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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安尋逸挨著床緣邊靠了一晚上,睡的那叫一個腰痠背痛,他抱怨了整整一宿,只道是黃獻八卦多事,居然撮合他與七君同住一屋?真是難為他這個大忙人操閒心了,乾脆別當家主了,當個媒婆可還行?

安尋逸叫苦連天一整宿,七君卻在床上睡的很是安穩,她除了一張嘴管不住以外,基本與躺屍無異,安尋逸恐她昨夜是做了什麼大夢,睡個覺夢話連篇的,硬生生串出一臺慷慨激昂的戲來,安尋逸聽的煩了,兩手一捂堵住了七君的嘴,一直這個姿勢保持到了次日清晨,次日七君醒來時看到此情此景,險些沒把安尋逸的手打折

七君洗漱收拾完畢後,神清氣爽的跑到院子裡觀看孩子們操練,安尋逸躺回床上補覺補到大中午,肚子餓了才肯起來,他揉著一雙睡意惺忪的眼倚在門口看七君和小弟子們戲耍,模樣甚是悠閒

這些小弟子都是約摸七八歲的孩童,有男有女,混合一起住在這座院子裡,早晨他們操練過後,中午吃過飯,孩子們便聚在一起踢小球,七君本來是被他們強拉過來幫忙計分的,結果比了沒幾場,就被孩子們慫恿著一起參與了進來

七君不會踢小球,一連輸了好幾把,慘兮兮的坐在地上被孩子們排著隊懲罰敲腦門兒,安尋逸幸災樂禍笑個不停,惹的七君火氣上頭,幾句冷嘲熱諷就逼的他加入了比賽,安尋逸自捧自吹,誇口說自己厲害的不得了,孩子們信以為真,真以為他是正兒八經的高手,便都熱血沸騰起來,可把一旁坐看好戲的七君歡喜壞了,她甩著紙筆也不計分,盼著等著安尋逸出洋相,可誰知幾場下來,熱鬧沒看成,安尋逸居然全勝,孩子們氣餒過後滿是崇拜,非要認他當老師,要他教他們踢小球,七君驚的合不攏嘴,遠遠瞅著一臉得意的安尋逸,不服氣的衝他翻了個白眼,灰溜溜的走了

這幾日黃獻雖忙的不見人影,事情辦的卻漂亮,偌大的黃府上百弟子,沒有一個是對雁七君和安尋逸喊打的,追風令也一張沒接,府中也沒什麼人出去通風報信,可見黃獻很懂如何教導手下弟子,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都已一一管制過了

黃獻從小就思想覺悟非凡,與常人不同,他年紀輕輕便當了家主,雖處世不深,卻也能將府中弟子調教的心明眼亮,個個都是獻功獻績的才俊,七君觀察了兩日,覺得黃府確實安全,小住一段時間尚可,但過些日子還是得動身去玉海一趟,七君本來盤算著讓黃獻幫著尋個船伕弄條私船,可幾日過去了,壓根也沒見他回過府,苦等幾日不見人影后,七君便把尋船方案擱置了,暗自做起了別的打算

這日雪後初晴,七君難得出了院子,她與安尋逸一起圍著黃府逛了一大圈,最後到飯堂吃飯時,因比往日要遲,不巧趕上了弟子結課,飯堂內坐滿了身披金色黃服的黃家弟子,大夥兒落座整齊,頗守規矩,七君和安尋逸圍著飯堂繞了一圈,一個空座也沒找著,於是他們就在門口等

等了一會兒,好容易等著廳內的弟子結束晚飯出來,哪曾想這批人剛走,下一批又來了,來的弟子整齊劃一,也是身穿金色黃服,只不過年紀要比剛才那群人長上幾歲

七君正直灰心喪氣,安尋逸更是餓的頭暈眼花,二人蹲在門口顯得格格不入,惹的兩名弟子信步走來,好奇發問道:

“二位這是……”

一名弟子見七君抬頭,認出了她,立即恭敬行禮,拱手道:

“原來是見勳使大人”

“你……”

七君見這弟子有些眼熟,思前想後回憶一番後,茫然念道:

“黃……黃立,可是你?”

“正是在下,榮幸之至,沒想到見勳使大人還記得我”

黃立雖喜形於色,行為卻分外規矩,他認出七君時心情分明是喜悅的,可這渾身的表現卻絲毫讓人察覺不出來他開心,他對七君一口一個見勳使大人,句句尊稱畢恭畢敬,他身旁那名弟子也是如此,從黃立稱呼七君為見勳使後,便將該有的禮節如數做全了

兩位少年極富涵養,通身的氣質如竹如蘭,七君內心唏噓一片,感嘆這黃家的禮數已經規整的快和闌珊宮一樣了,也不知黃獻這個充滿不確定因素的話嘮家主,究竟是如何調教出這一大家子規矩正統的弟子來的……

“二位可是要用晚飯?不如與我們一同吧”

說話的這名弟子名叫黃義帆,與黃立差不多大,他看出七君和安尋逸是趕上了家中弟子結課用飯,找不到座位所以在這等著,便貼心解釋道:

“黃家弟子共有一百八十三名,統按年齡分配至東西南北四個院落修行,大致是孩童住東院,少年住西院,青年住南院,年長者住北院,家中格局講究,飯堂僅此一處,一間飯堂只能容納五十六人,故此我們的用飯時間會依次錯開,避免重複,年長的弟子會比年輕弟子置後用飯”

他語畢,黃立接道:

“方才離開的是西院弟子,他們回院後便是我們用晚飯的時間了,二位請放心,我們人不太多,會有許多空座,不會讓你們捱餓等到最後的”

七君聽的認真,不禁想起以前在闌珊宮時的日子,要知道當年她拜俞聲貌為師後,與那群道義赳赳的文縐弟子們同吃同住整整五年,吃穿住行無不受限,光是想想都覺得恐怖,如今闊別規矩多年,再回來這黃家一看,不由感觸頗深,深的連看黃立和黃義帆的眼神都變了

七君惆悵道:

“吃飯的位置不夠,再修一處便是,何苦累著你們,窘迫到連吃飯都要排隊?”

黃立正色道:“家主意為,風水寶地乃祖上傳承,格局如此,萬不可破”

“……?”

安尋逸沒聽明白,扭頭衝七君發問,七君也沒懂,二人雙雙看著兩名弟子,一臉茫然,黃義帆可能是餓了,偷著嘆了口氣,也沒解釋,伸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意為:我們進去,先用過晚飯可好?

安尋逸悻悻點頭,乾笑道:“好,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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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君和安尋逸吃的又多又快,期間還一直聊著

“七君,你認識這小弟子?”

“噢,以前我當見勳使那會兒,來毛寧辦事時認識的,那時候黃立還小,我還抱過他呢”

安尋逸聞言笑了,心說黃立只比七君小了四五歲,怎麼說的自個像是個多大的長輩似的?安尋逸覺得好笑,投眼往對面的黃立看去,卻不料對上一張無聲的面孔

黃立和黃義帆吃飯吃的無比專心,不僅如此,整個飯堂異常安靜,全然沒有聊天的聲音,七君和安尋逸聊了大半天,適才反應過來飯堂門口明令寫了“食不言”三個大字的警示語,二人一時語塞,尷尬對視一眼後,立刻埋頭苦吃,不再說話了

黃立和黃義帆放下碗筷時,飯堂中幾乎所有弟子也都同時放下了碗筷,大夥行動迅速的出了飯堂,沒過多久果然又有另一群弟子前來用飯,黃立吃完飯後可以說話,第一句就是向七君道歉:

“食不言乃家中規訓,還請見勳使大人見諒,寬恕晚輩方才無理之舉”

七君笑道:“啊,我理解我理解,就是…別再叫我大人了,叫我七君就行”

黃立聞言立馬緊張起來,警惕道:

“大人與家主同輩,晚輩怎可直呼其名”

七君覺得有些累,抹汗道:“那你叫我師姐也行”

黃立仍道不妥,堅決的不行

“大人乃是家主的師妹,我等怎可稱呼大人為師姐,豈不亂了輩分”

七君麻木了,也懶得再同他商量什麼稱呼,心裡只管隨他叫喚,就別再喊什麼大人就行

黃義帆見狀,立刻出來解圍道:

“立師弟,勿要讓前輩神傷,你只將大人改喚為前輩即可”

七君贊同道:“行行行,前輩就前輩吧,別再商量了”

黃立道:“不知二位前輩住在何處?”

安前輩聽的受用,老實答道:

“就是孩子們住的那間院子”

黃立和黃義帆齊點頭,像是打算送他們回院子,七君婉拒,卻被黃立堅持,無奈之下七君只得答應

四人同行,一路上安靜的出奇,連安尋逸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七君扶額,想破腦袋才終於想出個話題來

“不知你們家主,成親了沒有?”

黃立聞言神色微滯,沒有做聲,黃義帆明顯比他穩重,略顯平靜道:

“家主已婚配”

“什麼!”

七君著實吃了一驚,其實她問這個真就是隨口一問,未曾想黃獻當真娶妻了,畢竟以他這種性格,自己不大近女色不說,脾氣又那麼古怪,誰家姑娘受得了

七君好奇不已,繼續問:

“那,迎娶的誰家姑娘?”

這下黃義帆也不做聲了,二人眉頭擰的極深,嘴巴緊閉,安尋逸看出端倪,搭腔道:

“有什麼不能說的,說來我們聽聽?”

七君偷偷踢了安尋逸一腳,笑臉道:

“既然不好開口,那便不說了”

黃立聞言明顯鬆了一口氣:

“多謝前輩體諒,家規如此,背後人語,實不可為,更何況落雨軒的那位夫人……”

黃立話說了一半,硬是被黃義帆摁了回去,七君聽“落雨軒”三個字聽的清楚,心下頓時明朗,立馬收口道:

“噢,行,體諒體諒”

黃立擦著汗,弱弱道了聲“多謝”後,立馬退到黃義帆身後,隱在暗處躲了個嚴實

黃義帆上前一步,禮道:

“前面就是東院,我與立師弟還有晚課要做,就不多送兩位前輩了”

安尋逸眉目一挑,做了個蹩腳的拱手禮,悠悠道:

“那,告辭?”

“晚輩告辭”

“告辭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