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天牧悶悶不樂地踏入後堂,目光在寧軒和老太君忙碌核對卷宗的背影間徘徊。
他環顧四周,小心翼翼地找到一處空位,將那把斬頭刀穩妥地放置一旁。
寧軒察覺到他的到來,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起一些卷宗,同時輕啟薄唇:“有個潛逃者。”
老太君抬頭,眼中波瀾不驚,問道:“哦?是何人?”
寧軒的眉頭緊鎖,“這廝……是吳洪濤。”
老太君的眉頭微挑,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眼神在寧軒和天牧身上游移。
她淡淡說道:“就是那個擅闖民宅的傢伙?我還以為他沒膽子逃跑呢。”
無錯書吧寧軒面露困惑之色,“他之前每月都按時到朝廷畫押,但昨日卻未出現。”說罷,他起身準備出門。
老太君隨口吩咐道:“帶上李靖一同前往。”
寧軒轉過身,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但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吳洪濤那傢伙,只是假橫而已,沒必要帶後援。”
老太君卻堅持道:“正好,讓李靖去歷練歷練。”說著,她從桌下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遞給寧軒。
寧軒苦著臉,抿了抿嘴,接過匕首,與天牧一同走出後堂。兩人坐上馬車,寧軒向身後兩名隨從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即會意,坐上另一輛馬車緊隨其後。
天牧看著寧軒緊皺的眉頭,疑惑地問道:“寧軒,你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
寧軒深吸了口氣,解釋道:“我們為他投了200兩的保銀,只要他每月按時到衙門畫押,緩刑結束後這200兩會退回。
但如果他連續幾次不去畫押,這200兩就會被衙門沒收,並且我們還要出銀子請不良人追緝他。”
天牧聽完,拿起放在車上的卷宗仔細檢視。卷宗上赫然寫著吳洪濤、吳洪雷兩人的名字。
天牧看完卷宗,撓了撓了下巴,目光犀利地瞥了寧軒一眼,謹慎地說道:“我猜你這麼緊張,可能是因為我來到牙行給你帶來了壓力。但你應該經常面對擔保人的壓力吧。”
寧軒回瞥他一眼,有些勉強說道:“確實,擔保人的壓力並不小。不過,你的到來確實讓我感到有些意外。”
天牧勉強一笑,繼續說道:“你現在的恍惚表現,不會是祖母生病時,幫忙照顧生意,擅自做主保了這兩個人,所以才會如此心緒不寧。”
寧軒輕輕地自嘲一笑,沒有掩飾自已的心思,坦然道:“外婆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她覺得吳洪雷過了三十歲,尚無家室,容易一走了之。
因此,我私自為他投了保。然而,誰曾想吳洪濤竟然失蹤了,官府竟然認為兄弟倆的擔保案有關聯,要一併扣除四百兩銀子。”
天牧一臉認真的表情,“那我們要去哪裡找他們呢?”
寧軒嚴肅地回應:“去他們家找他娘,誰也不能拋棄自已的孃親。”
當馬車穩穩地停下時,天牧正準備下車,卻意外地發現車下正是一個水坑。這一幕無疑揭示了寧軒對這個繼承競爭者的反感。
當他們行至吳家門前,天牧突然與寧軒分道揚鑣,引得寧軒疑惑地指了指正確的路徑。
然而,天牧只是淡然一笑,解釋道他去鄰居探聽風聲,以搜尋那些在吳氏兄弟母親口中難以獲知的資訊。
寧軒用不屑的眼神剜了天牧一眼,然後徑直進入吳家。
不一會兒,天牧像個樑上君子一樣從鄰居家溜出來,開始在吳家前後院“踩點”。
他一邊翻牆一邊嘀咕:“哎喲,我這身手,不去做俠客真是可惜了!”然後,他就看到寧軒正和一位老嫗聊得聲情並茂。
天牧心生好奇,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準備偷聽。可是聽了半天,他發現寧軒被老嫗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搖了搖頭:“這貨,枉費了多年牙訟的名聲,連個老太太都搞不定!”
他心思暗自思忖,“莫非是我的繼承人言辭擊垮了他,這一路上,他的心神似乎不大集中。”
天牧輕輕搖頭,不願再聽廢話,於是轉身去各個廂房檢視,輕撫屋內灰塵,試圖找到些端倪。這逃跑之人是否還會回來的蛛絲馬跡。
廂房並無可疑之處,他失望的再次回到老嫗窗邊,越窗入內室,尋找是否有書信一類的線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呼喚,“娘,我買了些肉,中午給你做些好吃的。”
一個稚嫩的孩童搶先跑進了屋裡,喊了一聲,“祖母”隨後抱著老嫗的身子使勁蹭臉,老婦人慈愛地摸著孩童臉蛋,臉上露出無比稀罕的笑容。
孩童手裡攥著用麵點捏成的小魚,興高采烈地展示給老婦人看。
寧軒溫和地問道:“娃娃,你爹爹呢?”
孩童瞥了一眼寧軒,轉身藏進了老嫗的身後。
緊接著,喊孃的男子走進了外室,他笑著說道:“我哥哥啊,好幾天沒看到他了。寧大狀,你今天為何有空來這裡?”
寧軒微笑著說道:“洪雷,當年我看你們兄弟倆孝順,才決定為你們擔保。里正和村正也都簽字同意了,如今你哥哥卻不見了蹤影,這讓我該如何是好?”
洪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木訥地站在原地。
天牧在內室翻找一無所獲,小心翼翼地撫著門扉,從門縫中往外偷瞄。這一瞄之下,嚇得差點跳起來:“臥槽!這不是那個襲擊我的黑衣人嗎?”
如此一來,那個失蹤的洪濤,不就是那個高大隨從嗎?人生真是充滿了巧合,讓人不禁感嘆。
天牧的臉色突然變得像紙一樣白,心裡慌的一匹:“哎呀媽呀,容兒沒跟來,家丁們也都在院門外站崗。
洪雷和洪濤這倆兄弟偷襲我不成,反而讓夜狐給洪濤來了個‘卸磨殺驢’,這要是洪雷看見我,豈不是得氣炸了,遷怒於我咋辦?”
這時,他意識到自已得趕緊開溜,千萬不能讓洪雷逮住。
於是,他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往窗邊蹭。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這時,一個小屁孩聽到了屋裡的動靜,屁顛屁顛地跑進了內室。
這小孩一看到天牧,眼睛就亮了,好奇地問:“誒,你是誰啊?從哪冒出來的?”
這時,外面的三個人聽到動靜也都把腦袋探向內室,一臉懵圈。寧軒反應最快,一躍而起,火急火燎的衝向內室。
天牧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趕緊衝向窗戶,準備翻越逃跑。
可是慌亂中摔了個四仰八叉,疼得他嗷嗷直叫。他顧不得拍打身上的塵土,迅速爬起來翻牆跳出,一邊逃跑一邊喊:“媽呀,嚇死我了!”
氣喘吁吁地逃回馬車附近,天牧的心臟還在“噗通噗通”地亂跳,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他一邊捂著胸口大口喘氣,一邊在心裡嘀咕:“這下可怎麼辦才好?”腦子飛快轉動,開始琢磨接下來的應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