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空已被黑雲完全佔領,它們肆無忌憚,好像要將天空吞噬一般。太陽也嚇得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儘管天空如此陰沉黑暗,可還未跌落一滴雨,好像在醞釀一場天大的陰謀似的。
他們來到了山下。林中傳來了風的怒吼,這一次,才把風的聲音聽得更加真切,裡面有不忿、不屈,也有不如意。當它們每次想要襲擊硰村之時,這些不屈的樹木總是將它們一次又一次地阻撓,可想而知它們心中的怒火。這一次,狂風像是下定了決心,它們想要穿透這密林,讓硰村的人們知道大自然除了美好,還有邪惡的一面。
“希農哥,要不等天氣好些,咱們再一起去吧。”燕雅抬頭望著黑壓壓的天空,眼中帶有一絲焦慮。
“沒事,有我在了。”陳希農滿臉信心地拍著胸脯,“走吧。”
或許是年少氣盛,或許是本領高強,或許是男人內心深處更期待向自已心愛的女人展現男人一面,此時的陳希農,除了自已在自已心中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之外,在自已心愛的女人燕雅心裡更是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們鑽進了密林。在密林之中,風勁減少很多,他們行進的阻力主要來源於陡斜的山路。陳希農想要伸手拉著燕雅前行卻被拒絕了。
“不用,我可以的。”雖然此時的燕雅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但此時此刻,她更不想成為眼前這個男人的包袱,她想要證明自已能夠配得上眼前這個還有一絲神秘的男人。
“好吧。我相……”陳希農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更希望此時此刻眼前的這個女人能夠對他產生依靠。
“你是不是想說你相信我可以的。”“沒有沒有……”
“那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嘍?”“不是不是……”
“‘沒有沒有’,‘不是不是’,那希農哥到底是想說我可以呢還是不可以呢?”
這下好了,這個問題真是送命題。說可以吧,就怕燕雅真的需要自已也努力裝作不需要自已了;說不可以吧,又怕惹燕雅不高興,因為沒有人喜歡聽到別人否定自已。看著陳希農陷入兩難的窘態,燕雅快要笑死了。
“希農哥,哈哈哈哈,這個問題有那麼難嗎?你那麼認真幹嘛!”
“我……”
“對啊,我幹嘛要很認真地回答。”陳希農似乎想到了什麼,峰迴路轉,笑容也浮上了臉頰。他對著燕雅的臉,很認真地道:“你當然可以,可是你也更需要我。”
“厲害啊,希農哥,這麼聰明!”
“那必須的,咱可是德才兼備的優質少年。”
“好好好,希農哥永遠是少年。”
“.....”陳希農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這時候燕雅主動地拉起了陳希農的手:“那就讓你這個德才兼備的少年照顧照顧我這個國色天香、閉月羞花、天生麗質的少女吧!”
他們相視一笑。此時天色更加陰沉,傳來了滾滾雷聲。看樣子一場暴雨即將來臨。燕雅抬頭看了看天,停下了腳步。
“希農哥,我聽父母講過。像這種打雷的天氣,在林中是十分危險的,在硰村你們肯定也見過雷擊樹木的情況,如果擊到人身上,人會瞬間化為一具焦屍。哇……”
燕雅朝著陳希農做了一個可怕的鬼臉。就在這時,雷聲在他們的頭頂響了起來。一道閃耀的閃電撕裂了黑壓壓的天空。而在裂縫之中,灑出了無數的水珠。
“走,我知道一個避雨的地方。”陳希農用袖子蓋住了燕雅的頭。
他們來到了一棵大樹下,此樹遮天蔽日。樹幹十二尺餘,枝條卻纖細無比,纖細的枝條密不可分,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它們拱形著將尖端插入地面——看上去它們組成了一個碩大的球。在球的外面,覆滿著它的葉子。雖說葉子也有葉柄、葉脈等,可是它的形狀有別於普通的葉子——它猶如人的胖乎乎的手掌。
就在燕雅驚訝異常的時候,只見陳希農伸出手掌,就在他的手掌之中,竟然出現了一片和他手掌一樣大小的紅色葉子,而它正和眼前大樹的葉子一模一樣。陳希農走到大樹跟前,見他將葉子貼在樹上,在他的眼前,原本那些密不可分的枝條竟然開出一扇門來。
這一切都讓燕雅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陳希農對她伸出的手。
他們進到了裡面,那扇臨時開出的門也緩緩閉了起來。燕雅的眼前一片漆黑,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
“希農哥,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幸好陳希農一直牽著她的手,不然此時此刻的她怕是要立即轉頭跑出去了,雖然門已關閉。
“別怕,來,先坐下。”陳希農讓燕雅背靠著樹幹坐了下來。
“偉大的樹靈,今日吾攜妻前來拜見。吾妻溫柔嫻淑、知書達理、持家有道,吾將一生鍾愛於她,無論生死。雖說拜見您時,要一擇時辰二擇天氣。今日弟子冒昧前來,外面的天氣惡劣異常,那也無法摧毀弟子堅強的身軀意志。只是今日弟子臨時起意,想讓您提前成全。”
陳希農語罷,一絲亮光緩緩地出現了,只見光禿禿的紅色枝條上生出一片葉子來。它發著紅光,它的光越來越亮,最後離開枝條在空中懸浮起來。
“燕雅,快來。”陳希農興奮地喊道。燕雅對於眼前神奇的一幕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機械般地起身走上前去。
“快伸出手掌!”燕雅伸出手掌,那片發光的葉子緩緩地落在了燕雅的掌心裡,然後又緩緩地消失在了燕雅的掌心裡。
“希農哥,我的眼睛突然神奇了,我居然能看清楚裡面的一切了。枝幹是鮮紅色的,像血一樣,但它絕不是凝固的血,它是真實的木質。樹枝,樹枝也是鮮紅色的!區別於外面的是,它是光禿禿的。我還能看清外面的一切!希農哥,我也能看清楚你!”
燕雅手舞足蹈地說著這神奇的一切,高興得像個初學走路的孩子一樣。陳希農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他的眼裡滿是寵溺。
“希農哥,我聽見你喚它叫作樹靈對吧?是你們這裡的神靈嗎?”
“算是吧,樹靈是先輩們起的名字。他一直守護著我們,就像神靈一樣庇護著我們。”
“那先輩們是怎樣和樹靈結識的呢?他託夢給先輩們?還是說他賜予先輩們某種神秘的指引,引著先輩們到了這裡?”
“這恐怕永遠是秘密了。”
“怎麼會沒人知道呢?那先輩們沒有給後輩們講一講嗎?”
“我只知道樹靈和那些先輩們之間有著某一種契約。類似於保守秘密的契約,也就是他們不想讓我們知道一切。”
“那剛才發生的一切……”
“剛才發生的一切不在秘密之內,樹靈賜予我們太多,而我們回報得太少,就是把他當作神靈一樣供奉,他也不樂意。先輩們曾試圖為他設案焚香,結果方圓十里內是根本無法點著火的。”
燕雅聽完後恭敬地鞠了鞠躬。
“現在是不是在樹裡面?”
“可以這麼說,不過在硰村,人們稱為:神祇。我們堅信神祇連結著永珍之中幸福的世界,哪怕是我們小小的幸福的心靈。”
“那剛才在我手上消失的樹葉是怎麼回事呢?”
“那是葉靈,那是樹靈賜予我們的偉大的禮物。”
“葉靈?”
“對!我們叫它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