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了!!!楊星他,他上殺人了!!!!”
石振一屁股嚇坐到地上,身體不自覺的發抖。
褲子下出現一灘黃色的尿漬。
“大家快看!石振他尿了!!!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他那慫包的箱子裡,到底有什麼把你嚇成這樣??!”
丁偉往前大步邁著,他眯著眼睛看著行李箱裡,被燒成黑炭的東西。
“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哼了哼鼻子,正準備離開,感覺有亮亮的東西,好像一直在盯著他。
那是一雙眼球,已經落到了地上。
“揚老師那慫包,他他他他他,他殺人了!!!!”
丁偉喊的嗓子都啞了,雙腿癱軟,一動不能動。
在場的同學們,則發瘋似的四處逃竄。
秋風順著我的褲管,將我凍得渾身冰涼。
它吹亂了我的衣領,又搞亂了我的頭髮。
不知過了多久,我看見不遠處有人向我走近。
“你是揚星嗎?”
兩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位有些眼熟,他對我亮出警官證。
阮坤武。
“跟我們走一趟。”
“為什麼?”
“這是你的箱子吧?”
我回頭看向石振,他跟丁偉互相攙扶著,連滾帶爬的逃著。
丁偉手裡緊握110按鍵的手機,在我轉身的一瞬,直接掉到了地上。
“配合我們調查期間,你有權聘請律師。”
女警官看著我的眼神,有些異樣,好像認識我。
而沒等多想,我便被兩位警官逮到了警察局,一盞大燈對準我早已蒼白的臉。
“我是被當作犯罪嫌疑人了?那並不是我的箱子。律師沒來之前,我有權保持沉默。”
“你認識念靈柔吧?”
我瞳孔一震。
“念靈柔是我的學生。我是她的班主任。”
“目前你們班所有學生的證人證言,包括學校幾位安全員的口供全部指向你,你身為老師違反師德,與女學生髮生關係,被學校揭穿開除後,你對她產生了報復心理,所以你把她給殺了。”
我雙手猛的捶向桌子,我前面的燈光更加刺眼了。
宛如我依舊能在陽光中,看見念靈柔的笑臉。
“你們說什麼??念靈柔去世了???那行李箱裡的屍體,是我的學生念靈柔????”
“你說案發時你回的職工宿舍,但沒有任何人可以為你證明。不管你是否承認,真相都只有一個,而現在已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阮警官,我沒有聽錯吧?您對我講真相只有一個。這是在童話裡才會出現的臺詞。那如果A不小心將B撞下了樓,B認為是A對他長期霸凌的結果,而A覺得是自己跟B太要好導致。那真相到底是什麼?”
阮坤武蹙眉。
“這不是我該管的,我是需要知道是B把A撞下去的,就可以了。”
“那第三個人,第四個人,第五個人等等,他們說的,就一定是真相嗎?沒有可能他們是怕遭到霸凌,或者有其他的利益關係嗎?那麼您所謂的真相更不是唯一的,而是根據人數的視角而定的。”
“你到底還要囉裡八嗦的講多久???立即下逮捕令!!!”
阮坤武憤然站起,通知身後的女警官,俞靖。
對方卻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你跟妻子吵架了吧?”
阮坤武很震驚,他本能的看了一眼剛出去的女警官。
“你怎麼知道?”
“你的的襪子,穿得並不是一隻。還有你的制服,不光髒了,還出了不少皺褶。”
阮坤武收了收火爆的脾氣,重重的嘆了口氣。
“反正你不管找多厲害的律師,也免不了死刑了,我也就不怕跟你講了,最近不知怎麼了,她總是莫名其妙跟我冷戰,我不管多忙每次離家,都會隨手把垃圾扔出去,照理說她該感激我才對。”
“你垃圾是從哪開始倒的?”
阮坤武無奈。
他不懂我明明自身難保,為何還挺關心他的閒聊。
“就是從門口拿走的。”
“垃圾最難的,是收集與分類。比如扔掉的垃圾是早就不想要了,還是為了給寶貴的東西騰出位置,才不得已必須要扔掉的。倒掉全部水的廚餘垃圾還是不可燃燒的不可回收垃圾,這些都要比隨手帶走垃圾難得多。”
阮坤武輕輕點頭,似乎有些同意我的想法。
“不愧是當了十幾年班主任的,你倒是聽能說會道的。我之前沒想到,回去之後我試試。”
“阮警官,你總是這樣無意中辦錯事,想當然的不考慮別人吧?”
