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雙鯉聽著春兒的話,心裡又多了絲安慰,可她也沒忘記那天阿布的怒容,不經意間眉眼又生出一絲疑慮。
不禁發問,“真的會得到恩寵嗎?可那人或許不喜我,更不喜我的出身,那日阿布得信後特別生氣,與我同出於漠北的曹氏女被封妃,她僅僅是族人從額吉一族中挑選的族長之女,只是為了充數的,那天子不會不知道漠北公主只有我一位,可我僅僅只得了個嬪位,還賜了個“憐”字的封號,好像就是在說只是看在我是漠北王唯一的獨女這個身份,才給我一個嬪位,不光傷了人心,還拂了阿布的顏面。如果、、、、、、得恩寵或許於我而言、、、、、、”
拓跋雙鯉對於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以後怕是不好過了。
“公主切不可這樣否定自己,“憐”字或許是那天子因您容貌驚為天人,年歲又小於旁人,讓人未見其人,心生憐愛,才給公主“憐”字封號,再說了您是漠北王的掌上明珠,他不看僧面,也得照顧到漠北的顏面啊。妃位多的是,可您有聽到那天子給那位曹氏女什麼封號了麼,大王也說了宮裡現在只有您是有封號的,您是特殊的,旁的可比不上,您不該這般自卑,再說了您的母家可是整個漠北,連那曹氏女也得對公主畢恭畢敬,在漠北,您是她的主子,您不比別人差。”
春兒試圖讓拓跋雙鯉不再對此憂傷,她只知道主子的富貴會一直下去,那天子再怎麼樣,也不會改變自家主子是漠北王獨女的事實,主子的背後是整個漠北。
拓跋雙鯉看了看春兒,她明白帝王之心誰又能揣摩呢,與其思索這些,不如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看著春兒極力讓自己不再在意這件事,她也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身邊的人。
於是,她緩緩道:“這都不重要,那位天下的王,豈是我們敢揣摩的,不過你說的對,我沒必要跟別人較勁,那位畢竟也是我們漠北的,也理應好好相處才是,說起來,她應該在我們後面的馬車裡吧,我還沒見過她長什麼樣子呢,畢竟也是我漠北出來的,等下到了再打個招呼吧!”
“那是自然,公主能那麼想,春兒也就不擔心了。”她看著拓跋雙鯉那雙眼,神情漸漸的恢復自然。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來到了宮門前,李德寶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馬車在眾人面前停了下來。
春兒先掀開了簾子,看到了李德寶等人,轉頭便對拓跋雙鯉道:“公主,我們好像到了,那些人應該就是那天子派來迎接公主您的。”
“奴才御前大總管李德寶奉皇上口諭,特來紫禁城城門迎接漠北公主與漠北族女,請下車隨老奴覲見聖上!”
春兒的話音剛落,李德寶的聲音便在馬車外響起。
隨後,李德寶便命人做好下車準備,馬車裡的幾人便依次下來。
這時,李德寶在幾人面前說了兩人的封號及位分。
漠北公主拓跋雙鯉封為正四品憐嬪入住上陽宮,漠北族女曹氏曹雲煦封為正三品妃位入住儲秀宮。
李德寶看了看兩位女子,輕聲道:“主子們,謝恩吶!”
初來乍到的兩人還不懂得這裡的規矩,在聽完李德寶說的話,有些木訥,後又在他的提醒下,幾人行著跪拜禮。
“臣妾拓跋氏謝主隆恩!”
“臣妾曹氏謝主隆恩!”
那婉轉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兩位女子無疑是一道道風景線。
兩人在行跪拜禮之後起身,這時,拓跋雙鯉才緩緩的看著旁邊的這位曹氏,看到那人的裝扮,倒是把她心裡一驚,心裡暗暗道:“這曹氏與我同出漠北,這給人的感覺倒不像是族裡出來的姑娘,那氣質比我這個公主還像公主,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身上那股嬌貴氣兒倒是顯得她十分可愛,那眉眼生得如此明媚,唇瓣嬌嫩,一顰一笑撥人心絃。”
拓跋雙鯉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曹氏身上,許是看久了,被盯著的人也對她產生了好奇,不像是拓跋雙鯉那樣靜靜的觀察著對方,曹氏女則是直接上前與拓跋雙鯉搭話。
“想必你就是我們漠北的公主吧,我久在族中,從未出去過,竟不知我們漠北的公主,竟長得如此明豔動人,若不是因著這次的機會,恐怕我再也瞧不見這樣美豔的女子了。”
曹氏見到拓跋雙鯉這副模樣,絲毫不吝嗇對她的讚美,拓跋雙鯉見到曹氏如此的健談,許是因著從同一部落出來的女子,拓跋雙鯉對她還有莫名親近的感覺,連忙上前回應道:“你說笑了,如今你我二人皆入宮,為那天子的妃嬪,又同出漠北,你生的如此非凡,是我在草原上從未見過的樣子,如今你我二人同時入宮,以後可要多多走動啊,你位份在我之上,那我就稱你一聲姐姐吧,姐姐,妹妹這廂有禮了。”
拓跋雙鯉笑著向曹氏拂了拂身子,兩人眉眼含著笑意。
“公主您這話讓我如何擔得起呀?咱倆既是同出漠北,以後在其他人面前就說著那些場面話,私底下你我就以姐妹相稱吧,我的年齡應該比你大,我年十八,也不知妹妹今年芳齡幾許呀?”
