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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殘雪掛枝頭

劉欣生輕輕推開半掩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滿地鮮血斑駁,血腥味撲鼻而來。他心頭一緊,卻不敢有絲毫慌亂。左手握拳緊貼肋下,右手呈起掌式,邁著小碎步,躬身沿著牆邊緩緩挪進房間。閃身進入內間,只見窗戶破開,寒風呼嘯而入,發出刺耳的聲音。在靠窗的側邊牆角,躺著一個人,身帶血汙,似有似無的呼吸聲,令人毛骨悚然。雖看不見面龐,但身形一見並不是師父,劉欣生內心一寬,但他不敢在屋內久留,順著破窗尋將出去。

尋到後屋的菜園,劉欣生髮現了一把被人遺棄的單刀。刀身被削去一截,刀口也已開刃,顯然持刀之人恐怕凶多吉少。拿起單刀掂量一看,刀柄上竟然刻著一個“嚴”字。劉欣生雖然從小沒讀過書連字都不會寫,但自從跟了殷師父,這一年多來,他倒是學了一些文字。因為師父常說,胸無點墨,難成大器。而且師父教他認字,可不是從《三字經》《千字文》這些開始的。而是想到什麼就教他什麼,這個嚴字,倒是反覆聽師父說起,故而劉欣生認得。

他心中一驚,他趕忙扔下手中的單刀,順著地上的血跡,一路追趕而去。 追到轉角處的亂石堆後面,劉欣生聽到了武器抨擊的聲音。他趕忙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撥開地上的雜物殘雪,他看到兩個陌生的刀客正在捨命相搏。他們都穿著黃裳,其中一個人的招式凌厲,兇險異常,彷彿每一擊都帶著致命的威脅,另一人頭髮散亂身上有傷明顯落於下風,只能負隅頑抗。劉欣生趴在原地,緊張地觀察著這場激戰,不敢有絲毫的聲響。

劉欣生並不認識這兩個刀客,也不想貿然出現引火燒身。畢竟他入師門才半年,只學了粗淺的一點基礎功夫,完全不是這些殺手的對手。他想慢慢退出這個是非之地,找到師父為要。 可突然,那個強勢的刀客大喊一聲,使出一招泰山劈頂,直劈對手面門,勢大力沉,迅如閃電。對手只能橫刀格擋。 說時遲,那時快,強勢刀客轉手變招,一個斜挑,劃開了對手的上身,鮮血瞬間噴湧而出。眼見對手已經活不成了。

“嚴福開,你終究不是我的對手。快說,你把白眉的秘笈藏哪了?我給你個痛快。” 聽到這句話,劉欣生心中一緊,他暗自思忖:“原來他們是為了師父的秘笈而來,難道師父有危險?不行,我得趕緊找到師父。” 然而,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自己的行動會引起刀客的注意,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黃衣刀客一腳踏在嚴福開的胸口上,嚴福開痛苦地大喊起來。 “你若不說,我就一刀一刀把你削皮挫骨,讓你痛苦而死。等我回到師門,你的老婆孩子我也會一刀一刀慢慢宰了。” 聽到這話,劉欣生年紀雖小,但心中的憤怒和擔憂愈發強烈,他緊緊握著拳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你,你……,洪田師兄,你我師門一場,為何如此歹毒?……我們一同前來暗殺白眉,一路上都在一起,我哪來的私藏秘笈……” 聽到嚴福開的辯解,劉欣生的心情更加沉重,他心想:“沒想到這些人為了秘笈竟然如此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同門師兄弟都不放過。劉欣生想到師父曾經跟他說過,師父一共收了三個徒弟,大徒弟因病去世,二徒弟退隱江湖,他是最小的徒弟。曾幾何時,劉欣生幻想要是有一天,能見到他的兩個師兄,那將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而眼前的現實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洪田依舊不依不饒,腳下用勁,嚴福開痛不欲生,連連哀嚎。洪田面露兇光,斥聲喝問道:你一路上跟福喜師弟暗地裡謀劃的那點事兒,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師父叫我們三人前來尋仇,我們在暗中觀察的這幾天,就數你眼尖,發現白眉一直抽空在伏案寫作。你推斷這應該是本秘籍。你跟福喜師弟暗中策劃,讓我去跟白眉對峙,你在暗中偷放冷箭,而福喜去偷這本秘笈。待白眉把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能暗中成事也就罷了,若不能將其擊殺,你跟師弟也能盜的秘笈回去,練它個三年五載,稱霸師門也絕非妄想,畢竟師父一直很忌憚白眉的實力。

