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們各司其職。
一位面具人端坐在了司機的位置,由於面具的遮擋作用,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而剩下的那位面具人則站在車門旁,手中提著一沓黑色眼罩,從外表看並未與正常眼罩有所不同。
至於為什麼需要眼罩嘛?
多半是因為此行的目的地過於隱秘,應該不能為常人所知,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故出此下策。
我是縱列中的第3位,趁著前面兩人還在佩戴眼罩之際,我打量起了四周。
雖說我是平凡主義者,但每當遇見一位新的事物或者來到一處新的地點,觀察已經成為了我的一種習慣。
身後是綿延不絕的人群,有些是同班同學,也有少部分是外班的不認識的人。
尾端我還瞥見了張天天的身影,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引人注目。
車輛空間中等偏大,容納下我們這些人稍顯擁擠,屬於是隻要坐下了想換座位就會很困難的型別。
一排有兩個雙人座,深藍色稠布輕蓋在座椅上,綢布上拓印著樸素的花紋。
雙人座靠窗而立,茶色的窗簾遮擋住旺盛的陽光,但還是幸運的滲透過縷縷。
車內顯得昏暗無比,不過勉強能看清全景,不至於迷失方向。
輪到我了。
眼前蒙上一層柔軟的布料,先前的車內光景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取而代之。
這眼罩也不是尋常之物,就像是融入進了眼部裡,怎麼也無法將它掰扯下來。
再難以觀察四周,我索性合上雙眼,享受著難得的舒暢。
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吧,呆在原地發愣的我便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拉著,向著某處走去。
手心處確切傳來的溫度令我感到安心,至少能證明,面具人並不是喪屍,而是如我們一樣的正常人。
可能是地板的功效,哪怕我特意放輕了步子,腳步聲依舊清晰可辨。
根據行進的速度與先前觀察車長可以推測,我應該是被送到了尾端的座位。
雙手摸索著,直到確認了面前的事物是座椅而絕非空氣才輕輕坐下。
頓時,柔軟的靠椅將我包裹住,身子好似完全陷進了座位裡,令人舒適無比。
真舒服啊!
但客觀來說,其實也就與普通的沙發座椅沒什麼兩樣。但精神上的倦怠卻能有效地緩解,想必這座椅也有著什麼特殊功效。
後頸感知到了一抹涼意,腦袋輕輕靠在後方的靠椅上,自動遮蔽了陣陣嗒嗒的腳步聲。
總算能靜下心來思考譚局長所說的話了。
儘管此刻傳來的舒適是生平僅有,但我卻強忍住睡意,令頭腦保持著清醒。
我並沒有完全相信譚局長的說辭,儘管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在印證著他說的極有可能是正確的。
但內心總有一種接下來要被捲入大麻煩的預感。
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在這輛大巴車上並沒有值得完全信任的存在,讓自己舒適安逸的下一步就是迎來滅亡。
有關於譚局長向我們這些高二學生提出的另一條路的建議以及給予我們的選擇,從始至終我的答案都未曾改變。
所謂神明,【權柄】,災人司都與我無關。
成為什麼【權柄】能力者保衛國家拯救世界什麼的毫無興趣。
對於我來說,放棄安穩的日子不過去追求刺激,去探索未知中的可能性是最愚蠢的事。
捲入麻煩之中是最難搞的事,倘若連自己的好奇也制止不了就別談什麼追求平凡了。
我不在乎高薪資、不在乎名利榮譽。
我既不是差等生對自己的未來搖擺不定,也不是優等生對自己的職業早有規劃。
我不會產生猶豫,因為我是普通人,只想過平凡生活的普通人。
大巴車已開始啟動,學校北門的那段路我清楚,崎嶇不平。
大巴車震顫不斷,而我的思緒卻難得的統一。
拒絕,按部就班的繼續作為一名普通高二學生,度過兩年的學習生涯,迎接高考。
估摸著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拉攏更多的學生加入災人司,成為【權柄】能力者。
在前方一定還有數不清的誘惑等待著我,我一定要抑制住好奇,作為一名堅定的平凡主義者,絕不可能因此而動搖!