曹氏看著眼前的拓跋雙鯉產生莫名的好感,連忙向對方透露自己的年齡,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詢問對方。
拓跋雙鯉聽著曹氏的話,心裡不自覺的有一絲暖暖的,連忙答道:“那自然是要稱姐姐了,妹妹今年年十五,因著這個機會能得一個姐姐,妹妹心裡很知足。”
曹氏聽著拓跋雙鯉的話,嘴角也微微翹起,兩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在這一刻雙雙望向對方,美得讓人睜不開眼。
李德寶看著兩人,慢慢湊上前,打斷兩人,“主子們,皇上命雜家先領著兩位去各自的居所稍作休息,一路上舟車勞頓,待兩位妃嬪休息過後,在雜家領著兩位去面見皇上,二位,請吧!”
剛才還在互相看著彼此的兩人,被李德寶這話突然打斷,兩人依依不捨的將目光轉向別處。
李德寶領著她們從一旁的偏門走進宮道,旁邊的大門緊閉著,初來乍到的兩人對此不解,小門對於她們這種情形來說,實在是太過擁擠,兩人心裡泛起了叨咕,明明開大門更省事情,為什麼非要走這個小門呢,那皇上派了大總管來接她們,也算是重視她們,可為什麼偏偏不走正門而走偏門呢,好像她們在做著多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兩人想不明白。
曹氏在家中是嫡女,額吉阿布的身份是大家族之首,從小受盡了長輩的寵愛,身份雖比不上這位漠北公主,但處事與這位漠北公主有所不同,向來就是心裡有什麼就必須說出來,面對李德寶領她們從偏門進入這一舉動,有所不悅,不顧對方還在前面領著,就快步走向前說出心中的疑問。
“李總管,你沒有看到我們挺多人的嘛,還帶了那麼多的行李,為什麼偏偏走這偏門,顯得如此的擁擠,直接開那個大門不就好了嗎?怎麼,我們是很拿不出手嗎?你們如此對待,這大清的天子就如此的氣度,還未見面,就派你與我們這些小女子們較上勁兒來?”
曹氏受不了這樣的對待,她雖不如那位漠北公主地位尊貴,但也是家族裡最重視最寵愛的嫡親嫡長女,還從未有人對她如此輕視,她將對大清的不滿與自己受到的輕視通通吐了出來,一臉怒氣的看著李德寶。
李德寶對於兩位來自漠北的妃嬪不熟悉大清朝的規矩,並沒有表示出不悅,而是耐心的向兩位解釋道:“嫡庶有別,即便是你們漠北應該也是如此吧,即便是那位出生漠北的公主,進了咱們這宮裡也只能走這個門,皇上派我來就沒有輕視你們的意思,倒是你這個漠北來的,出門在外倒是有失體統啊,難道你們漠北就是如此規訓女子的嗎?”
“兩位主兒,不管之前在漠北是什麼樣的身份,如今都進了皇上的後宮,性子都得收斂著些,這宮裡的妃嬪們家世個個都是優等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可是要吃大虧的,你們漠北那位公主反應倒不是很大,你也要多學學,後宮不是你家,你們的一舉一動也都代表著你們漠北,雜家在這提醒你們一句:謹言慎行,時刻收斂著些。”
李德寶看著剛才那一臉怒氣的曹氏,略顯無奈,但還是想提醒這兩位。
“李總管提醒的是,我們二位自會關注自己的性子,多謝李總管提醒。”
拓跋雙鯉走上前,連忙向李總管道謝,春兒從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一把金瓜子偷偷塞進李總管的手中。
李德寶看著眼前的拓跋雙鯉,嘴角又掛出一抹笑意,默默的接過那把金瓜子,心中暗歎這位漠北公主懂得人情世故,比那位曹氏得體多了。
一旁的曹氏剛想出口在反駁些什麼,只見拓跋雙鯉雙手搭在曹氏的肩頭,向曹氏緩緩道:“姐姐,咱們初來乍到的,還是要小心點,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切不可讓人家看了咱們漠北的笑話。”
曹氏看著拓跋雙鯉,自知理虧,在別人的地盤上,自然還是要收斂些的。
“還是妹妹想的周到,姐姐會注意的!”
