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終於到了,蟲兒、鳥兒在一剎那間停止了歌唱,手機訊號也消失了。我轉頭一看,果然黑魆魆的,後面的路全部看不見了,是深淵還是泥潭,一切都是未知。
我朝著明朗的前方走。既然髒東西給了我一條大道,豈有不走之理?她主動指明方向,也省得我多花力氣。
不一會兒,我果然見到了一幢民國的洋房,帶院子,共三層。看樣子是個殷實人家,怪不得阿浪會生出偷竊之意。
我輕輕一推,門開了。
一個小孩子站在院子裡玩,驀然看到我,放下了手裡的玩具,對我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他表現得彬彬有禮,但是我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放下的玩具,是他自己的頭顱;他做的遊戲,就是不停地把頭顱安到脖子上,摘下來,再安,再摘......
我雖然是個驅邪小仙,但還是一陣惡寒。打個比方,我以前上學的時候,雖然成績很好,複習得也比較仔細,但一碰到考試,還是緊張不已。
有時候心態與能力不一定成正比。
單個的頭顱在地上跟我說話,此情此景說不出的滲人。我鼓起勇氣跟他說話:“小朋友,家裡只有你一人嗎?”
閉息咒與藥丸不一樣,閉息咒是內封,封閉了全身的氣息,即使說話,也不要緊。
“不是的。”腦袋在地上轉來轉去,“我爸爸和我媽媽在上面做遊戲。”
汗,又是做遊戲!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一家子有三個鬼。我勢單力孤怎麼才能將阿浪救出來?
我走過去,將他的頭捧起來裝好,跟他套近乎:“小朋友,有沒有不認識的人來過你們家呀?”
“不認識的......”小鬼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顯然是在思考,“好像沒有哎。啊,你不就是陌生人嗎?對了叔叔,你要不要上去和我爸爸媽媽一起做遊戲?”
“不不不。”
無錯書吧“叔叔,他們的遊戲可好玩了,每次玩我媽媽都很開心,她好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
我下意識地想:這家的女主人是攻?
“可是,我爸爸一直倒掛著,快要被我媽媽弄死了,叔叔你可不可以救我爸爸?”小鬼眼睛裡充滿了擔憂。
我這才發現自己思想太齷齪。一直倒掛著,能做什麼?什麼也做不了啊!我的腦海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小朋友,你爸爸長什麼樣?”
“很帥氣,鼻子高高的,下巴上有一顆痣。”
跟琴琴描述的阿浪形象一模一樣!
我很好奇,他明明是人,怎麼會成為小鬼的爸爸?而且剛才小鬼還提到了“快要弄死了”這樣的話。我問他:“你怎麼知道他是你爸爸,你們一直住在一起嗎?”
小鬼搖搖頭:“不,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只有在畫上見過,昨天我是第一次見到他。”
我確定是阿浪無疑。
“你媽媽為什麼要弄死你爸爸?”
“媽媽說,爸爸該死,七十年前就應該死了。”
七十年前,那是一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在小鬼的敘述中,我聽到了一個淒涼唯美的愛情故事。只是這個故事以愛開場,卻以恨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