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尋逸醒來時,七君正坐在他身邊,陳雲杉和陳芸芸的屍體已經安然下葬,七君替他們立了兩塊石頭,當做墓碑,上面刻了名字,也放了幾朵花
她雙手撐在身後,仰頭看天,胸口起伏,略微喘著粗氣,她的頭髮因為血漬黏在臉頰上,原本被血浸溼的衣裳已經幹了,裙角被撕下一塊,用來替安尋逸包紮了傷口,袖子也高高挽起,露出那些觸目驚心的細小傷口
那些是被她的月煉碎成粉末的劍擦傷的,傷口又細又小,密密麻麻布滿她整隻小臂,由於傷口太細,血都流不下來,一滴一滴覆在傷口上,以至於她整隻小臂都變的通紅無比
安尋逸費力的坐起身來,喊她的名字:
“七君”
她不看他,回道:
“嗯,怎麼”
安尋逸往她那靠了靠,撕下自己一片衣角,握起她的手,輕輕的從她纖細的手腕處開始纏繞,他一圈一圈小心翼翼的包著,七君一聲不吭,低頭靜靜看著他把自己的兩隻手臂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然後她抽回手,帶著點倔強的語氣道:“醜死了”
安尋逸聞言笑了:“你包的就很好看?”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指著自己胸口那圈髒兮兮的裙角布,沒好氣的說:“一看你就沒給我事先清理傷口”
七君無聲的把兩手一抬,低聲回道:“你不也一樣”
語畢,二人相視一笑
安尋逸道:“我們弄這副德行,回去後又該想法子撒謊了,哎,玉小廣那個臭小子肯定又要追問個不停……”
七君道:“既然留給小風他們的銀子夠,那我們就過些時日再回去找他們,這段時間,不安全”
安尋逸點頭:“別管他們了,我們還是先去洗洗吧,一身血,哪都去不了,好歹換身乾淨的衣裳啊”
七君悠悠的看他一眼,微微一笑:
“也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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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楚江是一片富庶之地,所以七君和安尋逸下了崪山後,二話不說就來到這裡,這幾日他二人落魄的不像樣子,從陳家家裡帶出來的乾糧也早見了底,倆人身無分文,餓得有些麻木了,再不賺點吃飯的錢,只怕就沒法回去接樹林風和玉小廣了
然而
若是七君早知會出現那樣的事,她是一定一定萬萬不會踏進許家大門的
……
事情要追溯到兩日前
那日,她們在陳家房子裡換了乾淨的衣裳,帶了些乾糧,下山離開,趕往附近相距最近的城鎮楚江,一連過了好幾日風餐露宿的慘日子,後來糧食吃完了,他倆才有了賺錢的打算
起先是找了好幾家酒樓,都不缺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鐵匠鋪子缺個苦力,又只招用了安尋逸,安尋逸讓七君隨便找個地方休息,等他領了當日的工錢就帶她去吃飯,可七君想,自己閒著也是閒著,與其等他幹完活,倒不如自己再去找點事情做,所以,當她打聽到許家正在招臨時修剪花枝的丫頭時,立刻就去了
她去的時候,應招這個修剪花草工作的就七君一個,管家很是無奈,滿不情願的招用了她,還交代說,她的工作時間只一天,且在許少爺的院子裡,為防偷盜,強烈要求七君必須留下貼身物件做扣押,工作完成離府時方才歸還,七君聞言一陣發愁,她身上哪還有什麼物件,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除了幾個奇形怪狀的小法器,也就只剩陳家兄妹留給她的金釵了,管家催的緊,七君無奈,默默把金釵往袖子深處送了送,然後摸摸索索找了半天,最後一咬牙,把那塊月牙玉佩交了出去,順帶問了管家一句:
“你知道月煉嗎”
管家皺起眉頭看她,道:
“快去幹活”
七君聞言,不放心的看了眼被拿走的月煉,嘆了口氣
修剪花枝什麼的,對七君來說簡直太容易了,這不,輕輕鬆鬆一個時辰就完工了,接下來就是打發時間等著領工錢啦
七君在院子裡左看看右逛逛,欣賞那些個花花草草她不行,可爬樹她在行啊,她看準了一顆大槐樹,拍了拍它結實的樹幹,三兩下就躥了上去
無錯書吧七君心中如意算盤打的響亮,偷懶的方法一想就來,她挑挑揀揀,滿意的找著根最粗的樹枝,待擺弄好樹葉,再舒舒服服往上一躺,嘖嘖,光想想都覺得舒坦
四周靜謐安寧,鼻吸之間都是清爽的氣息,花香四溢,溫暖舒適,然而就在七君享受著這難得的閒暇時光,馬上就要呼呼大睡時,忽的就覺身上有個什麼東西松動了一下,七君正疑惑著,適才覺得背下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懸空感,隨即就聽見“叮”的一聲響
這動靜,是有什麼東西掉下去了?
