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哥白尼先生只是因為低血糖暈了過去......”

哥白尼被醫生的報告聲音吵醒，剛要起身，一個年輕小夥推開門走了進來，他剛想起來卻被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攔了下來。這個年輕小夥不是別人，居然是康德星的元首——布魯諾！

“元首，我有罪......”哥白尼見到元首，並未像其他人見到元首那般興奮激動，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耗費三十年，投資超過數百億元，迄今為止只防御了三次太陽風暴便光榮退役。更何況，這次的太陽風暴防禦，他們根本沒有防禦住。數萬人的犧牲如同一座座大山死死壓在哥白尼的背上，這股強大的壓力近乎將他壓的的窒息。

“哥白尼先生，告訴我，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的建造歷史！”布魯諾看著布魯諾一臉嚴肅的詢問道。

哥白尼一愣，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是他一手策劃並且由他主持建造的行星防禦系統，更何況他還在建成後鎮守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二十年，這座太空的“邊關”，他就算閉著眼睛都能找到系統的各個部位。

“元首，我有罪.....”哥白尼還要繼續解釋，可布魯諾的要求還是打斷了他。“哥白尼先生，請告訴我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的歷史！”布魯諾沒有繼續和哥白尼糾纏他是否有罪的問題，再次要求他說出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的歷史。

“元首，正二十面體建造於笛卡爾紀元103年冬季，由康德星天體物理所行星防禦研究專案負責人——哥白尼，帶頭建造！在笛卡爾紀元153年春季的太陽風暴中損毀！”

布魯諾點點頭，似乎很滿意他這個答案。布魯諾看向窗外，一艘艘巨大的火箭沖天而起，衝向行星防禦系統的方向。

“哥白尼先生，請告訴我，行星防禦官的職責。”

布魯諾這次沒有解釋，乾脆利落的回答道：“盡最大的努力，利用行星防禦系統實現對隕石、太陽風暴等任何威脅康德星安全的物體採取最大化的攔截！”

“那麼，哥白尼，你告訴我現在你有罪嗎？”

“可是先生......”哥白尼還是忘不了太陽風暴撕碎正二十面體子空間站的場景，他還要繼續解釋下去。可是布魯諾絲毫不給他繼續辯解的機會：“哥白尼先生，正義在人民的心裡，責任不會允許任何人背叛事業。你做的已經夠好了，修復好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完成後到執政中心找我。”

布魯諾推開房門，緩緩走了出去。

.....

巨大的螺旋槳吹起一陣狂風，激起地上的風沙。

這是一處荒漠，遠處的黃沙堆積的山上居然還有了些許綠意。荒涼的背景下，蹲著戴著草帽的老頭在種著草。

布魯諾走到那老頭的身旁，仔細看著老人種著小草。烈日有些毒辣，遠處還能看到蒸騰的氣浪，老人卻一直蹲在這裡種著他的小草。

挖坑，鋪荒草，種草，澆水。機械式的重複，毒辣的烈日，似乎還沒有要讓他停下來的趨勢。

布魯諾外面的衣衫已經溼透，幾乎可以看清身體。

“姜先生，這樣有意義嗎？”

布魯諾的話明顯激怒了老頭，他如同沉睡的獅子衝著布魯諾怒吼：“愚蠢，這一切沒有意義，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風沙蠶食我的草原，我不能允許我什麼都不做看著我的家鄉被破壞環境的惡徒糟蹋！你說這有意義嗎？”

姜老的雙眼佈滿血絲，一陣風沙吹來，看不清眼角掛著的淚水是因為風沙還是環境被破環的痛心。

布魯諾笑了笑，看著姜老，恭恭敬敬的說道：“姜定康先生，我代表康德星聯邦正式邀請你加入群星計劃！”

群星計劃？姜定康一愣，自從康德星聯邦開始規劃微宇宙計劃以來。他一直關注聯邦政府的動向，甚至在社交媒體和新聞媒體上，天天在宣傳微宇宙。可是群星計劃，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群星計劃？你是誰？為什麼要選擇我？”

姜定康丟擲三個問題，表示對布魯諾身份的懷疑，甚至本能的後退。他還記得當年他被趕出康德星生物研究所的落魄模樣，流落街頭的生活甚至歷歷在目。而現在，這個曾經將他趕出生物研究所的政府，還要邀請他再次加入。

