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拉住了明竹,笑吟吟道。
“沒必要那麼生氣,也不是所有人都一開始對我抱有偏見的。”
明竹也清楚自己的師兄他向來如此,對於不在乎的外人總是寵辱不驚,所以前面杜衡因為別人提了一句長公主就如此動怒,明竹才會覺得那麼稀奇。
確實如杜衡所說,後續不斷有一開始就沒有對杜衡說些不善之言的人上來和杜衡搭話。
杜衡可是讓他們欽佩的很,見過安然度過立心碑考驗的,卻沒見過字句如此熠熠生輝,還仰天大罵斥責反駁立心碑天道意識的人。
立心碑文旁的老者不知是何人,但因為他的存在,在此的學子沒有人會懷疑杜衡是故弄玄虛。
伸手不打笑臉人,杜衡不想和他們套近乎,但也沒有給他們冷臉.
只說自己急著找蘇聖人有事就急著讓小童趙明帶他尋人去了,明竹則留在底下等候。
杜衡和小童趙明走在路上。
“你蘇爺爺可是滿意了?”
小童趙明點了點頭,“應當是滿意的。”
“過往也有過了立心碑的考驗卻被我爺爺踢出去的公子,但像杜公子這般才學和膽識過人,字句在碑上閃爍如此光芒的人可是未曾見過。”
小童趙明帶著杜衡到了蘇聖人的屋外,敲了敲門。
“蘇爺爺,方才透過立心碑考驗的杜公子來了。”
“進來。”內裡傳出一老者的聲音。
趙明面露喜色,“快進去吧,說明蘇爺爺滿意你了。”
杜衡推門而入,蘇聖人端坐在圓桌旁,上面擺著一桌殘局的圍棋。
杜衡拱手俯身道,
“在下杜衡,拜見蘇前輩。”
“不必多禮,快過來與我下完這盤棋。”
杜衡見蘇聖人見到自己並不意外,顯然是提前知曉了他的身份背景。
自己的流言已經傳到他耳朵裡了不成?
“下棋?前輩這是在研究棋譜殘局?”
“非也,是和某位貴人下到了一半,她聽你過來卻走了,說是下不過我不想讓你看見,讓你幫她下完。”
杜衡一臉訝然之色,但還是坐到了蘇聖人對面。
“那位貴人是何人?在下可認識?”
“你肯定認識,不過那人不讓我和你說,就方才那句話還是小老兒我藏不住心思漏給你的,你哪天見到了她,可不要與她說是我說的。”
杜衡稱是,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留給杜衡的殘局一方是黑棋。
杜衡定睛一看,幾息時間就已確認了,那人壓根不通棋路,就這幾步,黑棋都快被堵死了氣脈。
不過對他而言倒還有救。
只是..他有求於人,是不是不該贏蘇聖人比較好。
蘇聖人彷彿看出了他的顧慮。
“無妨,這盤棋你畢竟只是來接力的,就算不會下,下輸了也沒事。”
杜衡嘴角抽了抽,可是他想贏啊。
“蘇前輩,若是在下贏了,前輩可否答應在下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
“在下想問些關於大洛過往的問題。”
所以杜衡才會找上御史臺,御史臺不在就想著來都來了,順便找找應天府書院資歷最老的蘇聖人。
蘇聖人見杜衡倒是個膽子大的,他和人下棋下這麼久,也只有他上來就說如果贏了要如何。
想來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人如此心性是好事。
他擺了擺手,“無需掛懷,你都已經透過立心碑了,小老兒我肯定會幫你解答。你若是下贏了,我可以再答應你一個其他的請求。”
“反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如何?”
杜衡嘴角上揚,似乎生怕蘇聖人反悔一般,急忙拱手謝過。
“那就多謝前輩抬愛了,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蘇聖人見他如此急色卻沒放在心上,有信心是好事。
就杜衡這麼一個年方二十的年輕人,才學上乘,修為卻低微。
想來肯定是道修不合適,不如投入我儒修門下?
至於棋力,能有多好?想來肯定和方才那貴人是差不多的吧?
蘇聖人想著杜衡在碑文上寫的字句都如此喪志,定然是隻顧著鑽研書卷學問,棋力定然不怎麼樣。
自己反倒是佔了便宜了,不過等他入了應天府書院,自己再行補償就是了。
兩人就此一黑一白你來我往開始下起了殘局。
一炷香過後,蘇聖人大敗。
“你..”蘇聖人指尖抽搐,最後的白棋險些沒有拿穩。
杜衡躬身行禮,“多謝前輩謙讓。”
“你竟誆小老兒我?”
“在下並未說過在下棋力如何,是前輩讓在下無需掛懷,那在下定當竭盡全力。”
蘇聖人吹鬍子瞪眼。
今天來做客的三個人,皇帝雲兆居然是最安分守己的。
剩下的兩個一個下棋下一半就跑路,一個幫忙下棋還憋著心思下狠手。
杜衡看著蘇聖人的鐵青臉色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蘇聖人不會和自己師叔一樣是個玩不起的吧?
蘇聖人揮了揮袖擺起身。
“算了,不與你計較。”
他走到窗前看起了杜衡方才寫在碑文上的字句。
“你今日來我應天府書院,可有心思入我儒修之門?”
杜衡跟在蘇聖人後面,怔了怔。
無錯書吧“未曾有此心思,立心碑刻字只是想求見前輩一面。”
“你的字句雖喪志,但隱含無謂無為之氣,心境甚佳。”
“有莫大智慧,很適合我儒門。”
“既然你修道多年才這般境界,不妨入我門下一試如何?”
杜衡婉言道,“師門對在下不薄,在下無意退出師門。”
“再者,在下命宮本源已定,再行更改怕是功虧一簣,恐怕惹出禍端。”
每位修行者的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眉心命宮了。
命宮是何處?
是所有修行者最為重要的靈力本源之地,通常來說每一位修行者的命宮裡面只能開闢一種靈力本源。
以常理來論,如果道修要改入了儒修,那必須要先把眉心命宮的靈力本源給盡數散去,才能重新修行。
“只要你相信我,小老兒我保證讓你入了儒門之後三年內就達到你現在的境界,十年內可入五重坐照境界。”
杜衡搖了搖頭。
“感謝前輩抬愛,在下現在如此就滿足了,並無此意。”
杜衡想著,自己從夢中真仙學來的這隱瞞修為資質的能力還真是驚世駭俗。
蘇聖人是八重境界的修行者,也沒看出來他的真實情況。
不過自家師門那兩位前輩也都是八重境界的修行者,他們怎麼就能看穿呢?
從雲疏妤那裡得知兩位知道他的真實修為後。
杜衡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他只有神識對於道法、劍訣等修行造詣到了九重無距境界。
軀殼的實際修為不過五重坐照境界初階。
這才被他們看穿了,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但如此說來,雲天奕和葉鳴山竟然能窺視勘破他的神識有九重無距境界。
這是最離譜的,那可是修行者們都藏得極其晦深的神識啊?
眼下,蘇聖人見他真的嚴詞拒絕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想來也是,這人寫下的信條字句已然如此喪志。
只願醉花間,無意浮名。
怎麼可能甘願從頭苦修了?
可惜了一個好資質的苗子,他還想著杜衡會不會是醉心才學書卷之人,現在看來怕是自己想多了。
蘇聖人嘆了口氣。
“你想問什麼,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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