道有成功的案例嗎?”

林妄沒想到榮綿會問出這一番話來,他沉思了一會給他解答。

“人工腎分為兩類,分別為可穿戴式透析機和生物人工腎,但是都沒有成功的案例。

米國曾經開展了一項腎臟移植手術,將轉基因豬腎移植給一位腦死亡的慢性腎衰竭患者。

結果顯示:術後二十三分鐘產生尿液,移植腎臟共存活了七十四個小時,期間未出現任何急性排斥反應,實驗最後因患者大出血而宣告結束。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人工腎的臨床研究暫時還不能應用。

解決辦法還是換腎稍微好一些。”

榮綿若有所思,“謝謝你,林醫生。”

林妄猜到他也許是有朋友有這方面的研究,所以把自已在米國的一個專精於腎臟的好友介紹給了他。

“我朋友曾主刀過多個腎臟移植手術,也參與過人工腎臟的研究,如果你有更多問題可以問他。”

回到家裡,江欲問他:“你在想什麼 ?”

榮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有想捐腎,我父親榮廷今天也說了不讓我捐,他希望等合適的腎源。”

江欲緊緊抱住他,“我已經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合適的腎源了,國外你可以問問剛剛林妄給你的聯絡方式的那個醫生。”

“嗯,我知道的,所以我才會問林醫生剛剛的問題。”

榮綿一躍跳到江欲的身上,摟著他的脖子細細的講剛剛自已無法理清的那些事。

“我才知道我只是一個意外,不過還好我遇到了你。”

江欲揉了揉他的腦袋,“嗯,有我在,配型的事情我已經和凌宴說了,他也同意。”

榮綿輕輕的嗯了一聲,幾秒後,他又說:“江欲,雖然知道了那些事情,但我依然還是不想因為這些和榮廷相認。”

“這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情?”

江欲抱著他去沙發上。

“這只是個人的選擇,主要是看你的想法,就算你們強行相認,你們之間到底還是有一道二十多年的鴻溝無法跨越。

他錯過了你的成長,而你也過了需要父愛的時期。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順其自然吧,不需要刻親近,但只要知道彼此安好就行。”

榮綿腦袋埋進他的脖頸處蹭了蹭, 半晌後,輕飄飄來了句。

“找個年紀大的好像確實挺好。”

江欲往後一倒,捏住男生的兩頰,咬牙切齒的說:“榮綿綿!”

榮綿笑嘻嘻的嘟嘴,“難道我說的不對 嗎?”

江欲手放在他後腰處,找準位置按了按,“一天不皮不行是吧?”

榮綿哼唧一聲,軟軟的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我又沒說錯。”

榮綿和他抱了一會,就要下去,“去做飯。”

“餓了?”

江欲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確實癟了點。”

“家裡應該沒什麼吃的,我讓林旭送一點過來,今天晚上就在這兒睡吧,等會我跟老宅說一聲。”

“好”

江欲去打電話的時候,榮綿進浴室洗了個澡。

出來時,林旭已經把買好的菜帶來了。

晚上吃了一頓不錯的晚餐。

那之後的一週裡,江欲那邊依然沒有任何訊息。

倒是榮綿和榮廷加上了微信。

倆人時不時聊上幾句話,關係和睦。

只有凌宴受傷的世界達成了,每天看著榮廷和榮綿發訊息,差點又要發癲。

“有什麼好聊的,不如跟我聊聊?”

凌宴把他的手機搶走,強行親了一口。

榮廷無奈道:“那是我兒子,我跟他說說話不行?”

凌宴幽幽的盯著他,眼中帶著冷意,臉色逐漸變得難看,“把他聯絡方式刪了。”

榮廷沒想到凌宴竟然這麼大火氣,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下意識嚥了咽口水。

“等會刪好不好,你過來陪我躺一會,我有點冷。”

榮廷示弱 ,看著凌宴把門鎖上,利落的爬上床,腦袋躺在他身邊。

榮廷輕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把他那些失控的情緒安撫掉。

“我知道你一直在忍著,我不會離開你的,一直都不會。”

凌宴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榮廷聽到熟悉的呼吸聲時才悄悄鬆了口氣。

看著他的睡眼,他忽然又想起當年他和凌宴初遇的那段時間。

凌宴的精神疾病是遺傳的,他被凌宴看上後就被囚禁在了深山的一座私人莊園裡。

被迫切斷了所有的對外通訊方式。

榮廷每天面對的就只能是凌宴一個人,思想裡也只能裝滿這一個人。

他曾經反抗過 ,但很明顯並沒有任何用。

甚至於,凌宴還曾表示過是否要給他進行催眠 ,毀掉他曾經的記憶。

榮廷那時幾乎要崩潰,一度發展成了抑鬱症。

如凌宴所願,不願意接觸外界,每天只能坐著發呆。

一旦凌宴問他在想什麼,口中的答案必須是他。

直到有一天,情緒崩潰之時,榮廷自殺了,他都感覺不到疼不疼,只知道看到滿地的血跡很興奮,有種解脫的快樂。

也是那一次,凌宴放下了自已強硬的態度,執著的陪著他散心,按照醫生的囑咐帶他離開了這個國家。

後來的十幾年裡,他習慣了這種生活,逐漸去主動接受這份沉重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