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來到張家府邸門口卻不見有人,戴著斗笠姑娘面無表情問了少年一句:“你進去也許會死。”
府邸大門吱呀一聲向著兩側敞開沒有人出來迎接只是敞開,門外的少年也只是“嗯”了一聲。
少女扶正斗笠轉移視線看向少年時眼神多了幾分認同。
“你叫什麼?”斗笠姑娘柔聲問道。
“餘年”
少年也問道:“姑娘你呢?”
“白玉竹”
餘年低頭重複念著這個名字,白袍身影先行一步袖中飄出一張泛著金光的黃紙符籙在白玉竹兩步前懸停,符籙在空中微微飄蕩好似在尋找什麼東西,下一刻符籙一震自動朝大門裡頭飄去,白玉竹只是向後瞥了一眼,餘年心領神會跟上白玉竹的步伐。
兩人一前一後,符籙的素潔光輝將兩人籠罩其中,跨過門檻後餘年便感覺到一股寒氣爬上背脊,餘年深吸一口氣屏氣凝神繼續朝前走去,符籙在飄過一道門後停下沒再往前,兩人也跟著停下腳步,白玉竹手腕一翻符籙便飛進袖中,庭院中擺放著幾桌酒席上不少碗裡還留著沒吃完的飯菜,庭院裡卻空無一人。
站在前方的白玉竹回頭問道:“原先的人都在這裡嗎?”
餘年皺了皺眉點點頭,在白玉竹轉頭的瞬間,原本空無一人的酒席中間出現了一位老僧直直站立那裡彷彿早就知曉兩人要來在此靜靜等待,白玉竹也察覺身後有人轉頭凝視著老僧,手裡抱著的黑布長匣輕輕顫動。
老僧的出現讓原本晴空萬里天空霎時間變得烏雲密佈,陰沉的讓人喘不過氣,白玉竹望向老僧的方向皺眉道:“這裡的人呢?”
老僧置若罔聞,自顧自念起了寺廟裡常常聽見的佛經。
白玉竹面無表情冷聲道:“別裝了,這麼重的戾氣殺了不少人吧,明明是隻妖幹嘛裝聖賢。”
唸誦佛經的老僧一頓似乎被這句話觸動,終於抬頭望向兩人聲調平緩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善哉,善哉,剛剛有一位浩然正氣的讀書人就死在你們腳下。”
餘年怔怔看著腳下徐先生死了?
這時原本整潔石板路變得破敗,桌上殘餘的菜上爬滿蛆蟲,盛開在盆栽裡的紫紅花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變得枯萎,原本瑰麗的庭院好像過了十幾年沒人打理的樣子變得荒涼不堪。
天上忽然一道悶雷響起,老僧緩緩抬起一雙枯槁的手朝頭皮狠狠一扯,一張完整的頭皮被老僧扒了下來沒有流下一滴血只露出一片泛青的頭骨,老僧臉上一絲痛苦神色隨手把頭皮丟在地上,這時一道飽含怒氣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老僧身後響起:“別廢話了殺了他們!”
更貼切一點聲音是從老僧的後腦勺響起,老僧撓了撓沒了頭皮的腦袋咧嘴一笑只是笑起來陰森恐怖:
“善哉,善哉。”
白玉竹臉色難看咬著牙沉聲道:“你等等會被我剁成八段。”
老僧雙手合十一雙猩紅眼眸滴溜溜轉動似在譏笑:“恐怕你沒這個本事,還得拖上你身後那個少年跟你一起死。”
“你今天要是死在這你會不會恨我”白玉竹開口說道,這句話顯然是和身後的少年說的。
少年嚥了一口唾沫輕聲道:“我要是怕就不會進來。”
“那現在就躲遠點,看好劍匣。”
餘年“嗯”了一聲,倒著向後退去。
白玉竹放下抱著的黑布長匣揚起微弱塵土,扯開黑布露出長匣真容,一手輕拍長匣身形向站在庭院中間的老僧衝去厲聲道:“玉麒麟!”
