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林文海每回來,都是變著方的要錢。
如今出了林二花這檔子事,林文海此來,怕是目的不簡單啊。
眼下家裡只有她和金枝,他要是動起粗來……
她把孫女往屋裡炕上一放,直接衝去灶棚提著菜刀才應的話。
“你想幹嘛!”
門外的林文海,放緩了聲音:“娘,你這說的什麼話呀?我來,當然是來接金枝娘倆幾個回家的呀。”
“誰說我閨女要回去了?”這狗東西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家裡沒人的時候來,十有八九是踩過點的。
好好好,欺負她們老的老、小的小是吧?她今天豁出去了,大不了拼了這條老命!
“娘,金枝是我媳婦,自然是要同我回去的。我知道,金枝跟著我受了不少委屈,我保證,從今往後,決不會再讓金枝和娃娃們受半點委屈。
還有二花那個事我也知道了,我也同我娘說了,那事怎麼也怪不金枝頭上。
我娘冷靜下來以後,也後悔自己氣昏了頭遷怒金枝。您看,我娘這不就叫我給您認錯,說聲對不住,然後把金枝接回去嘛!”
林文海哽咽的說得聲淚俱下。
見裡面沒了動靜,林文海一咬牙,溫柔道:“娘,我今天在鎮上看到大舅哥了,也知道爹病得重需要錢。這不,我東拼西湊的借了些錢來。”
原本以為王金枝那傻婆娘會順著他給的臺階下來,沒想到頭來,還是得把這殺手鐧拿出來。
心痛的摸了摸懷裡的錢袋子後,他又告訴自己,捨不得孩子套不狼。
只要王金枝願意跟他回家,以後他能十倍百倍的把這些錢拿回去。
這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而院裡的王田氏正想攆人,卻聽身後響起自家閨女的聲音。
“娘,你讓他進來。”王金枝站在門口。
襁褓裡的林逃逃小眼一睜,暗叫不好【娘啊!你不會戀愛腦的毛病又犯了吧?我那渣爹他真不是個好東西啊!你咋還信他的呢?】
聽到帶著哭腔的小奶音,王金枝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可愛。
她現在可清醒得很呢!
別忘了,她可是獵戶家的女兒,論放餌料抓獵物,他林文海算個什麼東西!
王田氏也是猶豫過的,終是將菜刀藏在背後,才開門把林文海放了進來。
無錯書吧一見面,林文海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迎過來。
嘴上熱絡道:“幾天沒見咱閨女了,快,快讓我抱抱。想死我了。”
【yue~!】林逃逃被噁心得在心裡直喊救命。
王金枝一個轉身,就把娃放回灶上,帶上了門。
雖說閨女才來她身邊幾日,可這些天的經歷,就如醍醐灌頂,讓她清醒不少。
曾經那個為渣男幾句話就赴湯蹈火的王金枝早就死了。
如今的她清醒著呢。
伸手、攤開,一氣呵成。
流暢的動作,讓林文海一臉懵。
“錢。”王金枝直言不諱。
“你……嗐!你還怕我誆你啊?喏!這二兩銀子啊,有娘湊的一半,另一半是我找掌櫃的先支出來的月錢。”
王金枝接過錢袋子的時候,明顯聞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
看來,這錢和錢袋子都是出自那妓子之手了!
瞟了眼林文海那還算好看的臉蛋,也難怪他能把哄到妓子的錢。
這張臉,當初不也把她騙得一愣一愣的嘛!
林文海順勢伸手想要握住,聲音也格外溫柔道:“金枝,同我回去吧。牛車在外面等著呢。”
躲開渣男的爪子,她搖了搖頭。
“嫁去老林家這麼些年,爹孃生病都不曾床前盡孝。如今爹重病,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我這個時候跟你走了,那還不被村裡人戳脊梁骨啊!”
“可你也還在月子裡啊!娘照顧爹夠辛苦的了,再加個你,娘不更辛苦嗎?聽話,跟我回去,我和娘一起照顧你。”
開什麼玩笑?吃了他的餌還想吐鉤?美得她喲!
王金枝卻笑了:“文海,你怕不是忘了婆母當初是怎麼說的?她說在老林家就沒有月子這麼個說法。
還說她生你的時候,當天就下地插秧、下河洗衣該做啥做啥。還教育我說,坐月子什麼的都是女人矯情。
我生初一他們的時候,不也該幹啥幹啥嘛!你瞧我一連生了四個,沒坐月子,身體不也挺好的嘛!所以啊,不用坐月子的。”
林文海不自覺的挑起眉頭,他倒把這茬給忘了!
當初王金枝生娃,小老太太不願侍候,還是他給小老太太編的這套說詞。
此刻他只覺得,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把話兜回來,索性直接撇開不說。
“那不還有大舅哥他們嘛!你一個女人,在老丈人床前侍候也多有不便。”
“這不也是沒辦法嘛!要是哥哥們侍候,不就耽誤他們進山打獵掙錢了嘛!要不然,你想想辦法湊些錢來,等我爹好了,哥哥們再去掙錢還上如何?”
如今她心裡跟明鏡似的,把林文海看得清清楚楚的。
還想像以前那樣說些好聽的誆她,門都沒有!
看著門前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對的林文海,王金枝仿似出了口惡氣似的,別提有多爽快了!
今天林文海這錢,她不僅收定了,而且這一點點不過只是林文海從她家騙去的皮毛。
往後,她會把那些錢,一點一點的都拿回來!
然後……去父留子!
此時的林文海,腦子已經轉了八百個彎,也沒能把自己從這死衚衕裡轉出去。
逗什麼樂子呢?他可是從醫館掌櫃那裡打聽得清清楚楚的,他那老丈人已經是一隻腳踏進墳墓了。
想要拿錢續命,那就等於是把錢往無底洞裡丟!他撒餌是為了釣魚,可不是好心來餵魚逗樂子的。
這傻婆娘說話的樣子,還和以前一樣,愣頭愣腦的。
可這話聽在耳朵裡,怎麼著都覺得是在給他下套呢!
當他傻呢?!
“是是是,金枝說得在理,倒是我沒想到這層。這樣,那你且在這裡侍候著,我啊,回去再看看,能不能再湊些錢出來,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我也會盡力的。”
不待王金枝再開口,他扭頭就跑了。
可不敢再讓王金枝說什麼,免得再些什麼他接不住話,反倒給自己難堪了。
出了王家院門,林文海轉身扭頭看回去,該死!自己那二兩銀子,反倒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更可氣的是,他怎麼覺著,王金枝那傻婆娘和以前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