眼見自己的計謀被洪田識破,福開也無話可說,只能推脫那本秘笈在福喜身上啊。可洪田冷笑一聲,福喜早就讓我在屋內一刀捅了,身上並無任何秘笈。反倒是你,相見便奪窗而逃,定是私吞了秘笈!

福開強忍傷痛開口說道,我這身上也沒有秘芨,定是福喜師弟放在別處了,他向來心思縝密,哪有那麼容易就被人一刀撂倒。

洪田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轉念之間,刀起便欲下死手。福開心中一驚,急忙開口說道,師兄手下留情,我知道福喜在哪留有一個暗室,想必秘芨定在那裡!

洪田狡黠一笑,哼,不詐你一下,你是不會說實話的。說,暗室在哪?

福開胸前傷口疼痛難忍,又吐了一口鮮血,眼看是不活了。洪田急忙點了他胸前的幾個止血的大穴,抓緊逼迫福開招供。福開虛弱的翻了下白眼,有氣無力的喃喃細語。洪田聽不清楚,低下頭貼著福開的嘴,不停的追問,你說什麼,說什麼……

突然洪田啊了一聲,躲在一旁的劉欣生都嚇了一跳也啊了出來。原來福開趁洪田毫無防備之時,摸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捅入洪田的身體。洪田雖然武力過人,但江湖經驗尚淺著了道,飲恨於此。

福開能死裡逃生,也是十分兇險。但也發現了劉欣生。眼見一個小孩突然出現,福開自知已無過去殺人滅口之力,於是便想把劉欣生騙過來再下手。福開開口說道:孩子,快救救我,我不行了。劉欣生從頭到尾目睹了他們師兄弟互相殘殺的過程,自然從內心深處嫌棄他們,但師父下落不明,還是得問出個所以然來。便怯生生的回應道,我不敢,好多血,好嚇人。福開聽罷緩口氣,好在剛才洪田點了他的止血穴道,他說小孩你可是白眉大俠家裡的僕人,快去請白眉大俠來救我一命,定當重謝。劉欣生暗想,這些日子師父只讓我練字背口訣,並無教我拳腳功夫,他們把我當成僕人也挺合理。於是開口說道,我家主人現在何處,我去請他來救你。

福開知道自己體力已然不支,再不除掉這個孩子,將來留下人證遺禍無窮。便說,我也不知你師父身在何處,先扶我進屋等待吧。劉欣生知道這人沒安好心,假裝答應,向福開徑直走去。還有兩三步之遠時,突然開心的向福開身後喊到,師父,你來啦……

福開心裡一驚,大喊不可能,急忙扭頭一看,這一下氣血上湧,一口鮮血吐出,便俯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劉欣生見狀,內心慌得一批。師父難道真的遭遇不測嗎?可眼下並不是傷心糾結的時候,此地不宜久留,劉欣生流著眼淚快速返回屋裡,帶上自己的東西,拿上師父給的雕花小刀,快速離開了。

劉欣生為何能如此果斷,倒不完全是他人小鬼大。原來自從入了師門,師父看他年紀尙小,便經常訓練他遇事不慌,如何緊急應對之法。那劉欣生該何去何從呢,他決定去後山的追雲觀,因為之前師父曾說過,有危險之時,可去追雲觀。一腳深一腳淺,蒼茫大地少年獨行。正是寒風拂面過,殘雪掛枝頭。少年欲何往,尋師追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