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了件灰色衝鋒衣,運動鞋配黑色褲子,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狹長的桃花眼,淡漠疏離,像在看陌生人。
“舅舅,好久不見。”
“客人,你的酒!”斐霽端起烈酒,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三年前去世的外甥。
“舅舅,你不是不喝酒的嗎?”陸放抬手握住斐霽的手,奪過酒杯。
“不,舅舅學會喝酒了。”
陸放死而復生了,要是放在從前,他一定不相信,會拉著陸放去做DNA檢測。
可親手操辦蘇婉清假死逃跑的事後,斐霽很平常地接受了陸放還活著的事實。
陸放專門堵他,想來無非是為了見自己,斐霽沒有防備,和他聊了許久。
“舅舅,別告訴我哥哦,我現在還沒有能力抵抗他,”陸放準備離開了,套到了想要的資訊,自然無需久留,“謝謝舅舅。”
家人之間說謝謝,斐霽心揪了一下,沒察覺出不對勁,“客氣什麼,你活著就好。”
斐霽突然想起古德,叫住陸放:“你見過古德了?”
陸放沒有停留,彷彿沒聽見一樣,徑直走出酒吧,章譽開啟車門,“二爺,碼頭那邊的生意出了意外!”
“沒事,拿錢買教訓,我出得起,章譽,以後給人做事擦乾淨點尾巴,否則很容易被人發現。”
章譽偷偷給陸溯遞訊息的事,陸放知道,也縱容他的行為。
以後還有用,現在除掉太可惜了。
章譽被陸放的看得頭皮發麻,二爺和大少爺性格相差不大,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無法容忍背叛者。
二爺這是知道他背叛的事了嗎?
“謝謝二爺體諒,大少爺也是為了您的著想。”
章譽想不明白,二夫人不愛二爺,二爺還是為她做了很多事。
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好掉價。
“你在罵我?”陸放一上車就問章譽,章譽急忙解釋沒有。
“二爺,我哪敢罵您,大少爺最近忙著出處理何蓓蓓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沒空找您。”
章譽毫不猶豫出賣了前主子,小命面前,誰能保他他就倒戈誰。
“最近火得一塌糊塗的女星何蓓蓓?”陸放皺眉,陸溯的眼光不可能這麼差。
“對對,就是她,何蓓蓓,”陸放勾唇一笑,章譽以為他是放過了自己,“何蓓蓓肚子瞞不住了,她吵著要名分,鬧到小少爺那,大少爺生氣了。”
“哦,她不知道宴辭不是他親生的嗎?”
章譽腦子慢,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二爺話裡的意思。
“何蓓蓓設計了大少爺,小少爺在大少爺戶口本上。”
小少爺還是從二爺這裡過繼到大少爺那,二爺不可能不知道的啊。
章譽想破腦子都想不出二爺到底什麼意思,何蓓蓓確實是懷孕了,大少爺明面上沒說什麼,可他們手下懂的都懂。
“拿這份樣本去做一下檢測。”陸放交給章譽一份含有毛囊的頭髮樣本,交代他拿去做親子鑑定。
“出結果直接告訴我,把鑑定報告送到這個地址。”
陸溯不喜歡脫離他掌控的事物,陸宴辭一點都不聽話,又極其難控制。
很大一部分是得了古德的親傳,在學校打架鬧事不聽老師勸導,在家更是猖狂,一週換一批下人。
不服從管教,頂撞長輩,陸溯壓不住一個一心只有母親的孩子。
陸宴辭比他更勇敢堅強。
陸放換了輛車,掐著時間來接古德,古德一腳疲憊,無心和他吵架。
“怎麼樣?放養政策對宴辭不太管用。”陸放握住方向盤,眼神可怕得嚇人。
“他也是你兒子,現在這樣子難道是我一個人的錯,別忘了陸宴辭是你用來綁住我的籌碼!”
陸宴辭受了傷,看見我也不敢直視,渾身上下沒塊好皮。
我問他怎麼回事,陸宴辭沉默著,直到我離開,陸宴辭都沒有開口。
“現在能留住你嗎?”
無恥!
沒有一丁點人性!
“陸放,別執迷不悟,陸宴辭他還是個孩子!”
我崩潰了,陸放連自己的兒子都能利用,他還有什麼不捨得的,我的身體越來越冷,心彷彿落入地獄。
被愧疚不斷凌遲。
我不是合格的母親,更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
但是這一切都不該讓陸宴辭承受。
陸放想到的,我又何嘗沒有想到,孩子生下來,是最好的武器。
“後悔不?”陸放像是知道了我的計劃,悠悠問道。
“彼此彼此。”
他和我一樣痛苦,亦或者比我更痛苦,他對宴辭還有愛,我只有愧疚。
“陸放,別逼我恨你。”到底是親生的孩子,即使我並不待見他,可看見他渾身傷坐在對面,無聲地指責我的不負責。
僅存的良知喚醒了藏在深處的母愛,我抱住他,儘可能地給予他一絲絲不痛不癢的安慰。
“恨嗎?想不想我死?古德,你從前就想我死,我死了一次,但是上天眷顧我,沒死成,你可不許再想我死了。”
歪理!指甲掐進肉裡,從未見過如此惡毒之人。
“除了愛情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搶回宴辭好不好?”悉心照顧了七年的兒子,被陸溯那個瘋子折磨了整整三年。
我的心好痛。
“現在不行,要等等。”陸放合上眼睛,為人父為盡責,是他的錯。
“什麼時候?陸放,我這裡好疼好疼,”如果可以,我不會生下陸宴辭,可沒有如果,當初年輕氣盛說不過一個孩子現在被打臉知道了很疼,“我只求你一件事,把宴辭接回來。”
哭著哭著,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陸放輕輕地抱起我,語氣惆悵無奈:“小德,我快看不清你了。”
陸宴辭沒被虐待,一切都是陸放的安排。
陸溯得知陸放沒死的訊息,推了所有工作去見弟弟。
見到弟弟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陸溯眼眶紅了,抱著弟弟不停道歉。
“哥,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我不會再尋死,要再麻煩你照顧一段時間宴辭,哥,我不怨你,真的。”
幾句話就化解了兄弟間的矛盾。
回想起哥哥的叮囑,望著懷中虛情假意的女人,陸放笑得陽光明媚。
一點都沒變,還是從前的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