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陳禾一爪落空，從齒縫間擠出一聲不屑之音，身上築基二重的氣勢一變直入築基九重，冷聲道：“徐道友該還命了，本想讓你快活上路，不曾想你這雛倒是純情。”

徐夜嘆了口氣，愈發瞭解秘境他就愈發不解，陳禾為何要救自己。

一個被困三年的人，見到生人的第一反應，真的會那麼淡然又熱情的相救麼。

這一下午相處，徐夜感受到陳禾在表現出一種歡喜的情緒，但那顆麻木的心早已讓那些情緒僵化，別說是相處了一下午的自己，想來那隻見過一面的古千秋和花潞也早都有所察覺。

更何況那突兀的洗澡和投懷送抱實在古怪，徐夜雖然在這世是個雛，前世也沒怎麼碰過女人，但那二十多年魚龍混雜的閱歷，又豈會真的在這種事上著了道。

無錯書吧

再者還有直播間裡無數雙眼睛給出的判斷，徐夜早已察覺陳禾意圖不軌，而陳禾顯然也沒有太過在乎自己的察覺，言辭中說這秘境讓人墮為魔修之事毫不避諱，說起那人吃人的事更是淡然自若。

徐夜嘆道：“陳道友，何不留著氣力搏一搏出路。”

“哈？”

陳禾露出一個譏諷笑容，嘲笑道：“你這麼蠢笨，死在我手裡也是件好事，你若是乖乖聽話任我吃了，我就讓你死前嚐嚐女人滋味，如何。”

徐夜無奈搖頭，正要再勸，陳禾卻是突然發難，瞬息衝到近前，泛著血芒的指尖對著徐夜頭顱便是一抓。

徐夜嘆了口氣，身上蕩起水浪般的波紋。

陳禾只覺身前人突然浮現出一層雲氣，一爪之下毫無實感，雲氣中竟是一道殘像。

陳禾眉頭緊皺，這秘境內靈氣珍貴，本想以最小代價誘殺此人，但現在看來必須全力出手，爭取速戰速決。

好在如今是在自家洞府之中，倒也不用像在外界那般追逐拉鋸。

陳禾目露兇光，洞府地面浮現道道靈線，那些靈線如遊蛇紛紛離地而起，橫結在即將遁出洞口的少年面前。

“哎。”

徐夜重重嘆息，事到如今只能出手，感覺到身後有勁風極速而來，他再不猶豫，回身手做劍指橫掃而去。

陳禾剛衝到徐夜身後，一雙手拖曳五道血紅靈光就要施展最強一擊，突然察覺對面這少年氣息不對，心頭一顫驚道：“你！”

那氣息十分不真實，築基五重依舊是築基五重，但是眼前術法所挾威勢卻明顯不同尋常的築基五重。

陳禾耳旁響起浪濤聲，眼前緊跟著出現一片汪洋大海，那海面仿若被神人伸指撫過，下一瞬猛然顛轉倒懸。

陳禾心神不由自主追尋倒轉的海面上望，當她驚醒被勾去心神之時，一道劍光已經狠狠掃在脖頸。

“嘭。”

徐夜臨時改指作拳，砸得陳禾倒飛而去重重摔在盡頭洞壁。

徐夜看著那具身體滑落洞壁，正想多勸幾句，卻見腳下陣法失了靈光，那些隱在地下的陣旗又縮了回去。

徐夜愕然，再看盡頭的陳禾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沒了反應，徐夜謹慎的感應了一下，對方氣息猶在，但是靈氣波動已無，似乎是暈了過去。

徐夜先讓水友們過去確認了一遍，確定這女人真的昏厥，這才走近檢視。

徐夜先是搭脈感應陳禾體內的靈氣，這人失去意識後，體內關隘大開，一番通暢檢視之後，徐夜重重嘆了口氣。

陳禾體內靈氣幾近枯竭不說還異常渾濁，顯然已經入魔許久。

徐夜看向陳禾的臉，那張臉雖然乾瘦但很乾淨，若是在外面遇見，徐夜大概會第一眼認為，這是一個溫柔的人。

或許對方真的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只是被這秘境逼成了這般模樣。

徐夜搖頭嘆息，下午相談之時，毫不避諱提起食人可增長靈氣與修為，似是無心但又好像是一種下意識的警告。

當然也有可能是對自己的輕視與耍弄。

但不管怎麼說，這女人終究是救了自己，這一下午配合也好演戲也好，也是讓自己知道了不少秘境資訊，徐夜只殺過妖，而且都是一招致命，真要讓他殺掉這麼一個救過自己的人，心中還真有些下不去手。

所幸現在對方昏厥倒也方便一走了之，徐夜看了看洞內佈置，忍不住又是一聲長嘆。

不知道這女子知不知道，那灶邊兩塊對放的石墩，成了她最大的破綻。

可能是知道的吧。

徐夜環顧一圈，也沒想著去扒回日月袍，將陳禾在府中石床安放後，拿了火上烘烤的女子外袍套上。

外袍早已烘乾散著淡淡清香，徐夜拿起之時便發現這是一件法袍，這法袍比不了他的內門弟子袍，是最低劣的下品法袍，擋不了術法靈氣，但卻應是能自主避水，想來這陳禾是為了讓自己脫掉日月袍，故意溼了這衣。

徐夜最後看了眼床上的女子，穿著綴滿梅花的灰袍快步離開。

當陳禾醒來之時，洞外已經是血紅天色。

陳禾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愣了片刻，隨後察覺身上依舊是那件日月袍，呆坐了許久。

等她回過神來，茫然環顧四周，發現洞壁上留了一段言語。

“陳道友救我一命如今便是還了，最後勸道友一句，魔道終非正道，不如去求那唯一出路，到頭不過一死，何必苟存籠中。”

陳禾愣愣看著那行文字，那字寫的隨意，其中心意卻是讓近兩年食人為生的她，感到了一陣悲涼。

陳禾突然捂面痛哭起來，不知有多久未曾感受過這人心溫暖。

痛哭過後，陳禾發現自身灰袍不見，又看了看身上的日月袍，最後盯著那牆上文字，麻木的眼中緩緩生起一絲光彩，她當即穿戴整齊，走出洞外直奔秘境中央，劍山現世之地。

洞府上方的山壁，一道與土壁相合的身影，目送那女子遠行，整了整身上灰袍，也悄然趕往那中央之地。

依著山壁急行，徐夜很快便超過了陳禾，這一別兩人生死各自由命，徐夜眼下只想快些到那劍山所在，登頂離開秘境。

因為這一夜過去，他駭然發現，就算是不動用靈氣，自身靈氣也會隨著日夜轉換自然損耗。

那損耗的靈氣量極為細微，但在青藏高原的加持下，徐夜的感知能敏銳捕捉到那點消散。

而這麼重要的事，陳禾昨天並沒有提過，很可能是這現象一直未被人察覺。

否則連吃人一事都說的陳禾，完全沒有理由隱瞞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