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些人的身上全都感覺到了只有行走於陰陽界之中的人才具備的那種陰煞之氣。
可是這樣的一個小鎮上,為什麼會聚集這麼多的奇人?
我不動聲色的信步走著,非常悠閒,讓自己顯得像個本地人。
這些人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目光在我身上一掃便離開,並沒有像那名養著一個格格鬼的青年一樣識破我的身份。
只能說那青年頗有些本事,說不定也是有著靈眼一類的東西。
走了一會兒,我粗略估計了一下,此刻至少有一百個邪道人士分散在這個小鎮的街道上,而且這還只是我看到的,肯定還有很多我沒看到的隱藏在暗處。
“這到底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我皺眉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多數量的邪道人士,若不是一年之期還沒到,我真懷疑是不是白無常口中的那什麼邪道大會要開始了。
為免引人注目,我及早回到了租的房子,這裡倒是很安靜,因為我租住的是本地居民的房子。
但回來的路上時我路過幾家旅社,大略朝裡面看了一眼,全都已經被這些人住滿。
躺在床上,我正思考這幫人到底要做什麼,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我住的地方是在一個小院子的二樓上,下面是個四合院,此刻四合院裡面有兩個男的正在抽菸,看上去都十分年輕,他們坐在石頭臺階上,神色好像很難看。
其中一個寸頭男人甕聲甕氣的說:“狗日的,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這麼多同行,知道這事兒的一共也沒幾個,到底是誰把訊息洩露出去的?”
另一個顯得平靜一些:“難說,但他把訊息洩露肯定是知道搶不過咱們,才要把水攪渾。”
“讓我抓到,非他媽扒了他的皮不可!”
“算了,事已至此,還是想想辦法怎麼處理吧,反正不管來多少人,這次咱們都不絕對不能走空,否則大半年的準備白費不說,也折了咱們奉天雙煞的威名。”
……
我豎著耳朵還想再聽,可這兩個人抽完煙就沒說話了,只是在院子裡活動筋骨。
而且這兩個傢伙身上還帶著槍,黑漆漆的槍管,拿出來在月光下仔細擦著,不時朝著槍口哈口氣,對著前面虛瞄一下,一副江洋大盜行動前的做派。
我還是第一次在國內見到這種持槍的邪派人士。
事實上也不用我去過多的調查,兩天之後,這個位於東北邊上的清淨小鎮就躁動了起來。
這個夜晚我正在床上休憩,忽然聽到街上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不同於普通的鑼鼓聲,這聲音在半夜響起,震耳欲聾,嗩吶吹動的聲音在鏗鏘的鑼鼓當中浮現,在這冰涼的夜色之中透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森。
我當即就從床上翻了起來,開門朝著大街上看去。
街道上霧氣騰騰,一陣陣的黑霧瀰漫在大街上,隱隱有著紅色的光芒從黑霧當中透出,嗩吶聲、鑼鼓聲,不絕於耳。
大晚上的,怎麼會有人結親?
雖然是大半夜,但我的視力異於常人,還是看到在這座小鎮的各個地方都出現了人影,在暗中注視這群彷彿結親隊一樣的隊伍,似乎很亢奮。
這時候房東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開門出來,似乎是去樓下給老伴拿吃的,他見我在門口杵著,也是有些意外,就問我大半夜不睡覺擱這幹啥?
此刻街上的鑼鼓聲越來越大,就跟震天似的,但房東顯然毫無察覺,我就說睡不著出來透口氣,敷衍了他幾句。
稍等他回屋,我直接拿了冥玉槍出門。
街上涼風習習,凍得我哆嗦了幾下,好在不是冬季,否則前方大興安嶺飄來的低溫就夠恐怖的。
街道兩旁已然聚集了不少類似於我這樣的人,大家目送著這支迎親的隊伍從馬路上經過,目光深沉,似乎每一個都有躍躍欲試的架勢。
但卻始終沒有人邁出第一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嗩吶聲和鑼鼓聲突然消失。
就在這支迎親隊伍走到街角的時候,冗長的隊伍連同著黑霧一同散開,就跟從來未曾出現過一樣。
幾秒鐘以後,遠處的大興安嶺深處,再次傳來隱隱的鑼鼓聲和嗩吶聲,不過這次已經相隔很遠很遠,如果不仔細聽,已然辨認不出。
同一時間,原本聚集在街道兩旁的陰陽道人士紛紛動了起來,飛快的朝著嗩吶聲傳來的方向行去。
他們都早早地自備了交通工具,要麼是小汽車,要麼是摩托,而我毫無準備,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出發。
儘管不知道這群人到底所為何事,但我知道里頭一定大有玄機,幾經思考之後,我也趕緊跟在他們後頭,用兩條腿跑的方式往前追去。
我之前一直讓洛星竹教我神行術,若是此刻我會這一招的話,就不會那麼被動了。
好在追了一陣,總算來到了車子能夠駛入的終點,大家全都下車,或是三五成群,或是隻身一人,快速朝著密林當中行去。
我剛剛才結束長距離的奔跑,此刻坐在一塊石頭上氣喘吁吁的休息著,反正大致的方向已經能夠確定,也不差這一會兒,感覺肺都要炸了。
“哥們,不是讓你趕緊離開麼?”
過了一陣,公路上走來一道人影,遠遠的朝著我詢問。
我抬頭一看,正是之前在水餃店裡面見到的那名青年。
他似乎也沒有自備交通工具,也是靠著兩條腿走來的,不過區別是,他顯得不急不慢,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換做是你,撞到這麼一件離譜的事情,會輕易離開麼?”
我平靜的說道。
青年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話,在情況不明的時候,不會隻身一人貿然行動,這是我能活到今天的原因。”
“但你現在不也是獨自一人?”
我看著他,此人似乎沒有什麼敵意,但也說不清楚。
青年搖頭道:“我只是去湊湊熱鬧,兩天前見到你的時候,我的確是想要在此事上有所圖謀,但現在已經不想了。”
“為什麼不想?”
“因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