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地動，塵飛沙揚。
待一切風平浪靜，一個灰褐色的泥土人形站在環形山上，眺望遠方。
之前那股特殊的力量，也源自此處。
嶽川憑藉自身特殊能力，不費吹灰之力就窺見前方事物全貌。
“五座城池一樣的建築群，一座十二層高塔，與五座城池連成一片，融為一體。”
“即便絕大部分建築都掩埋在塵沙之下，依舊那麼的震撼。”
“可惜，可惜，可惜啊……”
“如果能早點來就好了。”
說完，嶽川沉默了。
再早也就是十年八年，但眼前這些建築基本都是“上古遺蹟”級別的。
自已早點來晚點來都沒區別。
此時此刻，五城基本都掩埋在塵埃中，只有少部分建築的尖尖露在外面。
十二樓只有三層建築可見。
嶽川來到十二樓旁邊，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建築。
從它的材質、做工、 紋理、雕飾……
只可惜，嶽川眼下只是一道意念分身，並非本體。
沒有觀照永珍，沒有各種神通。
嶽川能觀察到的資訊非常匱乏。
土地廟中，嶽川手中拿著紙和筆。
月背上的場景一點點浮現。
胡二原本端坐著，伸長脖子悄悄看。
然後支起身子，踮著腳偷偷看。
最終忍不住站起來，來到嶽川身後光明正大的看。
直到嶽川停筆，胡二大口大口的吸氣。
差點憋死。
嶽川勾繪的就是自已“目測”的月背建築。
“胡二，這應該就是你說的白玉京。”
胡二接過圖畫，看了又看。
“師父，月亮上真有白玉京？”
嶽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以前有，現在沒了，已經徹底荒廢了。”
胡二隱約明白了什麼意思。
“師父，白玉京咱們怎麼開發？”
嶽川思考起來。
雖然白玉京已經損毀多年，變得面目全非。
但是考古嘛，總能發掘一些蛛絲馬跡。
嶽川仰望星空，幽幽嘆道：“問題是，怎麼開發。”
神遊天外，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外太空惡劣的環境，對生命而言就是禁區。
哪怕鬼物在這種環境下，也沒法長時間逗留。
在地面上，只需要當心太陽光就行了，白天別出來，晚上再活動一般都沒事。
但是在太空中，沒有明晰的晝夜概念，一不小心就形神俱滅。
胡二聽了嶽川的講述，眉頭緊皺。
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師父，咱們能否在白玉京附近設定防禦大陣，建立一個適宜生命的小天地？”
“又或者，把五鬼送過去，設定五鬼搬運大陣，時機合適的時候開發建設，時機不合適就傳送回來。”
“如果都不行，那就只能用墨家的機關傀儡了，只是距離太遠， 墨家的機關傀儡沒法正常工作。”
機關術和傀儡術是兩碼事。
機關術需要能源維持運轉，墨家的“墨法”能源覆蓋範圍雖然廣闊，卻也只是九州之內，還達不到月亮之上。
傀儡術則是透過思維意念操縱機關活動的法術，這個與使用者的修為息息相關，範圍就更小了。
嶽川搖了搖頭。
因為他有更好的辦法。
“家裡你看著，我外出一段時間。”
意念分身的力量太弱小了，很多能力都用不上。
而且，月球荒涼，沒有生命的痕跡。
沒法像夢入仙機那樣，從一座小廟慢慢發展。
必須得親自跑一趟才行。
然而地月之間的距離幾十萬公里，嶽川不敢貿然前往。
於是，嶽川搖人。
“叔父，何事？”
嶽川指著天上說道：“那裡，去過嗎？”
重樓仰望天空，“叔父想把它摘下來嗎？”
嶽川：……
“你能把它摘下來？”
重樓搖了搖頭。
“摘倒沒問題，就是不那麼完整。”
嶽川瞬間明白了，這傢伙說的是轟下來。
沒再廢話，嶽川將自已在月亮上的發現說了出來。
“天上白玉京，巫族中都沒有關於它的記載。很顯然，它的歷史比巫族更久遠。”
嶽川發動話術，在腦海中快速搜尋。
確實沒有關於白玉京的記載。
巫族是三千年前覆滅的，但是三千年的時間，人族還沒發展到登陸月球，建立城池。
