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枝與蘭心聽著這話,頓時就慌了。
姜姒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單腳跨在階梯上的動作,她只覺得有一股暖流順著腿心淌下,兩腿之間滑滑膩膩的。
三人之中,反而是她最為冷靜。
姜姒微微彎了下嘴角,她的唇瓣已經隱約有些發白,“蘭枝你馬上去請穩婆和葉天右,蘭心,你力氣大,馬上抱我回屋。”
輕柔且帶著安撫人心的話語聲落下,慌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的兩個丫鬟終於冷靜了些。
蘭枝看著蘭心囑咐,“蘭心,你練了這麼多日便是為了今日,你馬上將主子抱回臥房,千萬別叫主子摔著了。”
她嗓音幾乎緊繃成了一條直線。
蘭心嗓音有些發顫,“好、蘭枝姐姐放心!”
蘭枝怎能放心,可這會兒花園裡只有她們幾個,容氏和芳姑姑都在竹院裡,穩婆和葉天右住在竹院旁的一處偏院,眼下府中沒有多餘的人手,她只能自個去叫人。
蘭枝焦急囑咐完,便提著裙襬飛奔而去。
姜姒手抓著蘭心的胳膊,忍著腹中的輕微疼痛,笑道:“蘭心你別怕,我相信你。”
雖然每日都抱著沙袋練習,可看著眼前主子高挺的肚子,蘭心心裡卻止不住的惶恐害怕。
她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伸著胳膊去抱主子,可卻不知如何下手。
姜姒看出了她的害怕,不再勉強,只將半個身子都倚在她身上,嗓音低軟:“蘭心沒事的,其實我還走的動,你扶著我,我們慢慢走回梨花小築。”
蘭心咬著唇,愧疚的快要哭出來,“……主子,對不起,是奴才沒用……”
姜姒並不怪她,蘭心年紀小,心性也比不上蘭枝,無法鎮定下來也屬正常。
她估摸著自個還是能慢慢走回梨花小築的。
隱匿在暗處的暗影衛發現姜姒的不對勁,連忙去報了從苑,從苑不知從何處出現在院牆上,遠遠看見蘭心攙扶著姜姒走的極其艱難,她腦中一嗡,意識到什麼。
身子一晃就要掠下。
但沒想到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從苑只覺得耳畔拂過一縷疾風,夾著低沉的嗓音:“鎮南王在城外,你去接應一番。”
從苑瞳孔一縮,眼眸中迸出欣喜之色!
是主上!
腹中的疼痛倒是能忍得住,可姜姒只覺得雙腿越發綿軟,使不上勁,他她只能將身體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蘭心身上。
蘭心力氣大,扶得住她,可二人走的卻越發的慢。
“主子……”蘭心心疼壞了,咬咬牙,“主子,奴才抱您過去,奴才一定可以做到!”
話音剛落,蘭心只覺得面前出現了一道陰影,一股清冽的冷香隨風拂來。
姜姒倏地抬頭,還未開口,便落入一個踏實沉穩的懷抱。
蘭心驚喜的喊:“姑爺!”
裴臨寂卻是沒功夫應她,穩穩抱著姜姒大步流星的走向梨花小築,被他抱在懷中的姜姒沒有感受到一絲顛簸。
她睜著雙眼,抬眸看著裴臨寂的下巴,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呆愣愣地道:“裴、裴臨寂?”
裴臨寂垂頭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眸中帶著安撫,“別怕,我回來了。”
不知為何,姜姒眼眶一酸,她忍了忍,到底沒有哭出來,只悶悶地道:“你差點趕不上咱們的孩子出生。”
“為夫的錯,娘子要如何罰為夫都認。”
裴臨寂一邊與她說著話,一邊步子邁的大,蘭心要跑著才能跟上,她跑在前頭指路,將裴臨寂引到產房。
產房是提前就備下的,裴臨寂將懷中的人放在床榻上並未離開,就杵在床邊,緊緊握著姜姒的手。
姜姒是想與裴臨寂說說話的,可剛一張口,便感覺腹中一陣難言的疼痛。
她頓時疼的臉頰都抽動起來。
這會兒,姜姒才明白容氏先前與她說的生育時真正的痛是如何。
她疼的連氣都喘不勻,與裴臨寂交握的那隻手不自覺的用力,指甲幾乎都陷進了裴臨寂的肉裡。
裴臨寂面不改色,連餘光都未曾給那傷口一瞬,他看著姜姒緊緊咬著唇瓣,將另一隻手橫到她嘴邊,嗓音溫柔清冽,“別咬自己,咬我。”
姜姒疼的腦子發暈,她只聞著熟悉的冷香,含糊不清的說了句:“裴臨寂!疼死我了!”
話落,便一口咬住嘴邊這一截胳膊。
這一口咬的不輕,蘭枝帶著穩婆、葉天右等一眾人進來,便見裴臨寂的胳膊都咬出了血。
可姑爺還跟沒事人一樣,似是絲毫察覺不到痛的樣子。
許是疼痛真的能轉移,疼過了一陣,姜姒發暈的腦袋清醒了幾分,一低頭,就發現自個把裴臨寂的手咬出血了。
她頓時一陣心虛,鬆開一口白牙,眼神飄忽道:“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是你自己把手往我嘴裡送……”
裴臨寂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甚至撩起另一隻手的袖袍,“不疼,要不要再換一隻咬?”
姜姒這會兒不那麼疼了,哪裡還捨得再咬他一口,還有力氣白他一眼,“我又不屬狗!”
這話惹得屋內頭的人都禁不住輕笑了起來,凝重的氣氛散去大半。
容氏上前,心疼的看著女兒,“阿姒,等會若是再疼記得多深呼吸,若還是疼……就咬臨寂。”
無錯書吧裴臨寂神色溫柔的點頭,“對,疼就咬我。”
葉天右無奈的走上前,往幾人身上睨了眼,“咬什麼咬,王妃又不是狗。”
他說著拿出巾帕,替姜姒把脈,而後手落在她高聳的腹部,面色輕鬆道:“王妃胎位正,胎像平穩,定能順利生產。”
一旁的穩婆也道:“王妃平日裡身子養的好,生產時會輕鬆許多,接下來便等著開宮口……”
穩婆說了一大串,裴臨寂就靜靜的坐在床榻邊,握著姜姒的手,半點沒有離開的意思。
葉天右都提著藥箱去外頭候著了,裴臨寂還還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容氏與芳姑姑對視了一眼,語氣溫和中帶著些無奈,“臨寂,阿姒隨時會生產,你不如先去外頭等著……”
當年容氏生產時鎮南王親自陪著,容氏當時感動的不行,可沒想到,她沒疼暈過去,鎮南王這個在戰場上被砍了數十刀都不會倒下的人卻先被嚇倒了。
女子生產時場面血腥,畫面衝擊,尋常男子恐怕難以接受。
但裴臨寂顯然誤解了容氏的好心,他只以為容氏想說男子留在產房不吉利,於是道:“我不在意這些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