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我愣了一下,依然疑惑的看著他。
青年凝視著森林深處,似乎莫名的笑了一笑,道:“此怪為夢魘之中生出之鬼,一旦沾上便會引動每個人內心深處最脆弱之地,古書中記載,歷史上一些驚天動地的高手都因此而死,因為越強大的人心中越有執念,這股執念就是他們強大的根源,可同時也是他們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執念……我這個人好像沒什麼執念。”
我認為自己算是一個很想得開也很看得開的人,對任何事情似乎都沒有特別的執著過。
青年搖了搖頭:“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執念,不過有些人可能自己都沒有真正的瞭解過自己,所以才會覺得自己沒有。”
我聽著他說出這番話,心中不以為然。
這人年齡也比我大不了幾歲,說話卻這樣老成,關鍵是他太過於自信了,難道他還能比我自己更瞭解我自己麼?
不過這片森林的確很詭異,我剛剛看到的那些東西太真實了,真實到不像是我的幻覺。
我有意跟這個青年結伴同行,但沒想到一晃眼,青年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什麼情況?”
我有些發怔,這青年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這一點絕不會有假,可怎麼突然之間就不見了?
在我疑惑的時候,前面森林中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他的背影。
我叫道:“等一下!”
青年站住了腳步,緩緩轉過頭來。
我邁出去的腳頓時僵住,盯著他的臉,瞳孔剎那間緊縮。
那張臉竟然變成了我爸的樣子。
我下意識的認為此人是在故意消遣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知道我爸的樣子的,但一股無名火自然的從心底裡燃燒了起來。
我正要衝過去好好教訓教訓他的時候,不光是他的臉,就連他的身軀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縮小了一些,轉眼間竟然變成了我奶奶的模樣。
“你……”
我只覺得脖子有些發緊。
這般模樣沒有維持太長時間,下一刻她的身軀又變高了一些,並且挺拔了一些,竟然變成了洛星竹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徹底冰冷了下來。
這人分明是來消遣我的。
我直接一槍飛刺了過去,可槍頭卻停在了距離對方不到一尺的地方。
她的身形無甚大變化,可是容顏卻變了。
變成了薛夫人的樣子。
“你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我怒不可遏,這一次沒有再手軟,直接一槍刺了過去。
槍頭在接觸到‘薛夫人’身體的時候,直接洞穿了過去。
而面前的‘薛夫人’,也化成了一縷青煙飄散。
這詭異無比的一幕就算是在我出道到現在,也是首次看見,我內心並沒有恐懼,畢竟就連地藏王菩薩的弟子我都見過了,一個來頭不明的怪物,難道還真能嚇住我不成?
在‘薛夫人’的身體化風消散的時候,森林更深處一些的地方,又出現了那青年的背影。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驅除陰祟,鎮壓邪靈,急急如律令!”
唸完這個咒語,一隻血紅色的山鬼衝向青年的後背。
可是山鬼直接從青年的身體內洞穿了出去,而青年絲毫無恙。
他只是回過頭,冷笑著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讓我的瞳孔瞬間瞪大。
竟然是已經被我殺死的獨眼龍!
如果說從小到大,誰給我帶來的壓迫感最強,留下的心理陰影最大,那麼無疑是這個並沒有太高深道行的獨眼龍。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太弱小了,後來無論我遇到怎樣強大的對手,哪怕是塔爾巴邪神這種在整個東南亞都赫赫有名的大邪神,也遠沒有當年獨眼龍帶給我的絕望感那樣強烈。
或許正如青年所說,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脆弱的地方,而我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這個獨眼龍當年第一次找上我的時候!
“此怪為夢魘之中生出之鬼,一旦沾上便會引動每個人內心深處最脆弱之地……”
我又想起青年剛才說過的話,這一刻只覺得毛骨悚然,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哪有什麼妖邪娶親,恐怕就連我在鎮上看到的那麼多的陰陽道上的人,都是一場虛幻。
不對……
不止如此,也許就連我這些年來所經歷的一切,在陰在陽的,全都是假的!
我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開始發顫,神色慘白,額頭上也瞬間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冥玉槍噹啷一聲掉落在地,只覺得腦海中一陣天旋地轉,就像是靈魂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直接飛到了天外。
耳畔傳來風馳電掣的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突然用力的睜開眼眸。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而陌生的傢俱和房子,陳舊的裝修,沙發對面擺放著一臺二十一寸的小彩電,上面正在播放膾炙人口的西遊記。
我吞了口唾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小了不止一號。
我哆哆嗦嗦的看向旁邊的鏡子,鏡子裡倒映出的稚嫩的臉龐讓我瞬間明白,原來我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夢!
那是一個週末的下午,大概兩點左右,爸媽都回老家了,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咚,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是那種很低沉的敲門聲,連續三聲。
我看著緊閉的房門,哆哆嗦嗦的走到門口。
我屏住呼吸從貓眼裡往外看了一眼。
門外站著的,並不是獨眼龍,而是我的爸爸媽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