只能說，白玉京比巫族更古老，更久遠。
因為在月背的原因，再加上巫族生活在大地上，從未飛上天空。
所以，巫族並不知道白玉京的存在。
“叔父當真？”
重樓心中鬥志昂揚。
這麼大一個東西掛在頭頂上，巫族竟然不知道。
這……簡直是巫族的恥辱！
無論如何，自已都要上去走一遭。
“叔父，咱們走！”
說完，原地血光一閃，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血光消失的剎那，原地發出一道聲音：小心太空射線……
只可惜，重樓沒聽到。
或者說，不需要。
空蠱發動，一道無色透明的能量繚繞在重樓身周。
嶽川也被這股能量包裹起來。
在這股能量的作用下，兩人身上的氣息沒有任何外洩。
就連體溫都沒有任何流逝。
這就是重樓穿梭世界的底牌，連世界意志都能矇蔽、隔絕。
用來阻擋沙塵、風暴就是大材小用。
在嶽川的指引下，兩人很快來到白玉京。
嶽川揮了揮手，一個泥人從地下浮出。
只是很快，它就化作塵埃消失不見。
重樓看著前方宏偉的建築群，心中激動不已。
這是巫族都沒能履足的地方。
這是巫族沒能見識到的奇蹟。
而自已，做到了。
“父親，我看到了！您，看到了嗎？”
不理會重樓的自言自語。
嶽川找了個位置，抬手攝來一團泥土，開始修築小廟。
白玉京，十二樓五城旁邊，又多了一個小小的廟。
如果將來李白寫詩的時候，會怎麼描述呢？
一廟五城十二樓？
嶽川抬手將一道功德之力灌入小廟。
功德開光後，就能自由來往穿梭。
只是，嶽川也不知道功德的力量能否跨越幾十萬公里，抵達天外星辰。
“叔父，要不要把這些塵埃移走？”
嶽川搖頭，“有這些塵埃保護，白玉京還能多儲存幾年，要是沒了這些塵埃……”
重樓也明白過來。
要是沒有塵埃，白玉京鐵定化作塵埃。
“叔父，那您準備？”
嶽川走了幾步，來到十二樓的頂端。
揮揮手，樓頂的灰塵像撕膜一樣整體剝離。
嶽川走了進去，重樓來不及思考，連忙跟上。
“叔父，您在尋找什麼？”
嶽川心中暗道：當然是尋找黑科技！
尤其是跟南天門計劃相關的內容。
只可惜，嶽川貼到牆體上仔細觀察，也沒能找到半點有科技感的東西。
嶽川抬手摸了摸牆壁。
又用手指肚輕輕按了按。
“這牆壁不是一般的硬，這麼多年了，竟然還完好無損！”
重樓也湊上去摸了摸。
“叔父，這牆壁有空間的力量！”
嶽川疑惑。
他轉頭繼續觀察牆壁，觀照永珍發動，甚至用出了三階法相的力量。
然而，眼前的牆壁依舊是牆壁，並沒有什麼夾層。
“重樓，你看錯了吧，這牆壁並沒有隱藏空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重樓連忙解釋道：“叔父，我是說，這面牆壁——包括這整棟建築都被空間力量洗禮、浸泡、侵蝕！”
“它們已經不是尋常的磚瓦、泥沙，而是……呃……我也形容不出來，總之就是說不上來。”
嶽川心中一動，放開意念向四面八方蔓延。
很快，整棟樓都籠罩在嶽川的意念中。
這一刻，嶽川終於感受到其中的異常。
空間之力的痕跡！
怎麼說呢。
如果是一隻火炬甩在土坯牆上，頂多是將牆壁燻出一塊黑印。
可如果是一堆巨大的篝火，能把整面牆壁燻黑。
如果再大一點。
整面牆壁都會被燒成磚，甚至燒成琉璃。
眼前的建築就是這樣。
有一股強大的能量，將整棟樓都籠罩、浸潤、侵襲。
就像火煉真金，建築從本質上發生改變。
而且，這種煉化不止一次。
透過觀照永珍，嶽川在最細小的塵埃中看到了數以萬計的空間波紋。
“重樓，你見過這種情況嗎？”
重樓想了想，“叔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是一個傳送大陣。”
“傳送大陣？”
“嗯！”重樓點頭，“我沒見過，只是聽說過。”
隨即，重樓說起自已知道的訊息。
“這個東西和叔父座下的五鬼有點類似，只是功能上強大千倍萬倍。”
“打通兩個世界的通道，雖然困難，卻並非做不到。”
“但這種通道，就像在海洋中吹起一個氣泡。”
