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恨不得我們這些兒子都死絕了才好呢,可惜後宮的那些蠢貨們卻總是看不穿,老盯著我那點子恩寵,真是煩都煩死了。”
聞言,降央笑望著他,
“呦,我們阿諾懂的挺多啊!”
軒轅離諾聞言,戲謔的朝降央挑了挑眉,
“都是娘娘教的好。”
降央也不再調侃他,只繼續道,
“最近太傅教的功課,你學的怎樣了?
過些日子,本宮可是要去詢問太傅的,你若是整日裡只顧貪玩沒有好好學,本宮可不會輕饒了你。”
軒轅離諾沒骨頭似的倚靠在降央的身上,
“若是我學的不好,娘娘想怎麼懲罰我,是想要我,累的起不來榻嗎?”
聞言,降央立時輕輕掐了他一把,
“貧嘴,整日裡也沒個正行。
本宮知道你聰慧的很,太傅教的那些功課對你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這江山,終究是要交到你手裡的,如今,本宮不過是暫時替你掌管著罷了。
你自個好歹也上點心,朝堂上的那幫老狐狸們,可不好糊弄,一個不慎,你便會成了他們掌中的傀儡。
到那時候,本宮可就不會管你了,本宮將這偌大的江山交給你之後,就只管享福了。”
“娘娘放心,日後,我定讓娘娘過上神仙般的日子。”
降央好笑的瞥了他一眼,
“真的?
那你可要記住你今日所說之言,往後可不能負了本宮。”
“我怎麼捨得負了娘娘,我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娘娘看看。”
“好了,少油嘴滑舌。
最近,草原上的突厥一族屢屢來犯,本宮決定親自出徵。
你也早點準備起來,待本宮出征之前,本宮要讓你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將來能榮登大寶的那一個。”
降央眸光灼灼的望著軒轅離諾,但是他此刻卻是怔愣的望著她,似乎不敢置信一般。
“娘娘,您是說真的,真的要讓我攝政?”
降央伸手,將他有些皺了的衣襬理了理,
“從知曉你的真正身份之後,本宮就一直在籌謀著這件事。
你以為,本宮這些年來,頂著大臣們的非議,也要獨攬大權究竟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給你今後榮登大寶做鋪墊麼。”
“娘娘————”
軒轅離諾滿眼不敢置信的望著降央,這麼多年來,一直大權在握的貴妃,竟然真的,這般輕易地將權柄交還給了他。
軒轅離諾頓了頓,猶豫著說道,
“娘娘,我不需要您為我做這些。
一直以來,皇朝都被娘娘管理的很好,我並不稀罕做皇帝的。”
“傻話,你是真正的皇族血脈,這位置,只有給你,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降央垂下纖長的眼睫,覆蓋住眼中的情緒,溫柔的道。
此刻的軒轅離諾,眸中名為野心的光芒乍現。
他一直以為,降央身為貴妃權勢滔天,是絕不會輕易就將權柄交出來的。
沒想到,她是真的願意將他扶上皇位。
軒轅離諾眼中閃過一絲感動,摟著降央撒嬌,
“我不要那勞什子的皇位,只要永遠待在娘娘的身邊就好。”
降央聞言並不再言語,只是溫柔的將他摟入懷中。
時年六月,突厥再度來犯。
貴妃將軒轅離諾皇子的身份公之於眾,並逼著老皇帝頒下了加封軒轅離諾為太子的詔書。
隨後,降央便親自出徵,攻打突厥去了。
三年後,屢犯邊境的突厥,被降央的軍隊打的一敗塗地,從此向金翅皇朝稱臣納貢。
次年八月,降央再次領軍出征西域,花了兩年的功夫,將諸多蠢蠢欲動的西域小國打的落花流水,紛紛來降。
如此,五年多的時間裡,降央皆在外,四處為金翅皇朝征戰,造就了整個金翅皇朝的安穩與強大。
太平歲月下,皇朝的百姓們安居樂業,民間都稱貴妃為金翅皇朝的護國戰神,是整個皇朝安穩的支柱,更是有不少百姓在私底下,為降央立了長生牌位,日日供奉。
而軒轅離諾頂著太子的身份,兢兢業業的主理朝政也已有五年。
眼見著,老皇帝病重了,朝臣們紛紛上書,請求貴妃降央班師回朝。
看似是讓降央回來主持老皇帝的喪儀,實則,是想讓降央帶著金翅皇朝最強大的軍隊回來,替太子背書的,好讓太子登基的更加順理成章一些。
這旨意,自然是力保軒轅離諾一派的大臣們的意見,但也不乏有軒轅離諾自己的意思在裡頭。
降央唇角掛著一抹淺淡的微笑,拍了拍手中明黃的聖旨,也是時候,回去瞧瞧軒轅離諾了。
於是,貴妃的大軍從邊疆開拔,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回到了帝都。
降央回到帝都的第一日朝堂上,便有大臣出來上書請願,要她交出兵權給現任太子。
而老皇帝的病情,眼看就是這一兩日的事了,請求太子加冕為皇帝的摺子,也一日比一日更多了起來。
