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枝,有些人現在身份卑賤卻不代表日後依舊卑賤,你明白嗎?”
蘭枝抬頭對上主子認真的眼神,迷糊的點頭,“奴才明白了……”
主子說的“有些人”是指陸晏清嗎?
“你快去快回,我在此處吹吹風等你回來。”
蘭枝應了聲,提著燈籠小跑著離開。
後花園裡也有一方荷花池,微風一吹,空氣中瀰漫著荷香之中,明姝繞著荷花池走了幾圈,走到第三圈時,步子一頓。
看向某處,厲聲喝道:“誰躲在哪裡,出來!”
她目光落在荷花池不遠處的假山一側,樹蔭遮蔽了月光,那一處瞧著黑幽幽的。
明姝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出來。
正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時,微風吹過樹梢漏下幾點星光,在地上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明姝猛地攥緊手心,後背冒起冷汗!
假山後一定有人!
可這裡是王府,怎麼會有賊人膽大妄為的敢闖王府……明姝正想出聲叫人,那道人影一晃,從黑暗處走出來。
明姝眼尖,雖然他大半個身影還隱在黑暗中,但還是一眼就看出朝她走來的人是本該在屋子裡好好養傷的陸晏清!
因著膝蓋受傷,他走的並不快。
明姝看著靠近的男人,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怒氣!
她在為陸晏清擔憂害怕,生怕他的腿治不好,這人倒好,不好好養著傷竟然大半夜跑來後花園瞎逛!
陸晏清已經走到明姝面前,對著主子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奴才見過主子。”
明姝目光落在他膝蓋上,他已經把那套破損的衣裳換下,看不出來是否上過藥。
“你身上有傷為何不在屋內好生歇著?!”心裡著急,她的語氣自然算不得好。
聽出明姝的話中有斥責之意,陸晏清斂眸低眉,膝下一彎又要跪下。
夜色給他的嗓音染上了一絲清冷,“主子別惱,奴才知錯了。”
早在主子往荷花池走來時他就發現了,但出於心中不可言說的心思,陸晏清只悄悄退到暗處,目光貪戀的追隨著主子的身影。
沒想到因為這傷,今日見主子的次數竟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還要多。
若是受傷能換來得見主子的機會,他倒願意這傷永遠不會好。
看到他又要下跪,明姝腦中又閃過男人坐在輪椅上的模樣,一著急,拽住他的手臂。
無錯書吧“誰叫你跪了!”
“你莫不是不知道自個膝蓋有傷?這般跪來跪去傷勢如何能好?!”
明姝又怒又怕。
生氣陸晏清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害怕他的膝傷無法治癒,結局和上輩子一樣。若是連陸晏清的腿都無法保住,她還有可能扭轉鎮南王府的結局嗎?
陸晏清動作一頓,就維持著膝蓋半彎的姿勢,抬眸,露出一雙黑沉的眸子看向明姝。
眼底帶著一抹探究意味的困惑。
主子對他的傷,好似格外在意。
陸晏清站直身體,聲音微啞:“奴才知錯了,主子恕罪。”
一對上陸晏清黑沉的眸子,明姝腦中便不受控制的想起在承恩院中羞恥的畫面,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有什麼怪癖,總喜歡在與她親熱的時候,強逼著她看他的眼睛。
明姝原本白皙若瓷的小臉瞬間一紅,有些羞憤,幸虧有黑夜的遮掩,否則她定然是會落荒而逃。
心臟鼓脹鼓脹的跳的極快,明姝也不摸不清自己這是怎麼了,一瞧見陸晏清就有些不對勁。
她小幅度的呼了幾口氣,以為自己遮掩的很好。
殊不知陸晏清眼力驚人,將她酡紅的臉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主子在想什麼,竟會臉紅。
但她這般模樣,更好看了。
想著,陸晏清忍不住唇角微揚,冷硬的面容多了絲淺笑。
明姝穩住了“砰砰”亂跳的心臟,才緩聲道:“你的膝傷未好之前不用下跪。”
陸晏清鮮少有機會能見到父母,但經常會遇見喜歡在王府閒逛的徐夢雅母女。
她皺了下眉,又補上一句,“若是遇見錦蘭院的更不必下跪,她們要是尋你的麻煩,你便說是我說的。”
“你的傷可上了藥?”明姝滿心都記掛著陸晏清的傷,他這會兒在這邊,蘭枝那邊怕是撲了個空。
這已經是她今日第三次問起他的傷,陸晏清眼眸中的那抹探究更濃。
主子竟這般關心他的傷。
被他盯著看,明姝有些不自在地解釋,“先前是我不分青紅皂白,不聽你辯解便把你扔進鬥獸場,害你差點沒了性命。”
“如今你這一身傷也是因我而起,我心中愧疚難安,自然要對你的傷負責。”
對他的傷負責?
陸晏清原本黑沉的眼眸變得更加幽深,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在明姝看過來時垂下眼。
聲音更啞了,“回主子,袁大夫給的都是最好的藥。”
許是明姝對他態度不同,袁大夫倒是沒有因為他是府中最下等的奴隸便輕待他,開的藥膏都是最好的。
但府上其他的下人便不是如此了。
袁大夫前腳才離開,掌管馬廄的嚴管事便過來把袁大夫留下的藥膏全收走了。
眼下他的傷口只是簡單的用清水清洗了一遍,並未上藥。
陸晏清不想對主子撒謊,便避重就輕的答:“奴才皮糙肉厚,這點傷不會妨礙做活,主子不必擔憂。”
明姝鬆了口氣,“那便好。”
“我該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她估摸著蘭枝應該快回來了,“傷勢未好之前便不用幹活了。”
陸晏清低眉順眼的道:“是,主子。”
明姝轉身離開,原本神情恭謹的陸晏清抬起頭,眼中湧動著炙熱的慾念。
一直盯著明姝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處,才收回視線。
他走回到假山一側,彎腰拿起事先藏在那的布包,褐色的布包鼓鼓的,裡頭似乎裝著什麼,被他提在手裡還在不停地蠕動。
再回到馬廄偏房時,他手中的布包已經空了。
“你回來了?”說話的是偏房內唯一能和陸晏清搭上幾句話的奴隸阿十,他毫不遮掩的打了個哈欠,“我方才瞧見主子身邊的婢女蘭枝過來了。
“她是來送藥,不過她那種上等丫鬟,哪願意來我們下等人住的腌臢地。”
“我看見她把藥給了嚴管事,不必想,這藥就是嚴管事的了。”
阿十嗤笑一聲,同情的看了眼陸晏清。
心中感嘆,受這麼重的傷,陸晏清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他瞧著那傷口,血淋淋的,簡直觸目驚心。
陸晏清已經脫下外袍躺到床上,聽了阿十的話只淡淡地應了一聲,黑眸之中閃過一抹厲色。
既然嚴管事這麼喜歡那些藥,總得讓那些金貴的藥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