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核心部件沒找到,但嶽川想到了玲瓏世界。
一塵子留下的玉爐子。
還有其他門派,也都有類似的法器。
這就是十八門開拓異世界,獲取“秘境”的方法。
將一些帶有座標的特殊法器,像漂流瓶一樣送出去。
飄到哪算哪。
只要這個法器被啟用,就能開啟空間通道。
如果不被啟用,就繼續漂流。
時間、歲月,在這裡都毫無影響。
畢竟那些大型宗門都存在了四萬年,甚至更久。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這才是大宗門的底蘊和魄力。
沒有摳摳搜搜,沒有畏畏縮縮。
嶽川拿出玉質爐子,對著十二樓上方比了比。
透過錯位,遠遠看去,兩者渾然一體。
玉爐子就像樓頂圓尖的裝飾。
嶽川想啟用玉質爐子,開啟傳送陣。
但這種念頭只存在了零點零一秒鐘就消失不見。
以大周世界當下的實力,真要開啟通道鐵定會被反推,淪為對方的秘境。
每隔十年八年,對方派一批弟子“秘境試煉”。
本世界所有的生靈都會成為“特產”,被開發出煉器、煉藥、煉妖之類的用途。
這一刻,嶽川暗暗佩服。
玲瓏世界真是太有底氣了,不怕玉爐子之類的法器流落到更高階,更強大的世界嗎?
如果被更強大的世界開啟通道,那不就是災難降臨嗎?
嶽川將自已的想法說了出來,重樓搖頭。
“叔父,你見過石頭向下墜落,可曾見過石頭向上飛行?”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不變的道理。”
“那些法器在空間中漂流,肯定也是順流向下,而非逆流向上。”
嶽川想了一會兒,“那麼,他們最終會流到哪裡?”
重樓搖頭,“更低維的世界吧,就是蠱來的地方。”
嶽川低頭看向自已腳下,看向地上的塵埃、沙礫。
一沙一世界……
那些“漂流瓶”一樣的法器,最終會流到這些地方嗎?
又會給那些“一沙一世界”帶來什麼樣的改變呢?
那些世界成長起來後,是否又會落入玲瓏世界十八門的掌控?
嶽川又想到了“古物”。
這些東西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世界投下來的“漂流瓶”?
失去功效後的殘骸,或者其中蘊藏的特殊能量、符篆,其他形式的力量。
“這個小爐子,我是不是也能做幾個試試?”
聽到這話,重樓哈哈一笑,“叔父,何須如此麻煩,我能直接將它們送到指定世界。”
嶽川一拍大腿。
是啊!
自已能送貨上門,還搞什麼漂流瓶。
嶽川突然想到一件事。
“對了!我們只要知道對方的座標就行了,要什麼傳送陣啊!”
傳送陣對別人而言是高階大氣上檔次的東西。
但對重樓來說,這不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嗎?
嶽川瞬間回到十二樓中,精神意念急速展開,觀察建築材質中的空間力量痕跡。
這些痕跡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堆雜亂斑駁的痕跡。
但在嶽川看來,這裡的每一筆、每一畫,都有著特殊的韻律。
上萬張圖片的線稿疊加到一起,基本就是烏黑一片。
但上萬次空間力量的侵蝕、疊加,依舊層次分明,清晰可見。
只是尋常人沒有“觀照永珍”這種入微之境,看不到其中的層次罷了。
重樓也發現了嶽川的舉動。
“叔父,你有什麼發現?”
嶽川嘴角勾起,自信一笑。
“你看一下這個!”
說著,嶽川揮手,將自已的發現透過意念傳達給重樓。
第一層!
或者說,第一個!
然後是第二層、第三層……
嶽川一口氣傳送過去十多個。
重樓震驚的瞪大眼睛。
“叔父,這是什麼?”
“你再仔細看!”
腦海中,一層層圖案就像揉麵團、剪窗花一樣,迅速地變幻著形狀。
一系列複雜的轉化後,重樓終於認出來了。
座標!
“叔父,你是怎麼做到的?”
