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夏,你若是回來看我這老婆子笑話的,應該已經滿意了。”
“哈哈哈。”晏夏大笑幾聲,笑聲漸漸變苦,嘆道:“人間幾十年過去,與你們修道之人來講,也不過是一瞬。”
作為靈清長老的曾孫女,晏夏從小便待在靈清。她天賦異稟,成為靈清最年輕最有潛力的修士。
若非當初的那場變故,晏夏也不會叛出靈清,厭惡修士。
時隔多年,晏夏看慣了人間煙火,習慣的凡塵俗事,時間沒有抹去她的記憶,卻也讓她不再耿耿於懷。
“你想說什麼?”
晏老太顯然不理解晏夏,在她眼裡,晏夏叛出的不僅是宗門,更是她整個晏家。
晏夏無言將目光挪開,她不想與眼前的老太再多談論,於是說道:“近日妖怪頻出,禍擾民眾,你靈清在做何?”
一提到這事,晏老太瞬間覺得頭疼無比,開始嘴上抱怨。
“正如你看到的,靈清現在舉步維艱,有心無力。”
晏夏思忖須臾,終是問起靈清現今的情況。
晏老太仰頭看了眼巨石上的老者,長嘆了一口氣。
“當年,古沢與天晟一戰……”
幾百年前,古沢戰敗。他的武器墜向大地南方,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以那把詭異紅色的大劍為中心,四周逐漸出現紅色的煙霧。
“這事我已經聽得耳朵起繭了。”
晏夏無奈的望天,老人家講話總是要從最開始講起,這屬實有些磨人。
晏老太瞪了晏夏一眼,不以為然的繼續向下說。
“南方境內本有靈獸,鎮守南方大地……”
古有四獸,南有靈鹿,北有冥蛇;東有云虎,西有玄狼。
古沢之兵落於南地,邪氣汙染大地。接近者瘋魔失智,甚者被奪去生機。靈鹿為生,以靈力與之抗衡。
“……然後這個靈鹿突然不見了,往後靈清便一直帶領南方諸派,以法封御。這事我也知道。”
晏夏再度無奈的嘆了口氣,望向晏老太:“為什麼什麼事都要從頭開始講?”
晏老太再次瞪了晏夏一眼,終於說到正題。
“靈鹿消失,魔劍的侵蝕卻未擴大。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未仔細考慮過此事。”
話說到此,晏夏終於反應了過來。
魔劍的侵蝕開始擴大,山野間的精怪鳥獸為求庇護開始尋找新的生存空間。
以靈清宗現在的情況,要想選出有能力的弟子去維持魔劍的封印,並不現實。
晏夏並不關心靈清宗的現狀,她之所以來此,也不過是為了保護家裡那個成日與她作對的混小子。
“你去哪?”
晏夏吸了一口氣,笑道:“去看看讓你們靈清束手無策的東西。”
“你去……唉!”
晏老太重重的嘆了口氣,看著自己半道出走的曾孫女消失在天邊。
這時,坐在巨石上的老者眼皮微動,緩緩的睜開雙眼。
……
話分兩頭,晏家的客棧,自打迎來了司囿,每日都有許多未曾見過的新面孔來訪。
晏遙靠在櫃檯邊,手上轉著抹布,皺著眉頭看著客棧中的客人。
“司前輩,你是有招財的能力嗎?”
司囿抱著袖子站在櫃檯後,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更莫說回答晏遙的問題了。
客棧裡響起悠悠笛音,給人一種悠然愜意的感覺。
梅辭坐在屏風後,吹奏著那首熟悉的笛曲。
見司囿不搭理人,晏遙絲毫不氣餒,他挪了挪位置,湊到司囿旁邊,問道:“司前輩,你的真身是不是那種,招財貓啊?”
司囿隱隱磨牙,此刻的他終於明白,晏夏較於當年,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司前輩,你尾巴露出來了。”
聽到這話,司囿瞬間睜眼,側頭向身後看去,然而身後什麼都沒有。
晏遙的笑聲讓司囿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咬著後牙,瞪向晏遙。
“你小子要是閒著沒事,就去後廚刷碗去。”
“有你和梅辭在,還用得著我刷碗?”
晏遙嘿嘿一笑,裝模作樣的做了個手勢,唸叨道:“那不是揮揮手功夫,碗盤子就自己乾淨了。”
司囿滿臉寫滿了嫌棄,一句話不想與晏遙多說。
“小二,來一下!”
門口傳來了粗魯的叫喊,晏遙應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向著司囿笑了一下,便轉身走向客人的方向。
“客官幾位?打尖還是住店?”
為首的男子穿著華麗,看著便像是富貴人家。他輕蔑的掃視著店內,隨後不屑的看了眼晏遙,冷哼一聲。
隨其一起來的還有兩名男子,他們其中一人指著晏遙,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我家少爺最近聽聞,你們這破店來了個會吹曲兒的,所以特地賞臉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店內環繞的笛音並未間斷,晏遙提起嘴角,表現的十分客套。
“您要是想聽曲兒,我倒能給您挑個好位置。不過這裡畢竟不是戲樓,您看,您還需要點什麼?我們這有……”
一錠銀子在晏遙眼前晃了晃,然後被塞到了他手中。
“你甭管那多,挑個好點的位置,有事自然叫你。”
“好嘞,客官裡面請。”
晏遙將一行人安排妥當後,又溜回到了一樓櫃檯前。
司囿似乎是站累了,搬了個椅子坐在櫃檯後,雙眼微合,似在小憩。
“司前輩,你吃耗子嗎?”
在沒話找話這一方面,晏遙似乎從來不讓人失望。
司囿緩緩睜眼,斜了晏遙一眼:“你要是實在很閒,就去看著點梅辭。”
“我看她做什麼?”
提到梅辭,晏遙順勢向著笛音的源頭望去。
數日前,三人就客棧接下來的經營方式,進行了一番討論。
梅辭對這些東西並不理解,她只知道按部就班的做事。司囿則認為店內人手不足,發展受限。
至於晏遙,他向來不關心這方面的東西:“維持原樣不就挺好。”
於是司囿負責記錄客人管理賬本等事項,梅辭負責在後廚打雜。而晏遙,還是同先前一樣。
然而第一天,晏遙便手忙腳亂的。原因無他,僅是因為梅辭做事,太過認真。
梅辭在洗刷碗碟時,並不動用法術,她總是一個一個細緻的擦洗,認真的檢查是否清洗乾淨。
掃地擦桌等雜活,同樣如此。
這樣低下的工作效率,使得晏遙不得不承包梅辭絕大部分的工作量。
晚上閉店時,除了晏遙累得不行外,餘下兩人基本沒什麼感覺。
“要我說,你倆都會法術,隨便動動手不就完了,弄得這麼麻煩幹什麼。”
晏遙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梅辭沉思片刻,正經說道:“我以為親手做事,也是分內之事的一環。”
“你本就不適合人間生活,何必浪費時間在這些無用的細節上。”
司囿熟稔的撥動著眼前的算盤,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梅辭對此並不生氣,她靜心下來,認真思考司囿的話:“什麼事是有用的?”
“就目前來講,能為這間店帶來合理的利益,便是有用的事。”
晏遙側著臉望向司囿,打岔道:“啥叫合理的利益?”
“正當所得,即為合理。”
“欸~你一個妖怪,還會計較這些東西。”
晏遙嘖了嘖嘴,臉上的笑容讓司囿感到無名火起。
司囿索性不再去看晏遙,他轉頭望向梅辭,嚴肅道:“所以,你有什麼能為這家店帶來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