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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少年與少女

黃雨果第一次見到白蜀是在高中開學的那一天。

她的父親剛剛離開了她,並留下了希望黃雨果能夠好好讀書的遺願,所以她並沒有去結交新的同學,而是安安靜靜的寫著練習。

直到老師走進教室,吵鬧的班級才安靜下來。

“同學們好,我姓胡,我叫……”

在自我介紹的老師還沒說完第一句話便被打斷了,原因是一名少年重重的推開了教室的門。

老師頓了一下,隨即不滿的對少年說:“怎麼回事啊同學?剛剛開學就遲到,快點進來吧。”

少年也沒什麼表示,就這麼踏步走進了教室,四處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看到空著的座位。

這時老師開口:“同學啊,我們教室沒有多的桌椅了,等到放學後你再去別的班上找吧,現在就先委屈你一下,站著聽。”

少年走到了教室裡的角落,隨即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後,猛的看向了身旁坐著的女孩。

黃雨果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問:“什、什麼事?”

少年盯著她看了一會,什麼都沒說,又把頭撇了回去。

這,就是黃雨果與白蜀的第一次見面,很是莫名其妙。

……

日子過得很快,眨眼便是一年。

在這一年裡,白蜀成了黃雨果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人。

雖然白蜀相貌平平,也不是那種喜歡搞怪或者裝x來吸引注意力的人,但他總是能把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白蜀的性格毋庸置疑是孤僻的,對誰都是一臉冷淡的表情,再加上他說話從來不會客套,不會拐彎,同學們對他的印象都是極差的,久而久之白蜀就被大家疏遠孤立了。

在一次外語課上,老師是一位肥胖的女性,她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故意開了一個玩笑:“同學們,你們覺得老師胖不胖呀?請說真話哦。”

同學們紛紛回答不胖,就連後座的耗子等人也只小聲的偷偷議論,這讓外語老師很是受用。

可突然白蜀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胖,太胖了,你應該多花點時間去減肥,而不是仗著自己老師的身份讓這些學生說你不胖,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也就聽聽好了。”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盯著白蜀。

而白蜀卻沒有絲毫感到自己說錯了什麼,無視這些灼熱的目光,用代表著真相的眼睛與老師對視。

在一次考試過後,白蜀因為成績倒數被老師罰買小零食給同學們吃,被白蜀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說好了班上倒數的人要被懲罰的,願賭服輸,不知道嗎?”

班主任訓斥白蜀,坐在後排的耗子拎著滿滿一袋的零食分發給同學,被同學們紛紛稱讚。

白蜀字一句的說:“我從沒有答應過什麼買零食的事情,考試只不過是檢驗學到的知識而已,你沒有資格因為我的成績不好而讓我花費本不應該花的錢。”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盯著白蜀。

而白蜀卻沒有絲毫感到自己說錯了什麼,無視這些灼熱的目光,用代表著真相的眼睛與老師對視。

白蜀的情商從此開始一直成了同學們茶餘飯後的笑料,他無論對誰都是這麼直白,就連黃雨果也不認同白蜀的直白。有些事情不需要顯露真相,謊言永遠是人際交往的一柄利器;有些事情只能將苦與冤一聲不發的吃進肚裡,答應一些過分的要求可能能幫你走的更遠。

沒人願意跟白蜀玩,即使有一些表面朋友也只是敷衍的與他建交,在他發生了什麼事情時根本沒人會去在意。

當然那麼大的校園還是有兩個人願意跟他一起玩的,一人叫吳智器,另一人就是黃雨果。

給黃雨果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在一次運動會,她的手鍊掉在了教學樓後面的草叢裡,於是她便趕緊下樓尋找。

地上的雜草形態各異,有的像長槍,有的像刀劍,有的像狼牙棒,它們交織在一起,讓人彷彿置身於一個古老的戰場,黃雨果在這戰場裡迷了路。

尋找了很久都一無所獲的黃雨果突然被絆倒,她感覺草地很柔軟還有溫度。

是的,黃雨果整個人撲在了白蜀身上。

“啊!”

她慌忙起身然後又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白蜀毫無動作的盯著她,讓黃雨果更加的面紅耳赤。

她看著雙手交叉抱頭仰天躺在草地上的白蜀,推測剛剛自己太過專注於找手鍊,沒注意到地上還躺著個人,所以被絆倒了。

半晌,黃雨果用有些糯唧唧的聲音小聲道歉:“那個……白同學對不起啊,我沒注意到你。”

其實像黃雨果這樣的小美女完全沒必要道歉,換個正常的男生被她這麼一撲,沉浸在幸福中還來不及呢,怎麼敢讓她道歉?