降央坐在明黃色的龍椅邊,身旁的軒轅離諾如今已是氣宇軒昂、尊貴非凡。
他不再同從前那般喜歡趴在降央的肩膀上撒嬌,只是安靜的坐在降央身旁,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溫柔笑容。
“娘娘,別聽那些臣子們胡說,你為國征戰十數載,於公於私,都是金翅皇朝的支柱,如今,這方玉璽也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
說著,軒轅離諾從長袖中取出一方白玉印章,遞到降央面前,他的眼神中,閃過些許不捨。
降央見狀,輕輕笑了一聲,將那方玉璽推了回去,
“本宮早就說過,自本宮奔赴戰場的那一刻起,這整個皇朝,便徹底交給你。
本宮說過的話,從不會反悔。”
“不,娘娘,你才是金翅皇朝的戰神,這方玉璽在你的手中,才更為合適。”
軒轅離諾笑的越發溫柔,狹長俊美的鳳眸中,彷彿盈滿了對降央的情意。
降央見狀,緩緩伸出手,輕輕覆在那方玉璽之上。
眼見著軒轅離諾俊眸中的神色,逐漸黯淡了下來,她才又輕輕地笑了起來。
隨後,降央從袖中摸出一塊令牌,連同玉璽一起,緩緩的推到軒轅離諾面前。
“殿下,你說的不錯。如今皇朝已無外患,這兵權也是時候,交還給未來的皇帝了。”
瞬間,軒轅離諾俊美的眼眸中,閃過明亮的光芒,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塊兵符,
“娘娘,你真的要將它交給孤麼?”
降央笑著道,
“不交給你,本宮還能交給誰?原先,本宮就是為了你的江山,才去征戰四方的。
如今外患已除,這兵符自然是要交回你的手中,才能令你坐穩這江山。”
軒轅離諾此時將玉璽和兵符牢牢的捏在手中,小心的放入袖中後,才用力緊緊的握住了降央的手。
“五年了,你離開孤已足足有五年了,孤也想了你五年。”
降央聞言挑了挑眉問道,
“殿下可曾娶親?”
軒轅離諾聞言,頓時愣了下,然後訕訕的道,
“孤娶了太傅家的女兒為正妃,其他一些小官家的女兒為側妃。
娘娘,你是知道的,孤不如你有本事,這些年如果沒有太傅在孤的身後扶持孤,孤怕是坐不穩這個太子之位的。
畢竟孤其他幾個兄弟的母家勢力都強,唯有孤,外祖家凋零,無外力可借。”
降央聞言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如此甚好,殿下不會埋怨本宮吧,畢竟當年是本宮下旨廢黜了你的外祖一家?”
“沒有的事,娘娘,你怎可如此想孤。孤當年要不是因娘娘的救助,如今在哪裡且不好說呢,更不用說,榮登大寶了。”
說著,軒轅離諾立時宣佈退朝,待所有大臣魚貫離開之後,再度一臉深情的擁住降央,
“時辰不早了,娘娘不如同孤安置了罷。”
降央慢條斯理的將他的大掌推開,
“過幾日,便是殿下的登基大典,殿下還是好生歇著吧。如今殿下已有妻室,若是被人發現我倆再這般歪纏,對殿下也不好。”
軒轅離諾聞言身子頓時僵了下,瞬間便將手撒開了。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立即伸手想重新摟住降央,
“孤才不怕他們說什麼,反正當年咱倆的事,整個皇朝又有誰人不知。”
降央聞言下意識的朝軒轅離諾望去,見他說這話時,俊眸中閃過的陰鶩暗色,心中兀自冷笑。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殿下快些回寢宮去吧。”
軒轅離諾聞言便沒有強求,只是輕快的說道,
“娘娘,那你也早點歇著,孤明日再來看你。”
降央笑著目送他遠去,只是在他身影漸漸看不到之後,唇畔的笑容才真正冷了下來。
五年多的時間,品嚐了權利滋味後的軒轅離諾,終究不再是曾經那個一心只想著她的單純小皇子了。
降央垂下眼眸,掩蓋住眸中的精芒,她一回來,他便迫不及待的拿出玉璽,看似是要還政於她,口中卻說這是大臣們的意見,實則便是想威逼她交出手中的兵權。
待她終於如他的意,將手中的兵權交出之後,他才終於放下心來。
見此,降央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個早年對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啊,如今嘗過了權利的滋味,終是捨不得放下了。
他倆早年的那段情分,如今看來,也被他視為了汙點。他不斷的在她面前提起,眼中卻含著不忿,這便是在怪她啊。
可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早年的她心悅於他,又怎麼肯為他出謀劃策、為他鋪路,為他征戰四方,助他登上皇帝的寶座。
如今眼看著就要登基了,他怕是覺得已經不再需要她,這個汙了他名聲的女人......
