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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那我就將她送出府門

聞語,雲曉抬眸望向了繁瓔,她一雙眸子沉寂如水,卻透出了一股危險。

不知為何,繁瓔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可她想到老夫人的命令,最終還是直起腰板:“望什麼望?”

“主家的話你都敢不聽了?還真將自己當個蔥了……二少爺願意疼你的時候,你或許還能得意一陣,可現在,二少爺連看都不想再看到你!”

話語如同重擊打在雲曉心頭,她最終還是顫巍地站起了身。

雲曉的手傷本就沒有好全,過了一陣後她的手指已經腫得像根醃製過的蘿蔔。

每次觸碰到冷水中的衣物,就像有針刺般劇痛。

繁瓔站在一旁,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再快點!這些都是今天必須洗完的!”

她聲音尖厲,不帶半分憐憫。

“看你手腳麻利,隔壁還送來了幾盆子衣裳,就當是本姑娘賞你的了!”

繁瓔話音剛落,就已經瀟灑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雲曉的眼眸一點點垂了下去,無言的悲傷將她幾乎徹底淹沒。

賀渟峙強留著她,難道就只是為了盡情折磨嗎?

一上午的時間眨眼而過,雲曉的手已經麻木,根本感受不到痛感。

突然,一道陰影遮蓋在雲曉的臉上,賀渟峙面上神情端倪不詳。

他看見了雲曉紅腫、泡得發白的手指,在清水中來回摩挲著布料。

“你這是做什麼?”賀渟峙沉聲問道。

雲曉抬起頭來,目光迷離而又倔強,“二少爺何必裝作不知?不就是您安排我冬日洗衣的嗎?”

“我安排?”賀渟峙皺起了眉頭,“我沒有讓你……”

話未說完便被雲曉截斷:“別假惺惺了!如果未曾安排此事,請問二少爺可否現在就讓我停下?”

賀渟峙的眉頭緊鎖,目光在雲曉身上停留片刻後,他突然伸出手來,“跟我來。”

語氣不容置疑。

雲曉愣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放下手中的衣物。

她的動作有些笨拙,因為雙手已經腫得幾乎不能彎曲。

賀渟峙見狀,面無表情地扶起她,卻在觸碰到她冰冷溼潤的面板時微微一怔。

兩人回到房內,賀渟峙立刻吩咐僕人快去請大夫。

他轉身看向雲曉那紅腫的雙手,並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沉重。

數梅園的事,大多是繁瓔在管,沒過多時她就被被傳喚進屋。

她步入房間依舊神色自若,只在眼神撇到雲曉時,微怔了瞬間:“二少爺找我何事?”

雲曉還真是個禍害,這麼迫不及待地就要來尋二少爺告狀?!

“你為何讓雲曉洗衣?”賀渟峙直接切入正題。

繁瓔聞言臉色微變,“這……都是老夫人吩咐的。”

她低頭裝作惶恐不安,“老夫人的命令,我也不敢不從。”

聞語,雲曉的眉峰微鎖,她視線在繁瓔的身上打著轉。

這人倒是心機深厚,分明是老夫人的吩咐,她卻誤導雲曉將事情往賀渟峙的身上想?

難道真因為,自己這些小計謀沒有被戳破的一天嗎……

觸及雲曉投來視線,繁瓔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諷刺,她輕蔑地掃了雲曉一眼,“二少爺,您也太過心軟。這點小傷,府中丫鬟們哪個不是常有的事?”

“雲曉姑娘,是不是太嬌氣了?”繁瓔仗著老夫人背後撐腰,甚至笑出了聲:“到底是二少爺疼寵過的人,受點傷都有人千嬌萬疼,與我們不同……”

這話若是傳出去,雲曉的脊樑骨能被人戳死。

賀渟峙聽罷,眼中閃過一抹怒火。

他緊握著拳頭,靜默了片刻後冷聲道:“我怎麼不知道,祖母什麼時候能管到數梅院的事來了?”

“既然你覺得是小傷,那你就去將剩下的那些衣裳漿洗乾淨,今晚不弄完不準睡覺!”

繁瓔見賀渟峙神色不善,卻還想再辯幾句,“但老夫人說——”

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清脆響起。

原來是賀渟峙手中的茶杯被他用力甩到地上,碎片四濺:“怎麼?我的話不聽了?”

“繁瓔,你是不是忘了……現在你是誰的人。”

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空氣彷彿都凝固了般沉重。

繁瓔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連忙閉上了口,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去。

此時雲曉坐在床沿,目光微微下移避開尖銳碎片所帶來的危險光芒。

她那因包紮而顯得笨重的雙手放在膝蓋上,並沒有因為外界紛擾而有任何波動。

愈是這般與世無爭的模樣,愈是讓賀渟峙對她多了一分心疼:“這件事情,我會給你個交代。”

“饒是祖母,也不能如此欺負你。”

賀渟峙的腳步沉重而迅速,雲曉想攔都攔不住,他穿過曲折的迴廊,來到老夫人的院落前。

門扉微啟,透出一絲幽香和淡淡的茶氣。

他不敲門直接推開,眼神堅定地望向屋內端坐於檀木椅上的老夫人。

“祖母。”他低聲喚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

老夫人並未抬頭,只是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玉如意,“這麼晚過來,有事?”

到底是曾經獨自撐起過整個國公府的奇女子,她不怒自威。

可賀渟峙卻沒有半分懼意,只是微微地垂下了眸:“祖母,您特意吩咐繁瓔去為難雲曉,是為何?”

“她只不過就是個丫鬟,不值得您……”

不等賀渟峙的話語落下,老夫人就匆匆搶白:“一個小丫鬟,確實不足以讓我將其放在眼底!”

“可是你瞧瞧,自己都為了她快要成副什麼模樣了?”老夫人的眼神銳利:“你將來有大好前程,一個丫頭……玩玩也就罷了,可你甚至願意為了她來忤逆我?!”

聞語,賀渟峙的眉眼裡登時帶了幾分鋒利:“祖母,她從始至終都沒做錯什麼。”

甚至從一開始,都是他的強迫。

現在,賀渟峙終於明白了雲曉望向他眼裡時淡淡的怨恨從何而來。

“哼!”老夫人冷笑一聲,“如果你再這樣下去護著她……”

她頓了頓,目光更加寒冷,“那我就將她送出府門!”

聽到這話,賀渟峙心頭一震。他知道母親說到做到。

“一個連廉恥都不懂、卑微至極的女子有什麼好要?”老夫人斥責道,並沒有給予任何商量餘地。

賀渟峙緊握成拳的手指泛白,“母親!您不能——”

“可不可以,由我說了算!”老夫人打斷了他,“她能在之前與莊家小子牽牽扯扯,就說明……這人,連當你的通房丫鬟都不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