阮坤武眉頭擰成了川字,不知為何,他聽進去了我的話,還跟我閒聊起了其他的。
“我最近煩躁,也不光是因為妻子。我後悔沒見到母親最後一面,她就那樣離開了。”
“其實人跟貓有時候很像,貓快去世時,不會讓它最愛的人看見它最狼狽的時刻,人也一樣,您母親是溫柔而堅強的人吧,而她去世時一定是不想帶給你掙扎與痛苦,只想讓你看見她安詳的一面。”
此刻,阮坤武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眼圈竟然有些微紅,他如同孩子一般的問道。
“那,那我不需要後悔,是嗎?揚老師。”
我頓了頓,他已經對我有了稱呼。
“沒錯。因為天下沒有後悔藥吃,就好像你不知道那隻貓的丟失,是因為它想要自己安靜的去世一樣。”
阮坤武抽了抽鼻子,不可置信的盯著我。
“你怎麼會知道那件事??”
“所以阮警官,你現在想起曾經被你冤枉的女孩了?”
瞬間,阮坤武睜大雙眼。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阮警官,十八年了,你還是個小警員。而這次你冤枉了我,今後就會被冠以冤案警察的頭銜一輩子了。”
阮坤武暴跳如雷,直接拽起我的衣領。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時,有人開門進入審訊室。
“我是談露珍律師,我警告你立刻放開我的當事人,你這是刑訊逼供。剛才我不在場的所有問話,都需要作廢。而我今天,一定要把揚星完好的帶離這裡。”
阮坤武一點點鬆開我的衣領,女警官順勢把他拽了出去,讓談露珍單獨跟我待在一起。
我緩緩坐在椅子上,沒有看這位大律師。
因為不是我叫她來的。
“那女孩是你殺的?”
談露珍露出嫌惡的眼神。
不知為何,一切會變成這樣。
“你走吧。”
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談露珍非但沒走,還來到了我的對面。
坐在阮坤武剛剛所在的位置。
那盞大燈再次對準了我。
“我是你未婚妻。發生這麼大的事,你認為你一年3萬元的可憐工資,能夠請得起律師??”
我透過刺眼的燈光,看向她的眼睛。
已經不單是嫌惡那麼簡單,還有鄙視,無盡的鄙視。
“揚星,你知道你大學畢業後,一直找不到工作,是我央求我父親,才讓你來當老師的。結果你都做了什麼?你強姦了你們班的女學生??”
可笑。
我嘴角出現了一抹弧度。
就是這抹弧度,讓談露珍發了瘋的衝向我。
她直接給了我一個耳光,怒斥著。
“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都從來沒碰過我,你卻要去強姦一個女學生?揚星,你可真是個畜生。”
“取消婚約吧。”
“你說什麼?”
談露珍似乎沒聽清我的話,但我也懶得再重複了。
畢竟這樣的婚,不結也罷。
“揚星!!!我身為你的未婚妻,你卻姦殺剛成年的少女,我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了是嗎???”
“既然你也認為是我殺的,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結婚?”
我一直搞不明白,談露珍明明有大好前途,卻從高中開始,就一直把她的未來繫結在我的身上。
我這種人,不配!
“揚星,你真的不知道原因?我喜歡你,我愛你,難道這還不夠嗎?”
可我從談露珍的眼裡,並沒有看到一丁點的愛。
只是一種執念,從高中開始的執念。
“揚星,我說過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你清楚那女孩是什麼來頭嗎?”
“你什麼意思?”
談露珍見我不清楚,欲言又止。
“做刑事律師這麼多年,我太清楚該從哪個角度幫你打贏這場官司,前提是你要相信我,不對我隱瞞任何事,我今天才能把你完好的帶離這裡。否則,你會被判處死刑的!”
談露珍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
我再次看向她,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白色的平整襯衫,精製的杏樹胸針。
她的確成為了一名出色的刑事律師。
甚至,能夠把有罪的人辨成無罪。
“我沒有強姦她。”
我的視線,落到了談露珍手裡那塊手帕上,那是我去世的父親遺留給我的。
談露珍微微點頭。
“你到現在,還忘不掉她,對嗎?”
“你說誰?我學生念靈柔?”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她。揚星,你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為了不跟我結婚,不惜親手將自己送上斷頭臺?你好狠吶!難道這就是你懲罰我的方式?我不會讓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