嶽川看了一眼十二樓的遺蹟。
“根據能量的衝擊方向,以及衝擊蝕刻形成的紋路深淺等等,諸多細節還原出空間能量爆發時的圖案。”
“當然,這其中還有歲月侵蝕帶來的破壞,可能會出現細微的誤差。”
“但是好在我們並不需要準確的座標,只要有一個大致的方向和範圍就行了。”
“十二樓的建築中,有上萬次空間力量侵蝕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理想狀態下,能提取出一萬多個座標。”
“去掉重複的,以及損毀嚴重無法辨識的,少說也能拿到上千個座標。”
“這些,應該都是不亞於玲瓏世界的強大世界。”
“如果能……”
說到這裡,嶽川沉默了一下。
“這很危險……”
重樓卻自信一笑,“危險和機會疊加在一起,才叫危機!弱者只看到了危機中的危險,強者卻看到了危機中的機遇!”
魔尊最渴望的就是強大的對手。
只有強大的對手,才能將他磨礪得更加鋒銳!
嶽川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上輩子世界裡,三寶太監說過:財富取之於海,危險亦來自海上。
對自已而言,大千世界就是更廣闊的“海”!
現在,自已所能依靠的就是“夢入仙機”了。
嶽川一邊思索,一邊揹著手在白玉京廢墟上漫步。
周圍荒涼一片。
無數泥人在輕手輕腳的抹去塵沙,撿取其中的殘骸和碎片。
雖然都是垃圾,但保不準能探尋出什麼秘密,激發什麼靈感。
即便自已研究不出,也可以收藏起來,留待後人。
這就是博物館的價值和意義。
嶽川和重樓也在忙碌。
在白玉京廢墟上佈置防禦陣法,抵擋外界的飛沙走石。
嶽川甚至嘗試著施展土咒,想要將死寂不知多少萬年的月壤恢復生機。
這時,他想到了綠蠱。
沒錯,就是這個小東西。
而且綠蠱和泥人非常般配。
想到這兒,嶽川嘗試著招來一群綠蠱,植入泥人體內。
很快,宛如蠶絲的生機從泥人身上瀰漫開來。
一絲絲、一縷縷。
雖然剛剛脫離體表就湮滅不見,但綠蠱確實在不斷地滋生生機。
月壤上斑駁、紊亂的能量,全都成了綠蠱的美味佳餚。
時間一天天過去。
白玉京遺蹟基本清理完畢。
泥人的數量也達到了一萬多。
每個泥人體內都有綠蠱,不斷滋生生命能量,潤澤這片死寂的世界。
外面死一樣的寂靜。
陣法籠罩的遺蹟內卻生機萌發,綠意星星點點。
與此同時,九州諸國以及九州之外的眾仙家,也都在發展自已的弟馬。
十八門基本都有了各國的有緣人。
而且憑藉自身或者外界的“努力”,逐漸混進核心圈子,受到師門重視。
而這一切,並沒有引起十八門的懷疑。
因為在玲瓏閣獲得伊塵,飛將門獲得楊天河之後。
大大小小的修行門派都開始“大摸底”。
在自已山門周圍尋找,在自已門派的雜役弟子中尋找。
別人行,自已肯定也行。
別人有,自已肯定也有。
他們只覺得這是自已識人不明,導致明珠蒙塵多年。
卻從沒懷疑過這些天才弟子有問題。
“修行界這些年真是蒸蒸日上啊!”
“沒錯,各門派都有天才降世,而且每一個都是千年難遇,甚至萬年難遇的超級天才啊!”
“像今日這般天才雲集,群英薈萃,縱觀修行界四萬年曆史,還前所未見。”
“此場景,只能說是百門爭鳴啊!”
“難不成,是我們的世界要晉升了?”
眾說紛紜之下,那些中小型門派也開始了廣撒網。
大魚自已撈不到,好歹撈個小魚小蝦吧。
萬一招募到一個天才弟子,也能保障宗門千百年的繁榮。
即便不能更進一步,也不至於倒退啊。
結果……
嘿,天才真多啊!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十八門,以及其他所有修行門派發現。
這些天才還真是勤奮好學啊。
每天手不釋卷,無論什麼書,都能讀得津津有味。
書中的每一句話都要認真學習、品讀。
遇到不會的,就四處請教。
而且同一句話,他們往往能舉一反三,從不同角度、不同觀點去分析。
讀書還做筆記。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幾乎都在讀書、學習。
那叫一個廢寢忘食。
這種勤奮勁兒,看得宗門其他弟子自愧不如。
哎,本以為自已這種每天朝九晚五,一週學五天休息兩天就是刻苦了。
沒想到,還有人不眠不休啊!
