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采節一過去,沒多久就到黃府風祭了,風祭是各家門派祭祀先祖的祈福日,一般會持續七日、九日或者十日,祭祀期間各家子弟需齋戒敬祖,且門戶需得嚴防禁閉,族人不許外出,外人也不可入內
說來也巧,這追風令才剛撤,黃府的風祭就到了,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怎麼的,時間湊的剛剛好
七君和安尋逸早早的就把東西收拾好了,黃立和黃義帆把他倆一路送到了關口,中途還一起吃了個飯
七君道:“你們快回去吧,一會兒風祭該開始了”
黃義帆道:“無礙”
黃立補充道:“家主交代,酉時之前回去即可”
“那行”,七君一看天兒還早,便多叫了壺茶,與他倆閒聊了起來
“我問個閒話,執令府現任的執令官是誰啊?”
黃立答:“乃是溫令君,易子良”
安尋逸聞言,頗為詫異:
“不對啊,上個月不是辦過封君會了嗎”
“是辦過”
“那怎麼還是溫令君?易子良是瘋了嗎,執令官還帶連任的啊”
七君也反應了過來:
“每屆封君會不都是要新選執令官的嗎,怎麼這次不選嗎”
“是這樣沒錯……”,黃立說著說著嘆了口氣:
“只是那新任執令官封君在即,不想卻在封君儀式開始之前遭人暗算,丟了性命,執令府苦於無人接管,這才暫由溫令君連任代之”
語罷,七君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突然問了句:
“擎蒼宮怎樣?”
黃立聽見七君無故問起擎蒼宮,心中深感莫名,但又不得不老實回答:
“擎蒼宮倒無事”
七君聽見“無事”二字,活像是聽到了某個意料之中的回答,她表情沒有多鬆懈,卻也不緊張,安尋逸察覺到她這點,不明覺厲,只在心中略想:明明方才七君問話時,語氣都還是焦慮佔多的……
“誰人暗算”
七君嘴上問著話,可模樣卻是漠然的讓人絲毫覺不出來她好奇,她彷彿是在等一個她心知肚明的答案,提問,恐怕只是她把話題進行下去的過場
這時候,端坐一旁的黃義帆突然搶言發話了:
“自是那心腸歹毒的鬼令君,揚似輕!”
“師兄!”
黃立喊了他一聲,意在壓住他的怒氣,七君目光一轉轉向黃立,盯住他笑了笑:
“你攔他做什麼”
黃立解釋說:“是師兄失言了,還望雁前輩莫要責怪”
“失言?”,七君冷哼了一聲:“我看沒有,揚似輕的確配得上‘心腸歹毒’這四個字”
她剛說完,黃義帆立馬附和了上來:
“沒錯!”
見此狀況,七君和安尋逸對視了一眼:
“這是怎麼了?”
“是啊怎麼了小兄弟,你們跟這鬼令君什麼仇什麼怨,要不要告訴前輩我,我替你們收拾了他?”
安尋逸吊兒郎當的說了一大堆,可見黃義帆和黃立的臉色越發沉重了
“你閉嘴”,七君踹了安尋逸一腳,“黃立,你說”
黃立委屈巴巴的看了他師兄一眼,猶豫了好久才肯開口:
“……上月準備新封的執令官義周君,正是義帆師兄的堂弟”
話音剛落,七君沉默了,安尋逸亦沉默,黃立說完之後馬上後悔了,他偏過頭偷偷看了一眼黃義帆,見他怒氣顯然,頓時焉了
揚似輕成名之前與七君是舊識,關係匪淺,這點世人皆知,黃義帆與黃立自然也不例外
黃立心細,雖不如他師兄聰明吧,可也懂得人情世故,他剛才之所以著急為他師兄開罪,且問話又答的吞吞吐吐,大抵是顧及七君與揚似輕過去的交情,所以才不敢坦言,七君看明白了他這點,卻也不著急撇清關係,只有意無意裝起了自在,擺出了一副局外人的架勢
她道:
“揚似輕這幾年悶不做聲的,出來就是一條人命,還是執令府的人命,好大的本事”
安尋逸道:“在封君會上瞎鬧騰,擎蒼宮就沒出來說話?”
黃立道:“擎蒼宮派了於大人處理,但……”
“抓不住人是吧”,七君發笑,“於智為才抓不住他呢”
“那雁前輩呢”黃義帆這時插嘴進來:“雁前輩是可以將那惡徒繩之以法的吧”
他說這句話時明顯有些坐不住了,七君見狀受寵若驚,連忙伸手示意讓他坐好
“你先別急,我且問你,於智為失手後,擎蒼宮就沒別的動作?”