七君想著想著,一摸袖子,手中一空,竟是什麼也沒摸著。她怔了怔,猛的低頭往樹下一看,果然瞧見個明晃晃的物什墜了下去
七君暗道:壞了,是金釵掉下去了
事情正是從這支金釵掉落才開始變的麻煩起來的
七君只道是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爬樹,不爬樹,那支金釵也不會掉下去,不掉下去,就不會被許家少爺看到,不被看到,也就不會……
“芸芸?你是芸芸嗎”
許郡站在樹下面,拿著那支金釵仰著腦袋看七君
“是你嗎,你終於來啦”
“……”
七君無言
莫非是陳芸芸的朋友?嗯不對,是朋友會不記得她的樣子?能把七君給錯認成她?不對不對,他是看見金釵才指著七君喊芸芸的,他一定是隻認得金釵而已,難道陳許兩家有來往,金釵是某種信物?可若真是信物,陳雲杉把這信物留給她做什麼,難不成是打算讓她拿著金釵當“介紹信”,要她下山求助許家,來這兒搞點盤纏吃幾頓飯什麼的?
七君左思右想,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有道理
她戰戰兢兢的從樹上跳下來,拍拍手上的灰,笑嘻嘻的看著許郡,這許郡是許家的小少爺,看他的模樣柔柔弱弱,一張小臉白淨的很,活脫脫一小美男子,許家是修道世家,修道士是要佩劍修行的,可許郡卻沒有拿劍,一身素白乾乾淨淨,身材消瘦,個子不高,很明顯,他是個沒有學習過功夫的普通人
七君笑的有點假,伸手指著那支金釵小心翼翼的說:
“那支金釵,是…陳家兄妹交給我的,我是……”
七君到底還是臉皮薄,沒再說下去,她嫌棄的給了自己一嘴巴子,心裡緊張的要命,說什麼呢,說我認識陳雲杉,他讓我來找你借點錢趕路?留下來住幾天?吃幾頓飽飯?……
七君著實不知如何開口,況且陳家兄妹已死,還是因她而死,金釵是留給她最後的遺物,她居然還真打起了拿它來要錢的主意了,罪過罪過
“芸芸,你終於來了”
“啊?”
七君聽的有點懵,笑容漸漸凝固
許郡握起她的手,滿心歡喜的看著她,一直重複一句話:
“你終於來了,你終於答應我了”
七君傻了,不知道是自己沒聽清楚還是沒聽懂,她趁著腦子還不是太亂,連忙推開了許郡,急急問他:
“許少爺,你說什麼?我沒聽明白”
“你忘了?”許郡似乎有些驚慌,索性再次拉起了七君的手,連同金釵一起握在手裡
“你忘了嗎,金釵是許陳兩家的信物,陳家曾答應過許家,要將小姐嫁進許家,做我的妻子”
七君茫然點頭:“哦,這樣啊”
“芸芸,你終於帶著金釵來找我了”
七君再次抽回自己的手,悄悄地問:“呃……你喜歡陳芸芸?”
許郡開心的點頭:“喜歡”
七君摸著下巴問他:“那你見過陳芸芸?”
許郡立刻點頭:“我當然見過你”
七君還不死心:“你當真見過?”