“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嶽川想象了一下。
在水中吹氣，確實能形成一串氣泡。
對於水體而言，這無異於開啟了一個另類的空間。
但是氣泡會受到四面八方的壓力，根本無法長時間存在。
重樓接著說道：“而傳送陣，就是將這個氣泡固定下來，防止它被四面八方的壓力摧毀。”
“只要固定好這個氣泡，後續只需要很小的消耗，就能自由穿梭往來。”
“簡單說就是……我穿梭世界，通道只能維持一剎那，連一秒鐘都不到。”
“而傳送陣，是永久存在。”
嶽川聽了，心中狂喜。
賺大了，真是賺大了。
如果能琢磨出傳送陣的原理，仙家就發達了。
可是這時候，重樓潑了一盆冷水。
“叔父，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個樓應該是傳送陣的基座。真正的傳送陣在它上方漂浮著。”
嶽川暗罵一聲：基座？
也就是說，核心部件沒了？
“重樓，你再仔細看看，有沒有看錯？這只是一個基座？”
重樓很確定的點頭。
“叔父，我不會看錯的，整棟建築中的空間之力都是由上到下傾斜，以此地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衝擊。”
“空間能量的來源，至少在樓頂上方百米開外。”
嶽川一咬牙，一跺腳。
“找！”
“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來！”
月球背面是白玉京？
白玉京是傳送陣？
難怪李白會說“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能使用傳送陣的，肯定都是掌握強大力量的“仙人”。
嶽川甚至懷疑，李白“謫仙人”的稱號，也與傳送陣有關。
“到底是誰修築了這個傳送陣？”
“傳送陣通往何方？”
“為什麼廢棄了？”
寂滅之地、古物、星辰、傳送陣……
這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
兩人全都施展神通，地毯式搜查起來。
然而，沒多久，兩人都失望的回到十二樓。
“沒有！”
“叔父，我找到很多碎片、殘骸，但肯定不是傳送陣的。”
嶽川點了點頭。
殘骸和碎片他已經知道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傳送陣核心。
沒了這東西，嶽川覺得其他一切都索然無味。
“沒辦法，蚊子腿也是肉，考古吧！”
嶽川開始摶土造人。
有泥人世界創造泥人的經驗，再加上女媧傳授的造人之法，嶽川這次捏出的泥人更加高階。
這些本就是泥土生命，不怕月面上惡劣的環境。
嶽川為它們灌輸一次能量，就能活動很久很久。
泥人就像考古工作者一樣，趴在地上仔仔細細的剝離塵土，尋找其中的物件。
另一邊，嶽川和重樓也沒閒著。
兩人施展法術，將十二樓整體發掘出來。
泥土經過萬次煅燒會變成什麼？
岩石經過空間之力上萬次淬鍊又會變成什麼？
“叔父，雖然沒有找到核心，但有一個基座也不錯。”
嶽川點頭。
只能這樣安慰自已了。
“等等……重樓，你說這是什麼？”
說完，嶽川拿出一塵子的玉質爐子。
這是玲瓏閣的信物。
其中封存有玲瓏世界的座標、方位。
只要向其中灌輸氣運之力，就能開啟空間壁障，前往玲瓏世界。
雖然這是釣魚的工具。
雖然大機率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但它的確貨真價實。
重樓似乎想到了什麼。
“叔父，您的意思，這就是核心？”
嶽川點頭，“雖不中，亦不遠矣！”
重樓想了想。
沒錯！
確實是這個道理！
傳送陣的原理就是開啟通道，將通道固定下來。
前者是核心部件的功能，但後者就是底座的功能了。
想到這裡，嶽川哈哈大笑。
“相較之下，好像底座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