李德寶看著拓跋雙鯉,眼神裡多了一絲肯定。
很快,李德寶便領著兩人先來到了曹氏的居所——儲秀宮,初到後宮的一行人被這漠北所沒有的花草樹木給吸引到了,幾人看著“儲秀宮”三個大字,便隨李總管停在了門前,拓跋雙鯉和曹氏都被眼前的景象給吸引住了目光,拓跋雙鯉忍不住向曹氏投來羨慕的眼神。
“姐姐,你這住所可真好啊,對了,李總管,這是什麼花呀?一簇一簇的像球一樣,姐姐,在我們漠北可沒有這些花呀!”
拓跋雙鯉忍不住說著,看到那絢爛奪目的花叢忍不住向李總管問道。
“憐主子,這是繡球花,每年鮮花盛開的時候,整個後宮可美了,等主子們安頓後,可以在後宮裡走走,這可是你們漠北見不到的。”
“是呀,妹妹,之前在家裡的時候,我阿布總是跟我說宮裡這多麼多麼的壓抑,沒有咱們漠北那麼自在,我今個兒一瞧,這後宮啊,並沒有像阿布說的那麼無聊,我反倒是覺得很有趣呢,妹妹,等咱們安頓下來,過些日子我就去你那兒找你,咱們一起在這逛逛,真的是太美了!”
曹氏也被眼前的景象給吸引住了,她心裡真恨不得早一點來到這裡,原來漠北以外的地方是那麼的讓人歎為觀止。
“好啊,姐姐!聽李公公的口氣,整個後宮還不止這一處那麼美呢,之前我也是聽說家裡說宮裡是這樣那樣的,今兒一瞧,也沒有那麼的無趣嘛!”
兩個出到後宮的女子,深深地被這裡給驚到,勾起的嘴角一刻也沒落下。
“憐主子,該走了,這裡是曹妃娘娘的寢宮,一路上舟車勞頓,還是讓曹妃娘娘收拾收拾,再稍作休整吧,您的寢宮在那邊,請隨我來!”
李德寶不忍打擾兩人,但是還是得回去給皇上覆命,就輕聲提醒著拓跋雙鯉。
兩人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於李德寶的話,兩人依依不捨起來,拓跋雙離無奈,只得跟著李德寶去自己的寢宮,走前兩人又相互道別。
“姐姐,等面見皇上的時候,我們還會相見的,這幾日趕路甚是疲勞,姐姐要早點休息呀,妹妹就先去了。”
“妹妹,我在這宮裡,你就算是我的親人了,等面見皇上後,咱倆一定要多走動啊,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曹氏目送著幾人離去,逐漸消失在視線中,曹氏才命幾人將行李都搬進房內。
離開儲秀宮的拓跋雙鯉一路上對自己的寢宮充滿著期待,她也想象著自己的寢宮是不是會像姐姐的寢宮那樣,門前花團錦簇,蝴蝶與蜜蜂在花園裡嬉戲,想到這裡,拓跋雙鯉眼底深含笑意,就連一旁的春兒,看出了自家公主心情很愉悅。
一路上拓跋雙鯉跟著李總管七拐八拐,終於停在了一處寢宮旁,“上陽宮”三個大字,讓幾人不得不注意到它。
這上陽宮原是太后之前還是先帝的德貴妃時居住的寢宮,如今太后移居慈寧宮,這裡就騰出來賜給漠北這位公主居住,前段日子這裡被修整一番,以至於拓跋雙鯉在剛才被這恢宏的氣勢給鎮住了,今天她的所見所聞,都使她的內心微微觸動。
無錯書吧“憐主子,這就是您的寢宮了,您先跟您的人把東西收拾著,雜家待會兒會將浣衣局分給兩位主子的宮人們帶到兩位主子的寢宮,雜家就先去了。”
交代幾句後,李德寶便離開上陽宮,朝著浣衣局走去。
待李德寶離開,春兒連忙上前,攙扶著拓跋雙鯉走進房內,拓跋雙鯉走進屋內,四處打量著,她對屋子裡的陳設非常的滿意,後又命人將帶來的東西都擺放好。
於此同時,另一邊的儲秀宮也收拾好了東西,李德寶從浣衣局出來,直奔儲秀宮,身後帶著幾位宮人。
收拾完東西的曹氏,站在門前欣賞著那些花兒,在不遠處瞥見李德寶帶著一眾人朝這裡走來。
李德寶走到儲秀宮門前,討好似的來到曹氏跟前,“曹妃娘娘,這是浣衣局分給您宮裡的幾位宮人們,您的位分比那位憐主子高一級,就多分給您一位宮女,這幾位分別是太監小然子、宮女杏花、杏雨,另外兩位是要去上陽宮的,分給您的這幾位以後就服侍您了,您可以隨意的派遣他們,雜家還要去上陽宮那裡,一路上舟車勞頓還是要早些休息啊,明兒一早,雜家再來領著你們兩位去面見皇上。”