許郡依舊點頭
七君嘆了口氣:“那你就沒覺得,我不是陳芸芸嗎”
許郡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七君慌了,恍身退後一步,離那個許郡遠了點,繼續掙扎著:
“不是,你再想想,陳芸芸…絕對不長我這樣”
許郡:“我決不會認錯你的,我要娶的就是你”
天吶,七君徹底崩潰了,難道這個許郡不僅眼神不好,連耳朵也不好使嗎?莫非他是個傻子,這麼簡單的事怎麼就跟他說不清了呢,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得走
“芸芸你去哪?”
七君剛要溜,許郡立馬衝過來擋住她去路,滿臉委屈的說:“你別走”
七君面色鐵青,一刻也不想多留,奈何金釵還在他手裡,怎麼也得把它拿回來啊
七君衝許郡猛的一伸手,憋著一股怒氣道:“把金釵還我”
許郡像是受了驚嚇,連忙將金釵往身後藏,拼命搖頭:
“不行,這是你嫁進許家的信物,我還沒給父親和兄長看過呢”
七君急的跺腳,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傻子了
“我說,把東西還給我”
“芸芸,你別生氣”
“許郡!”
七君的耐性已經徹底被許郡磨光了,這時候她再不發脾氣,恐怕會被自己給憋死
“許郡!我不是陳芸芸,我叫雁七君!雁七君你認不認識,你不認識沒關係,把你父親叫來,把你兄長叫來,我就不信,他們腦子也不好使”
許郡慌的臉色煞白,急忙上前想要安撫七君,可卻被她一把推開:
“你,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我著急啊”
“芸芸……”
“你閉嘴”
他現在說什麼七君都不想聽,七君是真的急了,又氣又急,她只覺得自己眼前一抹黑,千萬句罵他的話湧到嘴邊,又給生生嚥了回去,罷了,說再多都是浪費口舌浪費時間,算了算了,這個人和他說不清楚,還是直接動手的好
七君出手的速度極快,三兩下就牽制住許郡的胳膊,一個扭轉將他雙臂扣在背後,簡簡單單就奪回了金釵,許郡被收拾的哎呦叫喚,立刻吸引來一大群丫鬟小廝圍觀,可在場沒有人清楚情況,所以也沒人敢上前來救他們的少爺
七君鬆開許郡,照著他背後就是一腳,完事兒還滿意的笑了笑,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這下金釵搶回來了,該去取她的月煉了,七君尋著靈氣感應搜尋月煉的方位,很快找到,她反應相當快,朝那個方向縱身一躍飛上房頂,火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從頭到尾沒發出一丁點聲響
七君跑到雜物間,找到月煉後收好,前腳剛踏出門,便被一群趕來的小道士堵了個正著,小道士身穿印著許家家徽的道袍,一身素白,倒是和那許郡的著裝一般無二,只是他們腰間佩劍,腳底輕盈,一看就是練家子
“神了”
突然七君驚呼了一聲,盯著那群道士的劍一個一個的仔仔細細看了個遍,嘴裡不住的發出讚歎
了不得了不得,許家人真有錢,連劍都是金子做的啊,金制劍比鐵鑄劍更容易輸送靈氣,不僅好用,還漂亮
七君看的稀奇,就差鼓掌叫好了,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這麼華麗的兵器,相比起她雁家的玉製法器,許家的金劍著實奢華的過分
可現在不是欣賞他家佩劍的時候,再不走,夜長夢多,打起來,又浪費體力,許家好歹是四海百家之一,倘若一出手,她的什麼功夫和法器被認了出來,傳出去說雁七君大鬧許宅大打出手,這要是被李梟文和郭司聽到了,非把她吊起來抽上個一百來鞭不可
