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世上的女子，真是又可憐又可悲。”寧棠低頭，緩緩說道。

“你說……我兒媳婦可憐？”

“不。”寧棠搖搖頭，“我是說這世上但凡有點才情和產業的女子，總是逃不過被造黃謠。”

“什麼叫……造黃謠？”

“就說同樣是一個店家的掌櫃，若是男的，便說他能力出眾，若是女的，便是依附旁人。

若是小有成績，男的便是有手腕，女的便是靠身體上位，世世代代總是如此。

女人做出的成績，總是不被看見，最後還要歸在男人身上，女人的鴻鵠之志，卻被說成不安分，最後只能被鎖在這四四方方的大宅院子裡，可悲，可憐……”

寧棠嘆了一口氣，別說這裡的世界，就是自己那已經是很發達的世界裡，男女的偏見也從來沒有解決過。

“可你明明就是巴結了男人，你根本不懂醫術，你……”寧嬌嬌急著說道。

“你住口！！！”王夫人怒呵。

側臉，意料之中，王家夫人眼中亮晶晶的，片刻，她低頭，伸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寧棠和安禮對視一眼，安禮暗中給寧棠比了個大拇指。

“你說得，很有道理。後宅的事情不比前廳簡單，可總將女子困住，女人仰仗男人的鼻息生活，卻又將其他自力更生的女人拖下水，說到底，無論男女，總是不肯放過女子。”

王家夫人很有感觸的說著，伸手拍拍寧棠的肩膀，“你這藥莊，經營得很好，我早就聽說了你經營藥莊的事情。”

說著，她抬眼看過去，“你接手這藥莊之前，那藥莊經營很差，幾乎要倒閉，門可羅雀。

但如今，放眼整個青城，誰不知道，普通藥材，最便宜的，就是你的藥莊。

而別人家找不到的稀缺藥，也必定要去你家重金購買，才能得到。”

“是，其實這也是一個不得不的法子。”寧棠點頭。

“你這個法子極好，用平常藥方的，越是小方子，越是窮人在用，你如此便宜，就是救了他們的命，而對於你，是虧了，可也沒有虧太多。

而那些貴重的、稀缺的藥材，重金難求的，都是富貴人家在找。

對於富貴人家來說，錢不重要，能買到才重要，你賺他們的錢，也給他們行了方便，也解決了他們的麻煩。

這一舉多得，可見你用心經營，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夫人謬讚了。夫人也很懂商場裡的門道，與我是知音。”

寧棠淺淺笑著說道，在來之前，她早就打聽了夫人在嫁進王家之前，也是管理自家產業的好手，只是後來不得不困於後院之中。

“哎，時間太久，都渾忘了，如今看你這衣著打扮，雷厲風行的樣子，倒讓我想起從前，我未出閣做姑娘的時候。”

王家夫人有些傷感，“只是如今年紀大了，只剩下記憶裡的片段，午夜夢迴時，反而更清楚。”

“婆母，您喝茶，您歇歇，如今您歲數大了，總算是可以享福了，做生意累，您如今清閒，神仙都羨慕您的好日子。”寧嬌嬌巴結著說道。

“你……你退下吧！”王家夫人被噎得一臉嫌棄，擺了擺手，彷彿使喚一粗使丫頭。

“婆母我不累，我喜歡伺候您，陪著您，咱們是一家人。”寧嬌嬌笑得臉都僵了，往前走兩步，橫在寧棠和王家夫人之間。

“夫人，女子在世上總是不易，被鎖於條條框框，不能做自己，為了家族，為了內宅，也為了子女，這些逃不掉，所以，不如讓安禮給王公子瞧瞧，若是能治好些，也讓您鬆快鬆快。”

“好孩子，你來時我只覺得你年輕貌美，渾身透露著一種清冷孤傲的樣式，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什麼都明白，比許多老人活得還清醒。”

王家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拍拍寧棠的手，越看越喜歡。

“婆母，您嚐嚐這個松仁餅，這是我特意……”

“莊哥兒，來，到母親身邊來。”王家夫人起身招呼道。

“嘿嘿，母親，漂亮姐姐，真好看，這個姐姐，眉眼像仙女！莊莊拜拜仙女姐姐，求仙女姐姐保佑我母親身體快好起來！”

“哎喲，這傻孩子。”

“王公子真是一片孝心，讓人動容。”寧棠輕嘆。

“我這孩子，小時候又聰明又伶俐，也孝順懂事，可後來家中出事，他嚇著了，一躺就是好幾年，昏昏沉沉的，後來身體強壯了，能下地了，卻成了現在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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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夫人不經意間隨口說著，將兒子拉到身邊，安禮上前切脈，寧棠想起方才的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