但是……

“道歉只是動動嘴的事,並不能治癒身體上的痛覺,既然你覺得在這件事上對不起我,那就拿出點實際行動吧。”白蜀揉著肚子一本正經的說出這麼一番話。

若是黃雨果的追求者們有在旁邊聽著這如同潑皮無賴一般的發言,一定會衝上前將白蜀大卸八塊。

“什、什麼行動?”黃雨果下意識的說,本來與異性的大範圍肢體接觸就讓她的腦袋有些混亂,聽到這話更是有些宕機。

白蜀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緊接著說:“坐下來陪我聊會天吧。”

帶入他的視角也能理解,畢竟白蜀在校園裡被大家孤立,長時間的孤獨讓他想找人說說話罷了,聊天一直是白蜀認為最能提供情緒價值的事,只是拿這種小事來要挾別人就顯得不正常了。

黃雨果終於將混亂的思緒整理起來:“對不起,白蜀同學。我有東西丟在這還沒找到,所以我得先……”

話還沒說完便被白蜀打斷:“你陪我聊會兒天,我待會兒一定幫你找到,要是沒找到我出錢買個新的給你。”

“這……”黃雨果一下子沒有拒絕的理由,其實她也不需要理由,只是她的性格使她還不會直截了當的拒絕別人。

白蜀將他身旁的雜草給清理乾淨,留下一個空位,擺出一個請的手勢:“坐。”

黃雨果很想拒絕,但她的性格以及家教讓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於是她無奈的做到了白蜀的身邊,於是這對少年與少女與周邊的花草構成了一副青春美麗的景象,少女楚楚動人,亭亭玉立,不難看出長大了一定傾國傾城。少年也長得很正常。

要是讓耗子看到他夢寐以求的與女神獨處的機會就這麼讓白蜀輕而易舉的得到了,恐怕得氣的原地炸肺。

兩人在枯黃的草地上,旁邊是一棵不帶一點綠意的老樹,嘴上綁著紅繩的烏鴉飛到了少年的肩上。

黃雨果尷尬的心理逐漸被好奇所取代,她瞪著大眼睛看著正餵養烏鴉的白蜀。

“白蜀同學,這隻烏鴉是你養的嗎?”

白蜀將繩子重新給烏鴉套上,隨口說道:“嗯,有時候無聊了就會想找個伴陪著。”

黃雨果聽後露出了微笑:“白蜀同學真的是很獨特呢,就連養的寵物也跟大家不一樣。”

微風吹起少女的髮絲,哪怕只是為了驅散尷尬而裝起來的微笑也異常甜美。

“我不懂人情世故和說話的藝術,只覺得與人打交道很累,所以我喜歡和動物進行這些純粹的互動。”

白蜀看著不遠處的教學樓,問道:“運動會你不去看看嗎?”

黃雨果聽到這話有些失落的低下頭:“我還有補習班的作業要寫呢。”

白蜀突然轉過頭看向她,黃雨果對上他的目光被嚇了一跳。

“其實我在這所學校裡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白蜀一臉認真的盯著她說。

“啊?……為、為什麼。”黃雨果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解的問。

白蜀坐了起來,面朝黃雨果:“我能夠看出你在學習上的天賦並不高,但你依舊在這方面取得了成就,你在我所見過的人裡是最努力的,我做不到這樣,所以我非常佩服你。”

“啊這……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想提升自己而已。”

黃雨果被不熟悉的人誇讚覺得有一些不好意思,當然,在她內心深處也有一股莫名的喜悅噴湧了出來。

大家都讚美她的容貌與文質彬彬、落落大方,或者是恭喜她取得好的成績,從來沒有人去讚美她的努力,母親更是如此。

白蜀此時卻話鋒一轉:“但是你喜歡做的事應該不是學習吧?或者說,我認為你應該不是自願將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學習中的。”

他又將黃雨果給說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黃雨果認為和白蜀說話總是很奇怪、很彆扭,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歡跟他玩。但這句話確實是說對了。

“額……”

她思索很久不知怎麼說。

“你有什麼喜歡做的事嗎?除了學習之外。”

“我……還沒有。”黃雨果想了想,她發現自己除了學習之外很少接觸別的,連自己對什麼最感興趣也不知道。

“我覺得人應該是先找到自己感興趣的,然後再找到自己擅長的,並不是一味的在一條路上走到黑。”

白蜀看著夕陽被前方的教學樓擋住,天邊的紅霞格外美麗。

他站起身拍拍衣服,然後從口袋丟出一串鏈子:“好了,謝謝你陪我聊了會,你應該要找這個吧?”

黃雨果下意識接住,低頭一看果然是自己丟掉的手鍊,等她再抬頭的時候白蜀的背影已經越來越遠了。

她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