七君回想起了以前在晴天都受罰的時候,何其悲慘,想著想著就想遠去了,再回神時,那群小道士已經紛紛拔劍出鞘了
他們拔劍的手法乾淨利落,齊齊指向七君,他們平舉長劍,握劍極穩,七君忽然記起,前幾年的清徽八試上,這許家似乎是上過清明榜的,要知道在四海內外,除了為首的四大世家,能登榜的家族少之又少,就那麼幾個,而能夠登榜的人就更少了,以前七君還未離開四海時,每年的清徽八試她都參加了,清徽八試開始之前會在擎蒼宮舉行一次大試會,屆時百家門主都會到場,按理說每個世家的人她都見過了,可卻從未遇到過誰家弟子佩戴金劍的,七君思慮幾番無果,想來許家恐是她離開闌珊宮之後才出現的新起家族,可既是新人,竟也能躋身百家名族、清明榜上有名,這樣一想,小小許氏,實力也是不容小覷了
小道士們站的筆直,帶頭的那個見七君半天沒動靜,便衝她喊:
“什麼人,膽敢擅闖許家大院,還打傷我家少爺”
七君兩手一攤,委屈道:
“天地良心,我就只踹了他一腳而已,還沒來得及打呢”
七君剛說完,背過身去,立馬就準備越牆翻出去,那幾個小道士見她要跑,急急忙忙衝了過來,七君跳到牆簷邊,看著外面的街道滿心歡喜,正準備縱身躍下,卻突的被一道金光擊中後背,疼的她差點摔下圍牆
七君努力站穩,再欲起跳,竟又被一道金光擊中肩膀,力道不大,卻也震的她腳下失衡,一個歪身落下了高牆,狠狠摔進了草叢裡
“金子做的劍,果真不一般”
七君拍落身上的草,緩緩起身,她看著對面那排金光閃閃的長劍,怨自己不該輕敵
原來如此,怪不得許家不跟隨主流,非得標新立異,弄個這麼浮誇的兵器成天帶著,光好看不行啊,金子重啊,倘若沒點效果,那為何要天天帶著,更何況在清徽八試上還能有那麼好的成績,若是沒有點特殊的本領又豈能出彩致勝
可是七君卻是好久沒用過劍了,這下難辦了,想要在短時間內用靈氣凝聚出她的劍,多少費點功夫,至少成劍的速度會沒有以前快,不過……且試試吧
七君屏氣凝神,右手掌心朝上,左手食指中指併攏,橫於右手掌中,靈氣湧動,周發使然,兩手間隙處驟然滾燙,產生極其灼烈的炙烤感,隨著七君左手的移動,劍身也逐漸顯現,發出一通電光火石雷霆霹靂的刺耳噪聲,七君火焰樣的靈氣奪目耀眼,光芒四射,照的遠處那群小道士當即花了眼,紛紛站定揉起了眼睛,而當他們視力恢復後再定睛向七君方向看去時,發現她右手掌中赫然多出一把明晃晃的火紅長劍來,那劍透出鮮紅的光線,忽明忽暗,虛實難辨,散發出的氣息彷彿有形有色,動盪如波浪,顏色如烈日,明明是炙熱灼焰之態,卻只叫人感覺到冰冷蝕骨,不寒而慄
七君口中唸唸有詞,握緊劍柄的那一瞬,劍身陡然濺射出無數火漬,彷彿震開了某件外衣蛻變成形,霎時使得那把本不真實的紅色寶劍變的格外光彩奇異,那劍身雖明光爍亮看似虛無,可握在七君手中卻又顯得真實無比,如果評判修劍者用靈氣幻化成劍的能力強弱,是看劍本身幻化的虛實程度,那麼七君的功力,絕對稱的上獨尊
“小道士們,把劍都給我握緊嘍”
七君的視力極好,速度極快,在空中飛躍的同時也能夠迅猛出劍刺中敵人,她雖修仙,最精進的是使用法器,可畢竟也在擎蒼宮呆了七八年,她在李梟文的手下自幼修行劍道,由於不擅支配劍靈,所以對靈氣幻化這方面她花了不少心思刻苦鑽研,不說學的登峰造極,那也絕對是爐火純青,就算劍道荒廢了這麼多年,也依然能夠出神入化,遊刃有餘
劍鋒相斥,利刃對接,七君這一劍刺向了衝在最前面的那個小道士的胸前,等的就是他用劍擋,那道士功夫不賴,劍身雖纖細,卻也能不偏不倚的擋住七君的劍鋒,兩股力量對抗,霎時一陣難以忍受的麻痺感瞬間從劍鋒處傳入七君握劍的右手掌中,那力量超乎想象的巨大,發力奇特,又藉助了金器放大,令對手相當卸力,險些震的七君脫劍
