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要考帝都的音樂學院啊。”蘇夕沫不假思索道。
“才怪,他的目標明明是魔都的音樂學院好不好?”
“是—嗎—?”蘇夕沫拖著長長的尾音,難以置信地望向了季星言。
蘇夕沫高中時對季星言瞭解並不深,只知道他的目標一直都是音樂學院。
季星言逃避了她的目光,他完美的側臉在月光下似乎有些失落。
“當然是,他報帝都的學校純粹是因為你的高考志願都是帝都的學校啊!”林景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嚷道。
是了,那年高考失利,想著說既然不能和鍾離在北大頂峰相見,那就同在一個城市也是好的。
可惜卻沒想到一志願很意外地並沒有被錄取,那年也還沒有實行平行志願,所以就被調劑去了杭城。
在她為了不能去帝都而痛心疾首的時候,季星言又是怎樣度過的呢?
他會因為自已錯失了理想的學府而遺憾嗎?
在她為了鍾離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日子裡,季星言想起她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呢?
她可以明明白白地去愛,也可以在遭到鍾離的背叛後而明明白白地去恨。
可是季星言的愛或恨,痛或悔,都無法放在明面上,大概所有的情緒都只能在無人的角落暗自消化吧。
學生時代的蘇夕沫其實很討厭來自男生的“暗戀”,因為他們的暗戀除了沒有對她直接表白之外,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暗戀。
那些男生會把對蘇夕沫的喜歡告訴給他們的朋友們。
而蘇夕沫經常會接受到來自暗戀者朋友們的眼神,那種眼神帶著審判的味道,是一種令她感到不適的打量。
有時候他們甚至會給她貼上標籤,她是“某某某喜歡的女生”,讓她感覺到自已是被物化了。
這種人盡皆知的暗戀和綁架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原本就比較驕傲的她,對於那些“暗戀”她的男生更是會顯示出一種傲慢的態度。
他們的喜歡很自私,並沒有從心底真正的尊重她,而是帶著一種自導自演的可笑。
可季星言對她的愛慕則完全不同,他的感情一直都是默默的小心翼翼的,從未帶給過她任何的冒犯或是困擾。
就算是改高考志願這樣的人生大事也是悄悄為她做的。
最重要的是,由於命運的捉弄,他為她改了志願,卻依然沒有在那個城市等到她。
蘇夕沫感覺到心口在抽痛,這種痛楚沿著身體向上反到了鼻尖,眼眶和眉毛。
她鼻尖泛酸,眼眶微溼,眉毛在輕微地抽搐。
她用力地深呼吸,想要把這種感覺用力地壓下去。
雖然多喝了一些酒,但理智仍存,她不能在眾多人面前失態。
蘇夕沫慌忙起身,身子略微有些搖晃,頭也有些暈眩。她故作冷靜道:“我有點頭暈,去旁邊吹吹風。”
說著,她輕輕握了下季星言的手,示意他不必擔心,便獨自去往花園無人的角落,走起路來有些飄飄然。
然而剛剛走到一棵茂盛的樹下,那種酸澀的感覺卻一浪接著一浪地湧了上來,終於眼淚還是決堤了。
蘇夕沫的眼淚不受控制地一直在往下流。
無聲的眼淚裡有感動,有心疼,也有後知後覺的自責。
“蘇夕沫,其實…暗戀的感覺並沒有那麼糟。”季星言的聲音從她背後突然響起。
蘇夕沫扶著樹的手突然就僵住了。她沒有回頭,不想被他看到她現在的狼狽。
“我是說,其實,暗戀的味道也很美好,那不只是淺層情慾的寄託,也是我自已的信仰。”季星言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他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感動和心痛。
突然,蘇夕沫聽到身後有了一聲有些怪異的聲響,緊接著又傳來了人群的歡呼聲和起鬨聲。
蘇夕沫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緊接著不由自主地轉過了身去。
季星言竟然單膝跪下了。
他穿著白色西裝,面無表情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清冷又疏離。但是現在滿眼深情嘴唇上勾,又完全變身溫暖治癒的樣子。
蘇夕沫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她只覺得此刻的季星言好像渾身發光,簡直就是個聖潔的小王子。
再加上酒精的上頭,她直感到頭暈暈的,本能地就只想去靠近他。
於是蘇夕沫突然也跪了下來。
這一刻,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了。
季星言放在身後的握著戒指的手也僵硬了。
眼前的場景讓現場的人似乎都石化了。
淚痕未乾哭花妝容的蘇夕沫,紅著鼻尖掛著淚珠跪在了季星言的對面。
空氣凝滯了幾秒後,人群中突然有個聲音嚷道:“天啊蘇夕沫你快起來啊,你們這是要結拜嗎?”
林可欣本來張大了呆裡在人群裡,這時忽然反應了過來,她趕忙跑到蘇夕沫身邊,一邊拉起她一邊湊近低聲說:“你快起來啊,他是要求婚!”
蘇夕沫聽到“求婚”兩個字腦袋裡“嗡”的一聲響。整個人差點暈倒過去。
緊接著她的酒意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天啊,她做了什麼?她居然在被求婚的現場給對方跪下了?
明明她本來在聚餐前已經猜到了季星言可能要求婚的!
然而季星言表面上的從容淡定漸漸讓她放下了懷疑,再加上同學們的“助攻”以及酒意的來襲,已然讓她完全忘了這個茬了。
為什麼偏偏在她淚流滿面的狼狽時刻被求婚了!更社死的是,她居然和他像拜把子一樣跪在了一起?!
當蘇夕沫機械地站起身,林景從人群中衝出來,遞給了季星言一束粉色荔枝玫瑰,低聲道:“差點忘了,花!”
蘇夕沫倒抽了一口冷氣,假如季星言單膝跪下的時候手裡捧著這束花,她應該怎麼也會領會到這是求婚的意思了吧,也不至於跟他在眾人面前“結拜”了。
唉,大概這就是天意吧。
季星言手捧鮮花,仰著頭深情款款道:“我們兩個在這之前有六年沒有見過面。在這六年的時間裡,我常常覺得,人生不過如此…”
季星言的語氣裡道出了那些年的苦澀和失望。
“可是…自從我們重逢後,我對過去所有的痛苦和不順通通都釋懷了。”
蘇夕沫痴痴地望著他,聽著他的表白。
“見不到你的這種折磨我再也無法重新忍受了,所以,”季星言眼含期待,頓了頓道,“你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