一道刺目的翡翠劍光從劍匣中一掠而出,被白玉竹單手握住一氣呵成。
白玉竹高高躍起對著老僧一劍劈下,老僧背上赫然伸出兩條漆黑如墨的手臂死死夾住白玉竹的劍鋒,原本的兩條手臂一同向懸滯在空中的白玉竹砸去,因為斗笠的原因看不清白玉竹的表情,只能聽見一聲細微冷哼,原先被死死鉗住的劍身迸發出一股更為鋒芒的劍光,清澈的劍光一閃老僧身後的手臂被齊齊斬下,白玉竹的身形在空中一個翻轉,劍身裹挾著鋒芒畢露的劍氣折返直直劈向老僧的頭顱。
這一來一回看得餘年心驚膽戰,自己哪遇上過這種場面,要是自己碰上這妖怪估計得被打了骨頭渣子都不剩。
老僧被劍氣逼得只得向後掠出,臉上原先輕視的神色變為的難看聲音暗啞刺耳:“你們滾吧,小妮子你有點本事,但要殺你還是不難,我不想把力氣浪費在你身上,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前滾吧。”
白玉竹站在老僧原先站的位置拿劍的手緩緩下垂,老僧臉色一變那位戴斗笠的白玉竹開口言語道:“你得被我砍成一百零八段。”
只見她橫劍在前,一手雙指併攏抹過劍身,翠綠劍身便附上了一層澄澈金光名叫“玉麒麟”的長劍如得天助,驟然間整座庭院裡充斥著磅礴劍氣,潮水般的劍氣洪流讓一旁觀戰的餘年胸悶不已。
另一芊芊玉手也握住劍柄一劍斬出,由無數精粹劍氣劍意凝聚出一劍,劍光宛如一輪潔白無暇的皎月把整座庭院照的亮如白晝彷彿就是那輪永遠懸掛於天的明月真身,朝老僧的方向以一種詭譎的速度斬去,在揮出那一劍的之前,老僧臉色難看至極渾身上下詭異的鼓脹起來,佛衣炸裂露出通體青灰色的面板身形拔高几丈,臉上無數密密麻麻的符咒,原先微眯的眼睛現在瞪的奇大幾乎快脫眶而出,眼睛通體漆黑看不見一絲光亮恍若一處終日見不得光亮的無間深淵。
老僧宛若一隻剛從煉獄逃出來的惡鬼,老僧伸出枯槁如岩石的雙手抵住那道磅礴劍光卻也無濟於事,劍光直接炸碎老僧雙臂,老僧發出淒厲的慘叫身形被劍光斬得一退再退,最終老僧的身軀倒在了一面由小篆刻著的闔家歡樂四字石壁上,整具身軀被一切為二。
那道劍光依舊不停朝張家後方的宅邸斬去,不久張家一半房屋轟然倒塌,張家的府邸後方的璀璨劍光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座小鎮。
一陣煙塵瀰漫過後站在庭院中央的白袍女子身形則搖搖欲墜,餘年抱著劍匣跑到白玉竹身邊關切問道:“沒事吧?”
臉色慘白如紙的白玉竹只是輕聲道:“還好。”
說完,便坐在地上收攏心神打坐,餘年現在做什麼也不是總覺得會給白玉竹添亂,正在打坐的白玉竹微微側過頭說道:“你要是沒事就去周圍看看,我能感覺到徐夫子沒死,這座房子裡應該還有活人,注意避著點那妖怪。”
“好”餘年放下劍匣,就往旁邊的幾間屋子裡找了起來,終於在廚房裡找了幾人只有寥寥幾人,餘年只能認出一位是張書城的妻子,此時的幾人像受驚的羊羔縮在角落,見屋門被推開,幾人臉上無一不是嚇得肝膽欲裂只有張書城的妻子手裡抱著孩子神色呆滯丟了魂一般渾身無力依靠在牆壁嘴裡低喃著。
餘年看著幾人細想之後抱著心中最後的那點希望輕聲喊道:“徐先生你在嗎?”
“這裡。”
餘年又驚又喜,高興的是徐先生還活著,憤怒的是徐先生身上傷痕累累被打得如同一隻喪家犬倒在一堆木柴裡衣服上還有好幾個鞋印,胸前一大片衣襟浸染著血色,一條手臂被人從肩上砍掉這明顯不是門外那隻妖怪所為,木柴裡又悠悠傳來一句微弱的嗓音:“小余年我在這。”
餘年紅著眼上前扶起徐先生,看向其他幾人眼神露出從未有的狠厲咬緊牙關陰沉著臉:
“誰幹的。”
對面幾人見餘年這副暴戾的模樣紛紛噤若寒蟬,徐先生抬起顫抖的手握住餘年攥緊露出青筋的手,虛弱道:“我是教書匠讀了這麼多書,為了就是教化世人,不要因為他們讓你的心裡蒙上灰塵。”
最終所有的無奈都化為一聲長嘆,餘年背起徐先生朝屋外走去,跨過門檻時再回頭朝屋內掃視一圈,心裡一抽還是沒見到張叔,屋內幾人好似看見救星,前仆後繼爬過來紛紛喊道:
“求求你少俠把我也帶出去吧!”
“只要能把我帶走白銀千兩帶我走!!”
“我不想死,你叫餘年是吧,我是衙門的主簿帶我出去什麼要求隨你提,只要能帶我出去我不想死!”
聽著他們的哀求餘年只感覺是一群蒼蠅在耳邊吵雜,餘年厭惡的瞪了他們一眼沒開口說話,嘴唇微動兩個字。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