七君震驚,心說這金子做的果然了得,不僅力量強硬,連重量都被利用到了極致,這樣一來,無論對方用刀還是使劍,與之對抗的結果一定不是被其打的粉碎就是被其震的身體麻木力量傾洩,無法繼續戰鬥,想來許家弟子是專門訓練過手臂力量的,看他們面不改色的舉劍抵擋,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氣息,可想而知平時的鍛鍊該是如何,竟練的臂力如此駭人,看來這清明榜上之名,名副其實啊
七君一個騰空順勢收劍,手中震麻感只增不減,疼的手臂不住發抖,就好像那股力量進入了她的劍中,現在仍源源不斷的侵襲她的手臂,屆時再不收劍,恐怕會疼死
好厲害的兵器,只輕描淡寫的一擋,方置七君落的個不得不收劍的下場,這下金劍的威力算是領教到了,看來對付許家弟子硬碰硬是萬萬行不通的,果然還是得用法器,行遠距離剋制
七君掩了靈氣收了幻劍,她的目的不是贏,只為拖延時間而已,方才幻劍消耗的靈氣過於巨大,安尋逸應該也感應到了,不一會他就會順著方向來尋七君,那時便可全身而退
七君隨手捏了個決,旋轉手腕,向那群小道士做了個扔出去的手勢,與此同時,一陣雲霧成團顯現,在眾人面前爆裂開來,一瞬間,所有人都迷了雙目,看不清周邊景象
七君站在牆簷邊上,嘴裡唸唸有詞,雲霧隨著她的念詞逐漸擴散,來回浮動,大夥在霧裡搖搖晃晃撞來撞去,罵聲不斷,虧得許郡氣喘吁吁的跑來喝止,眾人才就此打住
許郡巴巴的望著遠處的七君,滿臉的不捨,七君看著他,突然覺得這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可憐勁,七君見不得他這張苦大仇深的臉,一扭頭不看他,邊翻著牆邊擺手道:
“再見了小傻子,不,還是別再見了”
說完七君一躍而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許郡呆呆的揮著手,向著早已沒了七君身影的牆簷處,悠悠說道:
“再見了,雁七君”
……
……
……
“雁七君!你搞什麼名堂”
安尋逸果然尋著七君的靈氣找了過來,他來時手裡拿著把大鐵錘,臉上又髒又黑,衣服被燒的到處是破洞,活脫脫一個逃荒乞丐,所以當七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徑直路過了他,要不是他喊她的名字,七君絕不會回頭
“我的天,尋逸,你這是剛從煤坑裡爬出來的吧”
“別岔開話題,你沒事幻什麼劍,你又把誰給揍了”
七君噘了噘嘴,伸出那隻震的發麻的手臂晃了晃,滿臉幽怨的說:
“不是我揍別人,是我被揍了”
“啊?”安尋逸驚呼一聲,瞪著雙白眼珠子,瞬間襯的他臉更黑了,七君看他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忍不住替他擦了擦臉,抹的自己也一手黑
“算了不說了,小事情而已,你快把臉擦擦吧”
安尋逸正準備擦,抬手間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裡還拿著個大鐵錘,這才想起剛才他走的匆忙,幾乎是感應到七君靈氣的同時就衝了出去,沒跟老闆打聲招呼就跑了,萬一那老闆愛計較不給工錢怎麼辦,那不白乾了,想到這安尋逸更生氣了,狠狠瞪七君一眼,怒聲道:
“臭丫頭,都是你害的”
他說完扭頭就跑,七君不服的追著他趕,撿石頭籽兒扔他
“你叫誰臭丫頭,你再給我說一遍!”
“再說一遍怎麼了,臭丫頭臭丫頭…”
“安尋逸!”
“別扔了,本來背就疼”
“正好給你鬆鬆筋骨”
“滾……”
“你敢叫我滾?你再說一次試試?”
“哎哎哎別別,你別,你先鬆開我,別打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