七日後,老皇帝駕崩,舉國上下皆哀,然後軒轅離諾順利登基為帝,成為金翅皇朝的第五任皇帝。
同年,軒轅離諾加封降央為太后。
不過一年,軒轅離諾便在大臣們的挑唆下,為防曾經位高權重的太后攝政, 便下旨把降央趕到迦葉寺禮佛。
這一切,降央均沒有反抗。
那日,降央被軒轅離諾新封的皇后母族,當今的太傅,在朝堂上拉官結派的上書逼她離宮之時。
軒轅離諾曾親自跑到太后寢宮請求她的原諒,說這一切都是無奈之舉,請她暫時忍耐,遲早會將她風光的接回來的。
後來,降央在迦葉寺中吃齋唸佛整整五年,都沒有等來軒轅離諾的隻字片語。
再後來,降央在寺中吃齋唸佛都不能令軒轅離諾安心了,他忌憚降央在民間的威望太大,竟然在群臣的要求下,下旨賜太后與先皇殉葬!
降央垂下長睫蓋住眸中譏笑,毫不反抗的接下了這道聖旨。
那日,豔陽高照,微暖的風,吹得降央的衣袍略略作響,
軒轅離諾冷眼看著先皇的墓冢前,那塊厚重的斷龍石,在他面前緩緩的降下。
在斷龍石尚未完全落下之時,軒轅離諾死死的盯著,站在墓冢之中,一臉淡然的降央。
眼看著時機差不多了,降央暗道,“太昊,準備將我脫離幻境。”
【是,主人,準備脫離心魔幻境】
【五、四、三……一】
【成功脫離幻境。】
降央從心魔幻境中脫離,留下一縷神識,冷眼旁觀著幻境中的軒轅離諾。
他在斷龍石完全落下之後,彷彿才醒過神來一般,神色慌張的捶打著厚實的石門。
之後,軒轅離諾像是瘋了一般,叫來修築墳墓的工匠,責令他們開啟墓門。
無奈按照慣例,之前修築墳冢的工匠們早都被處死了。
留下的那幾個,都是些不知墳冢全貌的外圍工匠,他們唯唯諾諾地對軒轅離諾道,重達千斤的斷龍石落下之後,斷無再開啟的可能。
工匠們告訴軒轅離諾,墓冢中是封閉狀態,太后在裡面不需要一炷香的時間,便會窒息而亡。
聞言,軒轅離諾彷彿發了瘋一般,不管不顧地叫來許多計程車兵,要將墳冢砸開。
在場的大臣們見狀,紛紛出手阻攔,指責他此番行為,乃是對先帝和祖宗們的不敬。
軒轅離諾聽不進勸告,瘋狂的辱罵著周圍的大臣,甚至連皇后等宮妃來勸阻時,軒轅離諾還賞了她們巴掌。
“都是你們逼得,你們逼著孤殺了,孤最愛的女人,孤要你們陪葬,要你們通通陪葬……”
身著一襲明黃鳳服的太傅之女現任皇后,撫著被扇腫的臉頰,緩步走到軒轅離諾的面前,冷冷的道,
“陛下,倘若真是如此捨不得太后,為何當初登基時不封她為後?
當年的太后娘娘,可是憑一己之力,便將朝政大權盡數攬入懷中。
而陛下你,輕而易舉的接手了太后手中的所有權利,卻還需要依靠我們這些後宮女子的孃家勢力,才能勉強站穩腳跟。
你跟太后比起來,可差的太遠了。
你明明心中一直防備忌憚著太后,如今她終於赴死,不正合了你的心意麼,又在這裡裝什麼深情?
當年可是陛下你,親自下旨將太后軟禁在迦葉國寺的!
後來陛下你不過聽聞百姓在家中為太后設立了長生牌位而已,便覺得太后在民間的威望太高,影響了你的威嚴,又再度下旨要太后殉葬。
到如今,太后終於按照陛下的心意殉葬了,陛下卻又怪起我們來了。
難道陛下也想對我們這些朝臣之女卸磨殺驢嗎?
可惜,我們可不如太后那般心慈手軟,願意心甘情願的為你赴死。”
說著,皇后頭也不回地徑自離開了,其他的宮妃和朝臣們見狀,也緩步離開了陵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