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帶著天牧繞過幾道迴廊,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院。院子裡有一間矮小的屋子,門口掛著一盞昏黃的燈籠。
進了茅房,雲兒打亮了火摺子,照著漆黑的空間。茅房內昏暗、狹小,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撲面而來。
天牧捏著鼻子,快步走到一個角落裡的放好夜香桶,一手扶牆,一手解開腰帶,努力地憋著氣,想快點解決生理問題。
雲兒掩著鼻子,儘量不去吸氣,迅速退到門外。她可不想在這種地方多待一刻。
天牧,像個話癆,絮絮叨叨的,“你這古代人,就是不懂得變通。跑這麼遠上個廁所,還得自己拎個桶。挖個茅坑多方便啊!真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雲兒捏著鼻子回應,“郎君,您說的那樣不衛生。”
天牧聽後,忍不住噗嗤一笑,戲謔道:“哦,不過,我倒是挺欣賞你們的這種‘講究’。如廁要有一些儀式感和全副武裝,才能過得更有意義。”
話音剛落,一串不和諧的屁聲接連響起,天牧頓覺尷尬,急忙掩鼻,開始以吟詩掩飾自己的窘態。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抱竹入茅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
“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鳴呼!噗呲(非人聲)!……”他滿臉汗水,隨著一聲長嘆,身體也輕鬆了不少。
雲兒見狀,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亂顫。她覺得這位郎君真是有趣至極,如廁時竟能以詩歌助興,這份才情和幽默實在難得。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春心蕩漾的感覺,暗想若是他能認真做一首詩,必定更加驚豔動人。
這一刻,警惕的她失神了。
天牧突然聽到雲兒在外面驚叫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恐。不禁擔憂地問:“雲兒,你怎麼了?”他的聲音中帶著緊張,焦急地等待著雲兒的回應。
這時,一個黑衣人站在雲兒身邊,手裡握著一柄鋼刀。
在火摺子的照耀下,雲兒看到那黑衣人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眼神狠戾。
她努力保持鎮定,顫抖著聲音回應:“沒事,只是看見一隻老鼠。”
天牧鬆了一口氣,還以為出事了呢?他轉而責備道:“你這一驚一乍的,害得我菊花一緊,沒拉乾淨,還得醞釀一會!”
黑衣人示意雲兒繼續說話,聰明伶俐的雲兒,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嗔怒道:“郎君,看你滿腹經綸,應該骨子裡都透著儒雅,怎麼說話這個樣子!”
天牧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雲兒平時與他總是謙卑有禮,再加上雲兒語氣也帶著不安,不好,外面有人。
他心生警惕,趕緊試著接受這個“古法”。他拿著那根竹片颳著屁股,心裡是五味雜陳。
他眉頭緊鎖,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內心不禁暗自琢磨:“這客棧裡明明有護院的啊?怎會有賊人出沒?他們還追到茅房來搶奪,看來目標是我!這下糟了,我的藥方……”
他為了爭取時間,思考對策,只能實話實說:“雲兒,你說我滿腹經綸那是沒錯,但我讀書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陶冶情操。
當時我只是看不慣那些所謂好學生傲慢的嘴臉。我看書是為了瞭解他們,諷刺他們的自以為是。
甚至我還特意學了跳皮筋,去發現並諷刺女孩子跳皮筋時的笨拙。”
天牧的坦誠回答出乎雲兒的意料,她未曾想到他會如此直率。
她突然靈機一動,意識到可以藉此機會詢問自己一直想了解的事,於是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了一抹微笑。
女人的腦回路有時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真是奇妙而又難以預測。
隨後,她收斂了笑容,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與期待,繼續追問道:“郎君,我很想知道,你曾經是個怎樣的人。”
天牧直言不諱,“如果讓我自我審視的話,我覺得我是個人渣。對於女人是見色起意,對於兄弟是能賣就賣。對待生活呢,就是得過且過。反正就是和好人沾不上邊!”