“出過追風令,令文加急後,組了一隊誅查衛”
“那誅查衛都有哪些人”
“現有四大世家的李敖,郭宇晴,蘇榭和俞久尋,另有不祝城孟萱,角城秦軒,梨山付染和閬州衛琛”
“斯……”,七君聽那些名字一個比一個耳熟,頭也是不自覺疼了起來
她嘆道:“這就很傷腦筋了”
安尋逸也懂了,知道這裡面沒幾個善茬,孟萱不必說,這是個要殺七君的主兒;秦軒更是熟的很,前段時間還叫安尋逸餘孽呢;付染倒是不認識,但一聽出處是梨山,闌珊宮的地盤,一準也是俞家的跟屁蟲了;至於衛琛,他父親衛崢可是恨死樹林風和雁七君的,大試會之後更是新仇舊賬添到了一起,不是仇人都勝似仇人了;四大世家裡除了俞久尋,交情差的全都來了,況且就算俞久尋品行端正性子溫和,那他也是俞南書的堂兄,和安尋逸是實打實的血仇;另外就不提蘇榭李敖有多煩人了,單一個郭宇晴,就足夠七君受得了
這是什麼誅查衛,簡直是誅雁七君衛
黃立:“雁前輩,關於誅查衛,可還有什麼想問的?”
七君嘆著氣:“算了,當我沒問”
……
……
黃立和黃義帆走後,七君和安尋逸又返回黃府看了看,此時已過酉時,執令府的人已經來了,他們守在牆外,把府邸圍了個密不透風,七君和安尋逸望而卻步,便在附近隨便尋了處客棧住下,以待時機
……
“那日我與郭曉分析過,有能力使用禁錮咒的人,除了郭伯伯一家和擎蒼宮的見勳使,另外就是曲音杪和曲長決了,可曲音杪你我都見過了,她功法被廢,不可能是她,至於曲長決,這個人暫時不考慮”
安尋逸“哦”了一聲:“那你懷疑溫令君易子良?”
七君沒有點頭,只豎起來兩根手指道:
無錯書吧“一個易子良,一個熾北侯”
安尋逸道:
“熾北侯不可能,他鎮守塞外五十年未出,已年近古稀,怎可能會跑到四海來對付我們這種無名小卒”
七君聽了表示同意:
“所以,我們必須接近易子良,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線索”
“怪了”,安尋逸說著說著,眉頭一皺:
“你怎麼不懷疑郭宇晴?”
“他不可能”
“?”,安尋逸對七君回答的速度頗為驚訝,驚訝之餘又免不了生出一絲不爽:
“你如何篤定他不可能?”
七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頭就鑽進被子裡不說話了,安尋逸一聽床上沒了聲音,“蹭”的一下就從地上坐了起來,他盯著那邊躲進被子裡裝啞巴的某人,心頭忽然湧起一股濃濃的醋意
“雁七君,你害羞個什麼勁兒”
七君聞言氣的苦笑,立馬反問:“你說我什麼?我害羞?”,她一掀被子坐了起來,狠狠的道:
“安尋逸你別給我在這說混話”
安尋逸亦狠狠道:“要我不說混話,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了”
“好笑,你要我解釋什麼?”
“當然是你和郭宇晴的關係”
“你!”
見七君再次沉默,安尋逸再也忍不住了,他把毯子往旁邊一扔,起身就往床邊走
“老實交代,你倆是不是有過什麼”
七君急的臉都綠了:
“那……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安尋逸一聽,立馬氣炸了:
“好啊,你倆還真有事,雁七君,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什麼跟什麼,不就是他救過我一命然後我答應給他一個承諾嗎,這麼點你還我報的事怎麼到你嘴裡就變味兒了呢……”
安尋逸想了一會,滿臉的不信:
“不對,既然就這麼點小事,那你支吾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你給他什麼承諾了”
“我就是答應他,滿足他一個心願,原本我以為他會提一些晉封升位什麼的要求,可誰知道,他一開口就是四個字”
安尋逸道:“哪四個字?以身相許?”
七君反駁:“是日後再說!”
安尋逸聞言,臉色立馬就變了,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難看,面如死灰,灰裡還透著紫
“這算什麼,這你也答應了?”
“當然沒有”
話音剛落,安尋逸明顯鬆了口氣
七君又道:“所以他就對我死纏爛打,非說我欠他個人情,要我一定記得,日後還他”
這下安尋逸的怒氣又成倍漲了回來:
“夠了”
安尋逸像是特別不願意聽起郭宇晴的事,他返回他的地鋪上躺好,撿回了剛扔出去的毯子,咬牙切齒的轉了話題:
“……誅查衛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如果不尋誅查衛,我們連執令府的門都進不去,更別說見溫令君了”
七君感覺不到安尋逸那滿屋子橫飛的醋意,自然也就不覺得他話題轉的多生硬
“那就換個思路”,七君答的極其自然:“另闢蹊徑”
“怎麼,尋不了誅查衛,進不了執令府,還有什麼路能走”
七君悠悠躺了下來,語氣輕鬆的道:“我們去找揚似輕”
安尋逸扭頭看她:“你找他做什麼”
“他們組織誅查衛不就是要抓揚似輕嗎,那要是我們把他抓了,還能見不著易子良?”
“說的輕巧,鬼令君很好抓嗎”
“那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