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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說起來,安尋逸苦口婆心勸了七君那麼長一大段話,卻也依舊熬不過她那一意孤行的性子,硬是陪她趕了三四天的路,好不容易才到了楚江

安尋逸太累了,幾日下來天天趕路,日夜兼程,一天下來從早到晚,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路上,他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好,再不休息,恐怕真的會猝死

七君倒是精神振奮,片刻不停,安尋逸從未見過她如此有精力,渾身上下簡直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這一日剛進楚江地界,七君便直奔許家大院,安尋逸強力阻止了,雖自知現在無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可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多提醒一句:

“七君,許家人手眾多,我們現在還什麼都還沒搞清楚,你可千萬不要衝動啊”

七君不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安尋逸無言以對

七君雖表面答應了,實則卻全然沒把那句“不要衝動”聽進去,她心裡有自己的規劃和目的,只一心一意按自己的方式來,至於安尋逸說過的話,在她心裡是全不做數的,還有他制定的所有尊崇不輕舉妄動的計劃,也都一律否決了

這幾日七君像是魔怔了,自從發現了碎片可能與金劍有關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她這幾日說話越來越少,生氣的時候也不和安尋逸拌嘴了,甚至是連他的名字都沒叫過幾次,只會點頭,搖頭,和甩下他往前走

七君心裡有塊石頭,有心結,這石頭一天不放下,這結一日不解,恐怕七君就得一直這樣,變不回去了

七君站在許府院牆邊,先是貼耳聽了會兒牆內的動靜,而後藉著安尋逸助力,很容易就翻了進去

七君身形輕便,手腳輕快,一路上走的像風一樣快,沒等安尋逸跟上便不見了蹤影

眼下是傍晚,大多數弟子都剛用過晚飯,此時正是修道士每日必不可落下的悟道靜息的功課時間,暮色沉沉,藉著各個房間照明的燈火看去,偌大的院內空無一人,萬籟俱寂

七君有些錯愕,心底忽地湧起一絲懊惱,她想,自己好歹也苦練了修道五年之久,怎麼居然把每日傍晚必要悟道靜息這件事給忘了?哎……可見自己確實是荒廢功課太久,道家的規矩早還給師傅了

七君此行的確欠考慮,她不僅忘記了靜息時間,還全然不顧安尋逸是否跟在自己身邊,非就要獨自一人行動,她右手有傷,沒辦法衝到練功房裡鬧騰,所以只能跑到屋頂上乾等,為的是等待一名落單的弟子出現

安尋逸餓的肚子咕咕叫,翻牆翻的相當費勁,他雙手抱住牆緣吊在上面,一眼就看到了筆直站立在對面房頂上的七君,安尋逸看到她,長舒一口氣,心說還好還好,她還沒瘋到衝進別人練功房抓人的地步

可這樣的安心也只持續了一小會兒,隨著某處木門發出的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響,二人皆為之一動,尋聲望去,發現是一名小弟子才行完方便,正從茅房推門而出,一路小跑著往練功房去

七君和安尋逸幾乎是同時看到了他

那一刻,空氣彷彿凝滯,氣氛焦灼,七君緊盯那名許家弟子,安尋逸則緊盯著七君

安尋逸手肘一撐越過牆壁,悄無聲息的來到房頂,他此番動作迅速,絲毫不拖泥帶水,可即便他夠快,再往七君方向看去時,卻也為時已晚!

她已經開始動手了

七君出手迅疾,法器伸手就來,她身手向來霸道,出招不僅又猛又狠,還格外精準,安尋逸暗自替那名弟子捏了把汗,心裡只道是:小兄弟,自求多福吧

七君反手丟出一個乾坤鼎,直接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她右臂的傷沒好,只得左手捏決,不過不影響

七君屏氣凝神,從臂腕處發力,輔助以內力,將靈氣灌注成了一條長長的絲線,那絲線若影若現,層層疊疊的纏繞在了方才七君扔出去的那尊拳頭大小的乾坤鼎上,絲絲相扣

突然,七君將左手握拳,握拳的那一瞬,院中霎時盪漾開一陣氣流,乾坤鼎隨氣流擴散被逐漸拉伸延展,慢慢變的巨大無比,鼎身通體透亮,正幽幽懸在那名許家弟子的頭頂

這時候安尋逸大喊了一聲:“住手”

七君不理,大鼎在她垂手之間一落而下,眨眼功夫就把那名弟子牢牢困在了鼎中

那弟子只是修習之餘抽空出來方便,眼睛都沒睜得太開,只是覺得四周明明昏暗,頭頂卻明如白晝,小弟子以為天亮了,便停下腳步順光看去,誰知被乾坤鼎的光線晃的眼冒金星,瞬間就被束縛了手腳,困在了一個幻化的大鼎裡,小弟子不知所以,全身又都被牽制住,登時就傻了眼,站在原地瑟瑟發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安尋逸哭笑不得,不曾想七君竟然急成了這副德行?他來不及制止,七君又一刻不停的接然發力,只見她高舉左手,凝聚功力足有七成,而後化作了掌中勁道,對準那名弟子劈了下去

事情發生的又快又混亂,安尋逸慌不擇路,飛身上前凝神念決,甩手出去數柄銀燦燦的堅韌短匕,全部接住了七君的掌力,短匕破刃,細屑飛出去動搖了乾坤鼎的束縛,剎那間,那高聳入雲的大鼎瞬間如煙霧般幻滅散去,霧中一尊小鼎破煙而出,自動飛回了七君袖中

那名弟子雖擺脫了乾坤鼎的控制,但明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下怔的腿都邁不動,跑都不會跑了

耳邊不時傳來安尋逸咆哮般的怒吼:“雁七君你瘋了!”