他們的人生,就只有學習嗎?
勤奮有什麼用?
修行講得是悟性!
只要隨隨便便領悟一下,抵得上你十年寒窗。
蠢貨!
然而,宗門裡的長者那叫一個欣慰。
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啊!
因為他們看得出,這些新晉弟子不但勤奮,而且悟性奇佳。
最可貴的是,這兩種品質在他們身上完美融合。
“這才是修行的種子啊!”
“這才是對道的渴望啊!”
“不是對打打殺殺的慾望,而是對知識、智慧的嚮往!”
“這種天才,為什麼才來啊!”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我決定了,再給他們搬過去五車書籍!”
“大長老,宗門裡的書已經被他看完了。”
“好,我這就去寫幾本!”
另一邊,嶽川每天都在各國溜達,蒐集諸國抄錄的書籍,整理的資料。
眼下,龍陽在玲瓏閣混的最好,已經成了內定的接班人。
玲瓏閣主也樂得清閒,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櫃。
龍陽算是眾人中混的最好的。
其次就是飛將門養由基。
雖然沒有混上門主,但是深得門主信賴,交給他不少權力。
而門主自已則全身心投入到“神箭計劃”中。
這兩人已經接觸到最高的機密,宗門內各種涉密資料都能隨意翻閱。
尤其是嶽川關心的“傳送陣”製作方法。
只可惜,十八門中沒有完整的資料。
他們只有核心部件的圖紙,缺少了傳送陣底座的建造方法。
玲瓏世界唯一的傳送陣,在四萬多年前被他們的祖先親手摧毀。
而且摧毀得非常徹底,連死灰復燃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是十八門沒法建造傳送陣,轉而選擇將核心部件打造成“漂流瓶”,漫無目的投放的原因。
同時,嶽川也明白了玲瓏世界開拓秘境的方式。
因為缺少基座,無法長時間且穩定的維持通道。
所以只能消耗氣運,短暫開啟。
為了節省氣運,都是十年八年才開啟一次,每次也就半分鐘、一分鐘。
嶽川忍不住看向身邊的白玉京遺蹟。
“這東西……似乎比核心更值錢!”
後續,眾仙家又蒐集來訊息。
開啟秘境的氣運消耗,會隨著時間變化而改變。
而且,這些變化呈現出明顯的週期性。
十八門派的資料上顯示。
這是因為自已的世界和秘境所在的世界距離遠近變化導致的。
就像地球繞太陽轉圈圈,總會有“近日點”、“遠日點”。
如果在“近日點”,開啟空間通道的消耗就會很少。
反之亦然。
這個週期,就是秘境開啟的時間間隔。
然而,每次開啟秘境都像開盲盒。
因為時間流速不一樣,外界十年、八年,秘境中可能已經幾十年上百年。
歲月變遷,滄海桑田。
有可能物產繁茂,生長狂野。
也有可能蝗蟲過境似的,一片瘟疫、瘴癘。
又或者其他意外原因。
總之就是秘境荒廢,連開啟的氣運都撈不回來。
通常情況,各大門派都是派遣弟子駐紮在秘境中,維持基本的秩序。
只是這種做法,會導致駐紮弟子壽命折損。
每次開啟秘境,也就是換班的時候。
但如果出現什麼意外,比如宗門被滅了,座標遺失了。
又或者宗門的氣運不足,選擇性延期甚至捨棄某些秘境。
派去駐紮的弟子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許,他們會在駐紮的秘境中留下種種神話。
又或者神聖而高貴的血脈,他們的子孫後代被供奉為神的後裔。
還有就是家鄉的方向、位置。
只可惜,沒人看得懂。
也不會有人相信。
嶽川將諸多訊息匯總,閉目沉思。
許久,許久,他緩緩睜開眼睛。
一個計劃,醞釀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