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看來今夜天是不會晴了，月亮和星星今夜去了別的地方吧。它們應該去了硰村，去照亮那裡的山川，去照亮那裡的人。

此時，硰村上空的半輪亮月正悠閒地躲在雲彩裡，只露出半個角，像極了陳希農嘴裡可愛的虎牙。或許是上天知道硰村剛剛經歷了狂風驟雨，此時風不太冷，正稀稀疏疏地在硰村裡盤旋。

祠堂外面坐滿了人，他們望著天空，吹著細風，盡是一臉疲倦。或許此時把他們的內心剖開來看，疲倦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們正擔心著的遠在北境的陳希農他們。

北境之地，今夜的天氣也算是一種恩賜，算不上寒冷，只是有些涼而已。或許是陰天的緣故吧，喝了烈酒的老楊此時居然覺得有些熱，不，說是他內心的焦躁造成的也不是不行。

“還的確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今夜我主動來到這裡，但願你們不要讓我白跑一趟，畢竟合作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情，相信你們還是樂意為之的。”白狼將目光投向了大家，目的是想看看大家的反應。

“你們商量商量吧，我就不打擾大家了，靜待你們的訊息。”老楊說罷便轉身準備向漆黑的茅草屋走去。

“我答應你，我們去找煬梁朝廷求助，但是你也得答應我們一個條件。”陳希農道。

此時老狼又轉過頭：“哦，這麼快答應了。不過，我很詫異，明明你們去求助煬梁朝廷對你們有百利而無一害，這等事情還要開出條件，不過我倒是想聽聽你們開出的條件。”

“希農，不用搭理它，咱們沒必要聽一頭狡猾的老狼的話。”老楊說罷便接著對老狼道：

“你聽著，你和我們不同，你早就失去了家園，而我們，還有心、有力拼死一搏。按你說的，去求助煬梁朝廷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可對於你們呢？難道不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嗎？”

“況且，這其中是由我們去求助，你們只想坐享其成。雖說今晚你來告訴了我們很多我們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可是這份情還是取決於我們領不領。”

老楊十分氣憤，雖說他是一村之長，可這些年來，他都沒有用這種不屑的語氣對誰說過話。

“你快走，不要待在這裡。”“是啊是啊！”“趕快走！”一時間大家都開始氣憤，想要趕走眼前的這頭白狼。

其實在大家心裡，陳希農早就成了硰村人心裡的支柱。如果他受到一絲委屈，那便是硰村受了委屈；如果外人誰對他動手，那便是跟硰村宣戰。

白狼感受了大家內心的不悅，又開始笑了笑，用緩和的語氣道：“你還是說說你的條件吧。”

“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能做有害於我們硰村的事情。這是我們合作之前需要明確清楚的紅線。一旦逾越，無論天涯海角，只要我們硰村還活有一人，定要將你們趕盡殺絕，我相信你也會答應我們。”

“雖然我不想威脅你，可如果將來你膽敢對硰村存有不軌之心，今夜你所說的一切我們定然會一字不漏地告訴白熊，到時候，恐怕在這北境之地，再也不會有你們的容身之所。”

“我答應。現在是不是算我們的合作徹徹底底達成了，看來我真要靜待你們的好訊息了。”

白狼轉身鑽進了夜色，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白狼在的時候，雖說大家人多勢眾，可面對的畢竟是一頭狼，大家時刻保持高度警惕的心態，現在老狼一走，大家稍有緩和的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希農，我心裡清楚，老狼的建議咱們應該採納，這是一線生機。”老楊拍了拍陳希農的肩膀，“皓婉，你說呢？”

“你們做啥決定我都支援，我相信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硰村。”

“我們和楊皓婉的想法一樣，村長、希農哥，你們做啥決定我們都支援。”大家開始附和起來。

陳希農笑了笑：“硰村有大家在，我相信硰村定會安然無恙。”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著相互給予了肯定的眼神。

“我看這樣安排吧。由我去求助煬梁朝廷，這裡還得麻煩村長帶領大家。”

“我帶領大家這沒問題，我也算是這北境的老人，只是……”

“這趟我去求助他們，相信他們一定會派兵支援我們。大家不必過分擔心。”陳希農朝大家笑了笑。

“讓皓婉跟著你一起去，路上有個照應。這樣我也放心很多。”老楊轉頭看向楊皓婉。

“是啊是啊，希農哥，長這麼大我還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了，帶我去吧，路上吃喝拉撒我全權負責。”楊皓婉拍了拍胸脯。

“皓婉還是留在這裡吧，畢竟這裡更需要人。去求職朝廷又不是什麼犯險的事，咱們也是朝廷的子民，難道他還能不管我們啊？！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你以前說了，剛才老狼也說了，那些怪物暫時不會襲擊我們的，皓婉與其留下，不如去給你做伴。女孩子家畢竟心細。”

“我們硰村人世代生活在這裡，此去路途遙遠，誰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了。反正我這人啊，你們離開硰村走得越遠，我的心就越不安穩。這次你要聽我的話，帶上皓婉。”老楊自己竟然委屈了起來。

“好吧，皓婉，今夜休息一下，明早就上路。”

“好嘞希農哥。”

楊皓婉像極了小時候父母帶出門的樣子，他打心裡開心。但是，但是……其實她開心的不是能夠出遠門，而是能跟在陳希農的身邊，去盡一份自己的力量，為硰村做一些事情。

此時，大家都已找到了自己覺得合適又舒服的位置睡下了。楊皓婉也找到了令自己舒服的位置，她坐在地上，雙臂環抱著半曲的膝蓋。

她望了望天空，天空什麼都沒有，除了黑還是黑；他望向遠方，遠方什麼都沒有，除了黑還是黑。

在這黑暗的夜裡，他實在找不到什麼光亮的東西了，他準備閉上眼熬一熬，說不定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