一邊是在這茫茫戈壁上植樹造林，一邊是群星計劃，姜定康苦笑道：“先生，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回去吧，我已經不是當年的生物學家了，在這裡我是一名植樹造林、辛勤勞作養活自己的普通工人。您還是找別人吧，不要再擋住我種草了。”

“姜先生......”布魯諾不知該怎麼解釋，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所有的康德星人都欠他一個道歉。

曾經的生物學研究第一人，生物計算機概念的第一人，當年就是他提出潛伏蟲族尋找生物計算機的構想。可惜，在那個昏暗的時代，塞加爾星和康德星的關係如同水火，再加上戰爭的影響，憤怒衝暈了人們的理智。姜定康的觀點在那些狂熱分子面前無疑是在叛離！在他們這些狂熱的分子看來，生物研究所最大的職責就是生產生化武器，直至消滅塞加爾蟲族！

姜定康的觀點在那個年代如同導火索，引爆了整個康德星的社會輿論，再加上各路媒體的瘋狂傳播，他被扣上“叛逃者”、“蟲族親衛”、“賣國黨首領”等等各種帽子。民間甚至瘋狂傳播他研究生化毒劑幫助蟲族除掉康德星的訊息。輿論的發酵、同行的不信任甚至來自聯邦高層的施壓，前一秒還受到萬人敬仰，下一秒就被萬人唾棄。經歷如此大起大落，姜定康從那時起，就選擇來遠離政治、遠離他酷愛的生物學研究......

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同時是康德星的悲哀，倘若當時聯邦採取姜定康的提議，現在康德星的文明程度至少再度推進一個時代......

看著姜定康的背影，布魯諾大喊：“師父，請允許我這麼叫你，在你離開生物研究所的十年後，我繼續著你的研究，根據當時你的構想和資料，我最終實現了腦機互聯，甚至按照你的提議，我潛入了塞加爾蟲族，現在我們得到了生物計算機的原理！”

姜定康站在原地，抱著頭默默哭泣，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乾燥的沙土上，肆意的發洩著情緒。

“師父，重新加入我們吧，康德星的未來需要你......”

布魯諾走了，留下了那個哭泣的老人......

“元首，姜先生會加入群星計劃嗎？”布魯諾身旁的助理問道。

布魯諾沒有回答，風沙肆虐在茫茫戈壁，姜先生種下的小草會替他回答......

......

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又一堆的麻袋，裡面卻整整齊齊堆著寫滿數學符號的草稿紙。

地上更是鋪滿了草稿紙，一個穿著白色破舊衣服、戴著斷了腿用膠帶纏繞著繼續使用的邋遢男人跪在地上不斷演算。

布魯諾的秘書剛想上前，卻被布魯諾一把拉過。說實話，這樣執著專注研究的學者，布魯諾又怎麼忍心打擾。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間也變得昏暗起來。那個邋遢的男人大叫一聲：“好！好！好！”

那個邋遢的男人方才注意到家裡來了人，不好意思的收拾起鋪在地板上的草稿紙。從破舊的水壺中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布魯諾。

“高斯先生，我代表康德星聯邦邀請您加入群星計劃！”

高斯眸子瞬間昏暗了下去，居然無視布魯諾的話，再次掏出一張草稿紙演算起來。

布魯諾心裡泛起了嘀咕：“真是一個‘瘋子’，一個追求真理的狂熱信徒！”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高斯方才停止了計算，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向著布魯諾道歉：“先生，抱歉，您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布魯諾再度重複了自己的話：“高斯先生，我代表康德星聯邦邀請您加入群星計劃！”

高斯一臉雲淡風輕，似乎布魯諾在說著家常。布魯諾也是一臉尷尬，面對這樣一個瘋子，他居然感到了言語的無力。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這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事，更像一粒灰塵般渺小。

“布魯諾元首，告訴我，你們實現微宇宙計劃的把握是多少？”

把握？這簡直在開冷笑話，搭建微宇宙，這幾乎是在向著造物主那種程度的文明前進。這實現的難度不亞於時空倒流，天地置換。

布魯諾苦笑道：“先生，我們的把握不足一成，甚至只有1%的把握成功。”

高斯盯著布魯諾，緩緩說道：“先生，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做沒有把握事，而且明明知道根本沒有實現的機會，從數學角度看，你這樣的做法不是很幼稚可笑嗎？”

“先生，當一個種族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最可笑的不是什麼都不做選擇面對死亡嗎？機率給予康德星人希望，同樣，康德星人的命運也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機率就可以決定的。先生，你認為呢？”

布魯諾站起身，遞上一個紙條，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