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要讓我跳了,求求你們,冤有頭,債有主……”小廝嘴裡嘀嘀咕咕著,眼前的油鍋讓他拖著溼噠噠的褲子,兩腿發抖。
“不是你,那是誰?”寧棠冷聲問道。
“是小姐,是綿綿小姐!”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淮綿綿尖聲喊道,“我對姐姐那麼好,你竟然汙衊我,想讓姐姐和我之間有嫌隙?!做夢!棠姐姐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對她的好!”
淮綿綿滔滔不絕地說著,眾人都看向了她。
也包括那個小廝。
小廝的目光瞬間一亮,咧嘴傻笑起來,口中唸唸有詞。
“太好了,我把指使之人送下來,判官一定會放我一馬的!”
說著,小廝嘿嘿笑著,目光陰森又恐怖,整個人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朝著淮綿綿挪去。
“你要幹什麼?!你站住!”淮綿綿被嚇得連連後退,可那小廝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都怪你!想要我當替死鬼,冤大頭,不可能!”小廝忽然大喊一聲,“我才不要下油鍋!!!”
說完,他瘋了一樣衝向了淮綿綿,伸手死死捏住了淮綿綿的脖頸,一雙眼睛冒著怒火,姿勢僵硬,嘴裡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深夜裡的乾屍。
“啊!!啊!!救命!唔……救……”淮綿綿兩手瘋狂地到處亂揮,張大嘴巴想要呼吸,可那小廝力氣巨大,她哪裡是那小廝的對手?
“我……救……”她一口一口倒著氣,臉色煞白,兩眼上翻,忽然就開始因為缺氧而渾身抽搐,口中噴出白色的沫子,順著下巴滑落,統統流到了她華貴的衣服上,看起來噁心至極。
寧棠手一鬆,房間裡的燭光搖曳著,又明亮了起來,那小廝瞬間癱坐在地,手像是甩掉燙手的山芋一樣,直接將淮綿綿甩了出去。
“啊啊啊!”淮綿綿撞在旁邊的桌腿上,疼得她瞬間慘叫起來,臉色煞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綿綿。”淮震亭吩咐人將淮綿綿扶起來。
“父親,我是冤枉的,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淮綿綿有氣無力地說著,一口口在倒著氣,身前的汙穢還沒有來得及擦,一雙眼睛因為缺氧而紅成一片,頭髮亂糟糟的,像個女鬼。
榮音走到寧棠身前,將女兒擋在自己身後,面對淮綿綿,她站著身子緩緩說道:
“後院爭寵的手段,我聽過見過無數,什麼糟爛的手段都有,但咱們府裡,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母親,我沒有,請您相信我,他胡說,一定是有人背後想要挑撥我和姐姐的關係,才會……”
“住口!”榮音厲聲說,她眉頭緊蹙,一張溫柔的面容此刻緊繃著,“你想說背後的人是誰?
棠兒她什麼都有,要什麼有什麼,自然用不著費盡心思去再要別的!豪門貴府的後院,若是家宅不寧,大多都是不安分的人奢望了自己本不該有的東西,綿綿,你從小就聰明,自然明白。”
“母親,女兒是多麼心善的人,這麼多年的相處,母親是知道的,嗚嗚嗚……”
淮綿綿哭泣著,可憐兮兮的樣子。
寧棠冷笑,明顯淮綿綿是話裡有話,“你的意思是我剛來,和母親沒有太久的相處,所以我的本性母親是不瞭解的。”
“哎呀姐姐,你多想了!”淮綿綿瞬間亂了陣腳,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寧棠竟然把話說到明面上,這反而顯得她惡意揣測了,她趕緊連連否認,“妹妹十分喜歡姐姐,姐姐太敏感了,若是姐姐覺得妹妹說錯了話,我便和姐姐賠罪。”
說著,淮綿綿哭哭啼啼地用手帕掩著嘴巴,哭得渾身顫抖,連連咳嗽。
“夫人,綿綿小姐這些年,與人為善,連只螞蟻都不捨得踩,今天一定是這個混賬挑撥,胡說八道的。”淮綿綿的奶媽王嬤嬤上前,在榮音面前小聲說著。
“哎……”榮音微微搖了搖頭。
王嬤嬤見狀,趕緊接著說道:“綿綿小姐今天也是被氣急了,說得話也有些失了分寸,夫人您該罰還是要罰的,閉門思過也讓小姐緩緩性子。”
“這兩個賤奴,拖出去杖斃!至於綿綿……”
榮音看向了寧棠,實在是不想讓女兒受一點委屈。
“母親,這事情是小事,那兩個奴也交給我處理吧。”寧棠目光平淡地說道。
“好,綿綿,你閉門思過,抄寫《女則》和《女訓》。”
看著淮綿綿哭哭啼啼離去,寧棠吃著桌上的飯菜,兩邊父母小心翼翼地,都在觀察她的心情,生怕她不高興。
“棠兒,我想著,此事還是徹查一下,孃親不想讓背後的人就這樣逃過了。”榮音說道。
寧棠本吃得正好,在寧家見多了這種事情,絲毫不會影響她的心情,可榮音的話卻讓她一愣。
“什麼?”
“棠兒,為父也覺得,今天的事情看起來太巧了,還是得給兩個賤奴用刑,為父就不信他倆不招!”淮震亭說著,又用公筷給寧棠夾了東坡肉。
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定把寶貝女兒嚇壞了。
看著淮震亭和榮音焦急、心疼的樣子,寧棠握著筷子的手停頓了下來,心中一暖。
“父親,母親,這事就先過去吧,以後若是再出事,父親母親再為我做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勞煩這兩位如此真心對待她的人。
*
“小姐,別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哎……”王嬤嬤長長嘆息著。
“王嬤嬤,我心裡苦啊,嗚嗚嗚……”淮綿綿撲在王嬤嬤懷裡,“怎麼就忽然來了這個狗東西,讓我失去了父母的寵愛、信任,甚至失去了淮家嫡女的身份!
如今逼得我走投無路,這叫我如何不恨!!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小姐,您這樣是沒有用的,得再想個法子。”
“哪有什麼法子?他們怎麼會那麼相信寧棠?!這讓我有什麼辦法你?嬤嬤,您幫幫我……”
“小姐別急,大宅院的內鬥,比得不是誰壓誰一頭,比的是結果。”王嬤嬤伸手撫著淮綿綿烏黑油亮的髮絲說道。
“還請嬤嬤教誨。”淮綿綿止住了哭聲。
“綿綿小姐,這在孃家誰管家誰得寵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誰能嫁進好人家。
小姐您婚約在身,未婚夫婿身份何其尊貴?!您怕什麼?只要您早日嫁進去,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嘛。”
無錯書吧“嬤嬤您說得是!”淮綿綿眼前一亮,可隨即又暗淡了下去,“可是嬤嬤,他……他對我一直淡淡的。”
“那是從前,從前您對公子也是淡淡的,如今不一樣了,小姐您只要略施手腕,誰能抗得住高貴美麗的小姐您呀。”
“也是。”淮綿綿看向梳妝檯上的銅鏡,鏡子中的她貴氣十足。
她伸手摸了一點頭油,瞥著鏡中自己,將耳邊一縷碎髮抹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