這是早已決定好了的路。一切得失、一切喜怒哀樂也都是我自己來受!
不管它如何蜿蜒曲折究竟會通向哪裡,歸根到底也總會有盡頭。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準備好拒絕時的措辭,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不留給對方任何一點動搖我的餘地!
面具人來回尋視的腳步聲消失了,車內變得寂靜萬分。
這樣說肯定不行,太猶豫了,說不定會被捲入更大的麻煩。
這樣說也不行,太不給面子了,萬一惹人生厭就不好了。
哦哦,這個不錯,就決定是……
打斷我最後一步思緒的是一句輕聲細語的問候。
“許眠青,我是張天天。”
嗯?怎麼是他?他怎麼在我旁邊,我之前座位旁邊坐得是這個人嗎?
不過,他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馬上打消掉了我的疑問:“我跟那個面具人申請換位置過來的。”
嗯?還能換座位的嗎?
“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聽起來早有準備,對我的問題應答如流:“我想問問你,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啊,是成為那個【權柄】能力者嗎?我一直搖擺不定呢,成績處在中等水平可真難辦呢!”
“那為什麼來找我呢?其它人的參考不比我更好?”
“在這車上也沒什麼認識的人,許眠青你又剛好是和我一樣成績處於中等水平的人,所以就來找你諮詢諮詢嘍。”
啊這,他的言語倘若對其他人也是這般說不定會令人有些厭煩,合著我就成了消遣的工具唄。
不過說話直率也好,不用去過多擔心什麼背後深意。
他的問題嘛,其實我並不是很想宣揚我的平凡主義。不過為了不引起更大的麻煩,如實回答就好了。
“我的話對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選擇的話,應該還是作為一名高考準備生而活吧。”
他秒答:“呀,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啊。”
張天天不厭其煩的抒發自己的見解。
我敷衍的嗯哦啊了幾聲,選擇重新回到先前被打斷的思緒當中。
這樣的說辭細看之下問題還是很大嘛,還得再換換……
身旁突然響起了包裝紙撕開的聲音。
是張天天。
“還好我機智,今天出門時準備了一點辣條,剛才真的是大吐特吐,現在肚子也餓了啊。”
無語的情緒瞬間在心中爆發,引人墮落的香味氤氳在鼻尖,該死,為什麼會有食慾啊!
我還是有些擔心,於是問道:“這種東西真的不會被那些面具人們沒收嗎?”
張天天邊吃邊答:“不清楚,應該不會吧。喂,你不會想分食我辣條吧,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貪婪!哎喲我去,這辣條真香啊!”
臥槽,你是真毒啊!這就是一代賤仙嗎?既然根本不打算分享,那就不要在別人面前開封啊!
不過,山人自有妙計,我字斟句酌的吐出威脅的話語。
“見者有份。不然我就告訴面具人了。”
他一驚,語調升高几分。
“喂喂喂,你這也太惡毒了吧!辣條是絕對絕對不能分享的!”
“老師~~~”
“你別喊了!我這還有根棒棒糖,葡萄味,你要不要?!”
張天天的語氣透露出幾分無奈。
我是挺喜歡吃糖的,還是葡萄味的,這人是故意來誘惑我的嗎?
不過吃點糖補充一下能量也沒什麼不好,正好腦子有點累,索性便答應了。
右手胳膊肘處傳來了包裝紙三角形邊角的觸感。
我說:“你先放著吧,我等會兒再……”
話音未落,那跟棒棒糖已從手臂上滑落下來,手心處多了輕微的重量和一抹輕微的瘙癢。
確實是棒棒糖不錯,我不禁用指中不停揉搓了起來,反覆確認著它的形狀。
“不,你現在就趕緊把這顆糖吃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