疤臉漢子身後的一個高個隨從聽到這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隨後邁步向前就要衝進去,但被另一個瘦小隨從及時阻攔。
天牧覺得外面的異樣越來越清晰,他在黑暗的茅屋中,焦急摸索著可以用來防身的傢伙事。
他的心中緊張萬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不停地摸索著,指尖終於觸及一根用來攪拌夜香桶的竹竿。
他緊緊地握住這根救命稻草,心中靈光乍現,彷彿找到了破局的鑰匙。
他深吸一口氣,緊閉雙眼,猛地用力推開茅房門,決心與門外的不速之客一決高下。
疤臉大漢靜靜地佇立在一旁,鋒利的鋼刀輕輕擱在雲兒纖細的脖頸上,彷彿隨時都會劃破那脆弱的肌膚。
他眼神狠戾,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似乎在享受著這種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
雲兒緊緊閉上了雙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感到脖頸處的刀刃冷冰冰地貼著肌膚,伴隨著微微的壓迫感。她不敢動彈,生怕稍稍一動便引來殺身之禍。
就在這時,茅房的門突然被強大的力量猛烈推開,門板狠狠地撞向牆角,發出清脆的“咔噠”聲響。
隨著門板的回彈,整個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緊張氣氛愈發濃烈,達到了頂點。
疤臉漢子心中一緊,他握緊手中的鋼刀,一點都不虛,手裡有云兒這張王牌,自信可以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隨從們,看著門口一閃而過的人影,也警惕的眯縫著眼睛,握緊了手裡的匕首。
而云兒心中亂成一團,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擔憂地望著那根竹竿和一閃而過露出半邊身子的天牧,心中默默祈禱著。
然而,當門板反彈回來,不偏不倚地打在天牧的鼻樑上,他那副英勇就義的表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眾人的驚愕,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得下巴掉了一地。
天牧強忍著痛楚,再一次用力推開門,緊握竹竿的手因用力過度而顫抖著。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顯然是痛得直跳腳。
黑衣人三人彼此對視,眼中都流露出困惑。門板反彈回來,這個人竟然不躲閃,難道他是瞎子不成!?
無錯書吧天牧緊緊閉著雙眼,故意裝作盲人的樣子,步履蹣跚地走了兩步。
手中的竹竿不時地杵著地面,發出“篤篤”的聲響,讓人以為是他的“導盲杖”。
“死丫頭,你跑哪裡去了,也不知道給我開門!讓你去準備紙墨,把藥方的劑量寫清楚,明日好賣給王掌櫃。你他孃的偏偏這個時候去。等回來看我怎麼教訓你!”
他大聲地喝斥著,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試圖以此迷惑黑衣人三人。
實則心中慌的一匹,每踏出一步,他心中都在默唸:“不能退縮,為了雲兒,為了自個兒,我是瞎子,我是瞎子!”
他繼續竹竿杵地發出“篤篤”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是他決心與命運的較量。
疤臉黑衣人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兩位隨從,眼神中流露出困惑,試圖在問像假的嗎?
隨從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顯然是不知所措,無法給出任何建議。
疤臉大漢再次將目光轉向雲兒,臉上的疤痕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他打著手勢示意雲兒該怎麼做,眼中兇光畢露盯著她。
雲兒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便開口道:“哎呀,郎君您等急了吧。我方才去吩咐店小二一會兒送文房四寶來。你怎麼流鼻血了?我這就給你擦擦。”
雲兒巧妙地移動到天牧身邊,拿出帕子,輕輕地為他擦拭鼻血。
她溫柔地說道:“郎君,我扶你回房歇息吧。您可別忘了,賣掉藥方後要記得給奴家贖身啊。我一定會為你生一個大胖小子。”
天牧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捏著嗓子道:“你這個小浪蹄子,我要不是天生看不見,哪裡輪得到你。要是生個孩子不是我的,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
天牧心中暗自讚歎:“雲兒真是聰明絕頂,她巧妙地提起話題,讓緊張的氣氛得以緩解。她這種應對江湖行事的能力,顯然是跟瓊俊和尚在外遊歷多年所磨練出來的。”
此刻,氣氛異常緊張。疤臉漢子緊緊盯著雲兒和天牧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採取行動。
他心中明白,不管真瞎還是假瞎,先等這貨寫完藥方,再試真假。
隨從們也如臨大敵,高度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而天牧則竭力掩飾內心的緊張,試圖透過對話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天牧與雲兒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回到房間後,他們陷入了深思,思考如何打破這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