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挑的繁瓔、夏荷,哪個不比這個雲曉來的好?你怎麼偏偏就只看上了她呢?”
老夫人冷眼盯著,賀渟峙素來孝順……如此忤逆,還是第一回!
賀渟峙的雙眼中燃燒著怒火,他不肯就此罷休,語氣堅定而有力:“祖母,雲曉沒有做錯什麼!”
“我也絕對不會讓你有趕她出去的機會。”他的神情冷淡,甚至是一副要與老夫人劃開界限的模樣。
老夫人手中玉如意輕輕敲打著檀木椅扶手,“你真是瘋了!”
她的神情冰若寒霜:“既如此,你就去祠堂給我跪著,直到清醒為止!”
賀渟峙身為家中幼子,別說罰了,連句重話老夫人都沒捨得對他講過。
聞語,賀渟峙的眼神裡甚至沒有錯愕,只是默默行禮:“就算跪再久,我也還是這個說服……雲曉是數梅院的人,饒是祖母您也不能輕易動她!”
隨著話語落下,賀渟峙轉背就走。
他沒有錯過身後傳來老夫人將玉如意砸碎的聲音。
賀渟峙被罰跪的訊息幾乎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國公府,雲曉聽到的時候,甚至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雲曉姐姐,還是你有本事……二少爺那般千尊萬貴的人,為了您甚至不惜甘願受罰。”小桃的眼裡冒著光,帶著萬分敬仰。
聞語,雲曉的心頭微顫。
為了她嗎?
看來,懲罰她的事情確實與賀渟峙沒有關係,甚至還平白連累了他這一遭……
雲曉無不動容,她驀然起身,身後還傳來著小桃的呼喊:“雲曉姐姐,你幹嘛去?”
去找老夫人!
華貴院落裡帶著禮佛焚香,雲曉邁入其中的時候,心頭無不害怕,可不過轉眼之間就被堅定所覆蓋。
繁瓔早早就陪在老夫人的身旁,當看見雲曉的時候,眼裡帶了一抹錯愕。
她居然還真敢來!
雲曉跪倒在了地上,聲音鄭重:“求老夫人饒過二少爺。”
老夫人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她不悅地盯著雲曉,“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雲曉抬起頭,目光清澈堅定,彷彿一池秋水映照著心靈最深處的純淨,“我沒有錯,二少爺也無罪。”
“只不過是有人故意在其中挑撥是非,故意想要離間您與二少爺的感情!”
“胡言亂語!”老夫人怒極反笑,聲音中帶著掩不住的憤怒,“一個小小丫鬟也敢在這裡放肆!”
雲曉雙唇微顫,但她並未退縮。
儘管面前是高高在上、權勢滔天的老夫人,她仍舊直視對方,“老夫人不妨想想,若不是有人在您面前故意挑撥,您又怎可能注意到我一個小小奴婢?”
“我只不過是得了二少爺幾次寵幸,又何足以讓您掛齒?”
雲曉的話,幾乎是直指繁瓔。
繁瓔聽罷立刻變色,“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語氣慌亂間透露出不安。
“汙衊?”雲曉輕輕搖頭,並未被對方的情緒所影響,“如果沒有做過令人恥辱之事,為何如此驚慌失措呢?”
“我是個什麼卑賤的東西配讓老夫人幾次三番屈尊降貴?只不過是有人嫌我擋了她的路,礙事罷了。”
繁瓔入數梅院已有月餘,卻還從沒有得到過賀渟峙的寵幸。
她心裡,早就將雲曉恨到了極致。
在老夫人面前,繁瓔當然沒有少上眼藥:“雲曉,你竟敢在老夫人的面前搬弄是非!”
老夫人冷冷地打量兩個女子交鋒。
雖然表面未顯波動,但內心已經開始重新評估眼前局勢。
“求老夫人為我做主,我實在是受不了這份冤枉……”繁瓔緊張地望向老夫人求助。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她望向雲曉,心中似乎已經明白了賀渟峙為何對其另眼相看?
這樣的敢言敢說,國公府上下沒有幾個人敢在老夫人的面前如此放肆!
可就是這份闖蕩勁,讓老夫人愈發不滿地蹙緊了眉峰:“我看,真正挑撥是非的人是你吧?”
“來人,我倒看看……她捱了打之後,還敢不敢如此胡言亂語?”
隨著命令一出,幾名家丁迅速將雲曉按倒在地。院子裡響起了沉重而陰森的木板聲。
每一擊都似乎在撕裂空氣,帶來刺骨的痛楚。
“啊——”一個壓抑而充滿痛苦的叫喊從雲曉口中溢位。
她咬緊牙關,拼命忍耐著身體上傳來的劇痛。
手背上原本因洗衣服而紅腫粗糙的面板,在殘酷打擊下更顯得血肉模糊,但她仍舊執拗地盯著老夫人:“老夫人,您今日將我打死事小,可若是再讓二少爺跪下去……傷了你們祖孫情分就不值當了!”
她哪怕疼的臉上發白,仍舊再為賀渟峙求情。
老夫人瞬間蹙緊了眉峰。
十下板子,每一下都用盡了小廝們全身的力道,幾乎可以將雲曉打到昏厥。
她最後是被抬回數梅院的。
而老夫人也不知是聽信了雲曉的話語,還是心疼孫子……到底還是差人將賀渟峙從祠堂放了出來。
“二少爺,”小桃慌不擇路,一路疾跑而來:“求您救救雲曉姐姐吧。”
想到雲曉被抬回來的時候,那滿身是血的模樣小桃就忍不住地心疼。
聞語,賀渟峙幾乎瞬間蹙緊了眉峰:“雲曉怎麼了?”
“雲曉姐姐為您去找老夫人求情,被處置了家法,如今躺在榻上生死難料……老夫人囑咐了府醫,不允許他為雲曉姐姐看病!”
賀渟峙聽到訊息後如遭雷擊,“什麼?沒人給她處理傷口?”
國公府的家法多麼苛刻,沒人比賀渟峙更加清楚!
他沒有多做停留,在祠堂外匆匆吩咐身邊最信任之人:“立即去請城中最好大夫!”
“不,我自己去!”
賀渟峙的步伐堅定而急促,大夫緊隨其後,兩人一同來到了雲曉的房門前。
他一路上幾乎是一點不敢耽擱,體弱的老大夫如今連氣都快要喘不上來。
然而,就在他們正要推門而入時,繁瓔如幽靈般突兀地出現在門口。
“二少爺,請您止步。”繁瓔擋在門前,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冷硬,“老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給雲曉治療。”
賀渟峙眼神一凜,他原本因焦慮而微微顫抖的雙手此刻卻變得異常穩定。
他直視著繁瓔那張精緻的臉龐,“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