“有勞李總管了,那我就不送了。”
曹氏讓自己的陪嫁侍女雲兒領著分過來的幾位宮人們,隨著她一起進房,李德寶看了看曹氏轉身的背影,撇了撇嘴角,轉身便朝著上陽宮走去。
拓跋雙鯉坐在梳桌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忍不住感嘆著,“與我同出漠北的那位曹氏姐姐,與我生的倒是風格兩樣,男子們大多數都喜歡那樣的長相吧,溫軟柔媚,那才是讓男人們心生憐憫的長相吧!”
拓跋雙鯉坐在凳子上自顧自的說著,李德寶很快就來到了上陽宮的門前。
春兒在門旁看到李德寶的到來,連忙去屋內喚著自家公主,“公主,李總管又來了!”
在春兒的攙扶下,拓跋雙鯉走出門,見到李德寶,她連忙上前迎了過去。
“憐嬪娘娘,這是浣衣局分給您宮裡的幾位宮人,我這剛從曹妃娘娘的宮裡出來,一刻不停的就趕到您宮裡來了。”
“李總管真是辛苦了,春兒!”
春兒自然明白自家公主的意思,又將一把金瓜子塞到李總管的手中,李德寶接過瓜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憐嬪娘娘,這是浣衣局分給您宮裡的太監小李子和宮女杏兒,他倆任您調遣,您早些休息,明兒早我便領您和曹妃娘娘去面見皇上,外面日曬,春兒,快扶您家主子去屋裡歇著,雜家不打擾了,憐嬪娘娘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便來,不用送了,我這就回去跟皇上彙報。”
拓跋雙鯉不再多說些什麼,想到明天還要面見皇上,便在春兒的攙扶下走回房內。
李總管目送著幾人進屋,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那把金瓜子,便帶著一眾人離去。
“公主,咱們有必要這樣做嗎?雖說咱們也不缺這點東西,但您如今也是皇上的妃嬪了,還需要這樣討好他嘛!”
春兒回想著剛才李德寶那臉上的笑意,不禁心疼起來那把金瓜子,剛來到宮裡,可是給了那人兩把了,雖說這種東西公主有的是,可那一個閹人,受得起這樣的恩惠嘛?
“春兒,這又算得了什麼呢?況且咱們漠北可不缺這東西,咱們剛到這裡,什麼事情都不熟悉,就算是咱費了點東西,他拿了咱的好,多少會照應著咱們,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這裡不像咱們漠北,那皇上的妃嬪那麼多,人家個個身份尊貴,舍了這點東西,必要時候人家會念著咱的好。”
“那李德寶可不是別人,可是當今皇上的御前總管呀,這後宮中能讓我們存活下來,一是靠皇上的恩寵,二是靠子嗣,咱們初來乍到,該懂的人情世故也得懂呀,往後再見著他,可別吝嗇,咱們不缺這點東西,他是皇上跟前的人,可不能怠慢了他,記住了,春兒!”
拓跋雙鯉心裡跟明鏡似的,她作為漠北的公主,自然是不在意這些的,該打點的地方就需要打點,往後的日子,自會有用到那人的時候,眼光還是要放長遠些。
春兒聽了自家公主的話,才明白是自己的目光短淺了些,沒有公主想的周到,畢竟這是別人的地盤,該做的禮數都不能少,春看著自家公主,不免的有些欣慰。
“明白了,公主,還是公主想的遠,這畢竟是別人的地方,那李公公拿了咱的好,到了皇上面前,自會念起公主的,公主真是大智若愚啊!”
說著,春兒便扶著拓跋雙鯉走到梳妝桌前,默默的將公主的頭飾一一卸下,隨後便扶著公主在剛鋪好的榻子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