安尋逸以為七君要濫殺無辜,急得眼中血絲崩發,竟第一次向七君出手,遠遠朝她胸口打了一掌,七君受他一掌,不語,吐出一口血來,似乎並不在意他打傷自己

安尋逸握緊拳頭,指甲嵌進肉裡,力氣大的恨不得掐出血來,他打了七君,他在心裡重複了一萬遍:我竟傷了她

七君隨意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再次舉起左手,屏氣凝神,發動著同先前一模一樣的招式,繼續對準那名弟子,又是一掌

安尋逸急紅了眼,一躍到地面提前護在那小弟子身前,七君不為所動,冷冷注視著他們,一雙失去神采的眼死死的盯著那名弟子腰間垮著的金色寶劍

周圍是一片沉沉死氣,七君氣息微弱,剛受了安尋逸一掌,還被短匕碎屑劃破了原先包紮右臂的紗布,血狂湧,僅僅只是站著就已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七君顯的有些失魂落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可是她沒有,她只是在等,等一個證明她心中疑慮的事情發生,不等到那時,她不會倒下

這一掌出的極狠,幾乎拼上了七君最後所有的靈氣,安尋逸只覺得頭頂傳來一股熱流,無形之中壓的他身子微微下沉了一寸

七君掌法精妙,出去的掌力如弓箭一般飛射而去,就像是極細一根長箭,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極快的射向他們,安尋逸已經做好替小弟子受此一擊的覺悟了,只是他不明白,七君到底在想什麼,怎麼見誰殺誰?難道她真是氣昏了頭,要以許家的金劍為由,大開殺戒一番?

正直安尋逸零亂之跡,那如箭一般的烈掌已然逼近,安尋逸挺身受之,可卻撲了空,他大驚,暗叫不好,這一掌注入了太多靈氣,不僅成形,還會瞄準,任他再怎麼捨身向前撲也擋不住了,七君這一掌,只會正中她的目標

金光一現,伴隨出一連串破碎的聲音,黃色的星光在安尋逸面前散開,無數碎片飛灑開來,那一刻,昏暗的四周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明亮無比,安尋逸身在其中,慌亂之中他還不忘去看那名許家弟子

安尋逸驚了一下,因為他發現,那小弟子並沒有受一點傷,仍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毫髮無傷,完好無損

可令人在意的是,他的人雖完好無損,他的劍卻被擊碎了,碎片幻作成了金光星影,隨後散了個無影無蹤

原來安尋逸打從一開始就想錯了七君的意圖,她的目標一直都不是人,而是那柄金劍

這時候終於有人察覺到了動靜,陸陸續續出了房間,人群一下子佔滿了整間大院,大夥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圍著方才那名命懸一線的弟子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安尋逸斂了氣息躍上房頂,沒有被人發現,他向著七君剛才站立的地方跑去,眼睜睜看著她縱身倒下,安尋逸去接,將她緊緊護在胸前,抹去她嘴角的血,用自身靈氣為她療傷,口中不住言語道:

“對不起”

七君望向昏暗的天,苦笑一聲:

“尋逸,我們的線索,還是斷了”

這是她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喚尋逸,她發笑,手指摸一摸胸前的碎片,不住的搖頭

她那一掌打中許家的金劍,結果卻是化作星光散去了,並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般碎成一塊一塊的黑色碎片,就連唯一從劍鞘上殘留下來的幾片碎塊,也都仍然呈現金色

其實原因很簡單,許家的金劍是注以靈氣的,修道之人本身就需要將靈氣注入劍中使用,許家自然不例外,要知道他們之所以使用金制劍,正是因為金器比鐵器更容易注入靈氣,這樣一來便能使劍中靈氣充沛,使用起來威力更大

可七君偏偏把這一點給忘了

她忘記,自己的那塊碎片和陳家的金釵都是沒有靈氣的金器,正因為沒有靈氣,所以這兩樣東西才會在受到靈氣擊打後形成黑色碎片,而許家是修道世家,修道之人的劍又怎可能沒有靈氣,所以打從一開始七君他們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尋逸,我好累,你得把我揹回去,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

安尋逸輕撫她的頭,將他緊緊用在懷裡,答了一個溫柔的“好”字

連續四天路程,七君都是憑藉一個念想支撐著自己,這一下目的達到了,想做的事也做了,接連著那些天的疲憊便都接踵而至,知覺也都盡數恢復了,這種時候,往往會是各種痠痛麻痺侵襲全身,疼的就像是整整四天的操勞困乏一起衝擊著身體,況且七君重傷未愈,靈氣耗損,線索斷了大失所望,精神支柱一崩塌,身體立馬就垮了,然後再加上各種不利因素,七君根本不堪負擔,就她那小身板,倒下也是遲早的事

……

……

……

“雁七君,你別再發瘋了,你發瘋的時候像個鬼一樣,也不說話”

“我不說話不就沒人跟你頂嘴了嗎”

“我是讓你說話又不是讓你頂嘴,你就算不理人也好歹……”

“你煩不煩,又欠揍了是不是”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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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你,別說話!”

“你……”

“閉嘴!”

“你能……”

“啊我聽不見聽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