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你怎麼了金枝!”院門外傳來驚呼。
來人是王田氏,是王金枝的親孃。
“娘!攔住她,娃、我娃……”話沒說完,王金枝眼一閉就昏死過去。
看清情勢的王田氏把手裡抓著的雞鴨一扔,從地上彈起就撲了上去。
“好你個婆子!欺負我女兒,打我外孫女的主意,老孃和你拼了!”王田氏拽著張婆子的頭髮扯來甩去。
抱著小奶娃的張婆子那叫一個有苦不堪言。
想還手,又怕奶娃沒掐死,哭出聲惹來更大的麻煩。
不還手,又只能跟只老母雞似的,被人大把大把的薅頭髮。
“哎呦呦,金枝娘這是個誤會!娃是個死胎!我、我也是為了你家金枝好,才要抱走不給她看的。”
“你當老孃傻呢?不信自家閨女信你?把娃給我!”王田氏一隻手扯頭髮,一隻手搶娃。
見張婆子不撒手,王田氏直接往她臉上撓。
張婆子疼得喔,哭爹喊娘,那風一吹,頭髮就跟雞毛似的飄得到處都是。
臉上的疼就更不用說了,滲血的指甲印那是一條蓋著一條。
“拿來吧你!”王田氏抓著空檔,直接把奶娃搶了過來又喚又拍。
鬧了這麼會兒,周圍的人也都陸續圍了上來。
披頭散髮花了臉的張婆子見奶娃娃沒了聲,眼珠子一溜,哭天搶地道:“還有沒有天理了?我好心幫你家接生,你倒好,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人。哎呦喂!誰來憑憑理啊!
明明是她閨女生了個死胎,大夥都知道,死胎見不得的是不是?可她非說是我弄死了這奶娃娃。天地良心,我張婆子能是這等喪良心的人?
你們瞧我這臉,全是這王田氏給撓的呀!瞧這一地的頭髮呀,都是她給扯的!哎呦呦,疼死我了呀!”
張婆子極盡眼淚之能事,哭得驚天地泣鬼神。左右那奶娃子沒了氣,那不就她說啥就是啥。
一臉悽慘的模樣,瞬間博得眾人同情。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道的都是王田氏的不是。
就在眾人越說越起勁的時候,一聲奶娃娃的啼哭,瞬間打了眾人的臉。
“喲!這娃……活了?”
王田氏拍著娃的背,一口就啐在張婆子臉上:“臭不要臉的老東西!我外孫女差點就被你活活捂死!”要不是抱著娃,她指定得上去把這婆子撕嘍!
“你們這些睜眼瞎!多想想她替你們接生後,你們連面都沒見著的娃吧!指不定都被她拐去賣了!”
張婆子慘白著一張臉,眼神飄忽不定,不敢與眾人對視。
“好你個張婆子,還我娃來。”一婦人率先撲了上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堆人就圍著張婆子又扯又打,還不忘把張婆子家上下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無錯書吧抱著奶娃娃的王田氏,心繫自家閨女,顧不上被眾人打得死去活來的張婆子,轉身回了屋。
把這娘倆弄到炕上,將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吵鬧聲。
“金枝,不是娘說你,瞧瞧這林家還是個人嗎?你都要生了,你婆婆不在家,你男人也不在家,他們這是想幹嘛?
欺負我們王家沒人是嗎!給我惹急了,得讓你七個哥哥上門來和他們說說理!太欺負人了!”
“娘,文海要掙錢養家,已經很辛苦了。小姑又突患重疾,婆婆怕看不著她最後一面,這才不在家的。怪不得他們!為了不讓我累著,婆婆還把初一他們都帶了去。
要怪,只怪我這肚子不爭氣,啥時候生不好?偏偏選家裡沒人的時候!不然,張婆子也不敢打我娃的主意。”
看著懷裡娃的王金枝滿眼驚訝。
這娃竟這般白淨精緻,雖然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卻看得出來日後定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小嘴咧著哭的時候,露出粉粉的牙齦肉,可愛得緊。
揮舞著肉呼呼的小拳拳,奶兇奶兇的。
一想到孩子差點在她眼皮子底下沒了,她也難受的哭起來。
“還好孩子沒事,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跟文海和婆母交代,嗚嗚嗚……”
【我的親孃唉!你咋還替那天打雷劈的渣爹和渣奶奶說話呢?渣爹哪裡在掙錢養家了?又哪裡有什麼病重的小姑?
渣爹這會兒正在天香樓裡,摟著妓子等接生婆把我抱給他,好把你閨女我賣給人家做藥引呢!渣奶奶也正和她女兒吃香的喝辣的,盤算著怎麼朝外婆外公要錢呢!
渣爹拿著老王家的銀錢在外吃喝嫖賭,還天天想著怎麼算計老王家!你倒好,還擱這替他說話!你這戀愛腦可長點心吧!】小奶音氣憤道,小拳拳揮個不停。
小命沒了事不大,可活著被人開膛破肚的疼和羞恥,沒一樣是她忍受得了的。
王金枝神情一滯,她……真的聽到了女兒的心聲?
然而再細聽,又什麼聲音都沒了。
可是那句‘吃喝嫖賭養妓子還要把女兒賣去做藥引’驚得她一身冷汗。
這不正和張婆子說的話差不離嘛!
王金枝心裡極亂,他是娃的親爹啊!
都說虎毒還不食子,怎麼會有人做這種天打雷劈的事呢?
何況她嫁進林家這些年,盡心侍候公婆、相夫教子,即便文海掙來的錢少,她都悄摸的回孃家借錢借米幫他減輕負擔。
而林文海這些年,也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村裡女人說起這事,都說羨慕她得很。
她也自以為嫁給了世上最好的男人,過著世上最幸福的日子。
可女兒心聲中提及的……難道是真的?
這麼些年的感情,難道都如女兒所言,不過謊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