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想下山，縣裡那位早有下了規矩，在武朝境內，只能打別國的主意。

要是壞了規矩，會成為所有山匪的公敵，大家都別好過。

可是。

虎頭山與南楚接壤，而武朝又與南楚交惡多年，哪兒有南楚商隊。

山裡的兄弟們，本來無惡不作的山匪，現在為了吃飯，被迫天天打獵。

血性，也蕩然無存！

曾經大名鼎鼎的虎大將軍，現在養的滿臉橫肉，膘肥體胖，刀都快提不動了……

“可是，縣裡的那位，咱們是真的惹不起啊！”

此言一出，眾虎沉默。

“唉！”

“吃酒吃酒……”

“……”

酒過三巡。

“吱呀~”

一個小弟怯生生推門而入。

“老……老大，外面有人要見你！”

胡羔強撐起身子，迷迷瞪瞪道：“滾滾滾，不見！”

話音剛落，一隻大腳踹門而入。

“虎大將軍好大的威風啊！”

胡羔看清楚來人時，醉意霎時間消失不見！

……

……

清風寨，還是那座最高的木屋裡。

司空若璃已經恢復了姿態，身上還穿著昨日的喜服，卻與昨日大不相同。

“咕咕咕……”

司空若璃摸著肚子嘆了一口氣。

她現在很餓，昨天上山之後就沒再吃一口東西，她都不知道哪裡來的精神能坐到第二天的下午。

兩個時辰前，她就讓小蓮給沈歌去了訊息，但現在都兩個半時辰了，沈歌還沒有來。

她不解。

自己已經表現的那麼明顯了，難道沈歌還不清楚？

她又看向了外公的畫。

難道他在欲擒故縱？

“吱呀……”

修好的門被推開了。

沈歌端著半壺酒，一碗米飯，兩串烤肉，三碟小菜進來了。

他看了一眼早已坐的端正的司空若璃，道：“吃飯了。”

“知道了。”

司空若璃言語平靜，卻心跳極快。

一方面是因為能吃飯了，另一方面是能吃……不對，又見沈歌了。

沈歌哪裡知道司空若璃的心思。

“嚐嚐這個，等你下山後，就吃不到咯！”沈歌下巴努向烤肉，隨後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

“你又要送我走？！”

司空若璃秀眉稍起，杏眼微怒，手卻誠實的夾起一塊兒烤肉放進了嘴裡。

突然，杏眼的怒氣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從未有過的亮光。

“這是……”

沈歌劍眉微動，淡淡道：“羊肉。”

“我能看見這是羊肉，但尋常的羊肉可沒有這個味道！”

“羊肉就是羊肉！”

“哎呀！”

司空若璃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生自己的氣。

氣自己詞窮！

明明質感和普通羊肉相差無幾，但味道卻是天差地別。

味道……

“對！味道是需要調製的，這羊肉特製辦法烤出來的，對吧？”司空若璃看著沈歌的眼睛又道：“能不能教教我？”

她一生最好羊肉，但羊肉處理不好，會有很大的羶味，現在武朝最頂尖的工藝，也只是將羶味降到最低，卻沒有能夠做到如此可口。

沈歌微微一笑，倒了一杯酒。

“不能！”

直截了當的拒絕。

鹽政是武朝的第一大政，官府把控極為嚴格，只有世家貴族能夠接觸地到，尋常百姓家裡能用到鹽布都是小康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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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土匪，攔路打劫也能忍忍，可就是鹽政，是萬萬碰不得，不然哪天山寨被軍隊一鍋端了都不知道！

沈歌又補充道：“這羊肉串兒裡，我是加了一些……祖傳的仙藥，所以嚐嚐就得了，不要深究。”

精鹽，更是不能讓這個外人知道。

清風寨本來就在四戰之地的風口浪尖上，太顯眼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最後很難收場！

聽了沈歌的話，司空若璃也低下了頭，細細品嚐起來。

“這就對嘛！”

沈歌眉眼微笑，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司空若璃夾了一口菜，喃喃道：“你要鹽的話，我可以讓他們送一些上來……”

“噗……”

沈歌剛入喉的酒噴了出來。

鹽還能送到土匪窩？

等等！

有點不對勁兒……

沈歌看向司空若璃，後者也剛好與其對視起來，這一次，司空若璃沒有躲，她微笑道：“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有設想，能不能讓羊肉更加入味，只是一直找不到方法而已……”

話到此處，司空若璃眼眸閃動：“現在，我有辦法了！”

沈歌就盯著司空若璃，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太……妖孽了！

身材好，模樣兒俊，也就算了，還會一些拳腳功夫？

力氣大一點也沒事，畢竟武朝尚武成風，這些也能理解……

但是！

這個思想就超前的有些離譜了！

現在就吃了兩口羊肉串，就知道精鹽提純？

“什麼辦法？”

沈歌忽然生出了一些期待，他現在很想知道這個不知名的時空中，思維能夠先進到什麼地步？

“你！”司空若璃道。

“我？”

沈歌愣了。

司空若璃往沈歌身邊蹭了蹭道：“你是我的相公，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所以，你擁有的辦法，也是我擁有的辦法呀！”

司空若璃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心跳的極快。

我已經將關係挑明到這種地步了，就算是個呆子也能理解了吧？

何況他那麼有才，那麼聰明！

沈歌搖頭苦笑，胸內氣血卻不斷翻湧。

這只是個小姑娘，對感情沒有掌控能力，一時興起才說出這樣得到話。

沒事兒！

不就是被賴上了，然後結個婚，再被滅個滿門而已，有什麼？

完全沒關係！

“哈哈哈，沒事兒，姑娘，你放心大膽的說！”

司空若璃從未見過這種場面，但她能感覺地到，沈歌是生氣了。

“相公……”

砰！

“相他媽什麼公！”沈歌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

司空若璃身形一震，兩顆晶瑩順軌而下。

沈歌近乎祈求道：“大姐，我就是一個土匪，我爹是土匪頭子，將你擄來是我們不對，你們司空家有權有勢，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們……可以嗎？”

“你就一點都不喜歡我麼？”

司空若璃渾身顫抖，雙眼通紅，她就盯著沈歌的眼睛，一下都不曾移開。

沈歌深吸一口氣。

“我有我的原則，也有我需要守護的人，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慾，害了其他人！”

“明天早上，會有人送你下山！”

砰！

沈歌關門而出，沒再理會司空若璃的眼神。

他比誰都清楚那種眼神。

真的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第一眼就很喜歡，雖然認識僅僅一天時間，但這一天卻比永恆還要長久。

能和這樣的姑娘花前月下，確實是一樁美事，但他卻不能。

作為清風寨的少東家，就肩負了三百八十一個寨民的生死存亡。

自己花前月下，卻要讓他們生命受到威脅？

沈歌做不到。

……

……

夜半，寨中心。

篝火，風微涼。

沈歌雙目沒有對焦，木然的轉動著烤肉。

趙小四快步走過來，看到沈歌的樣子，馬上就要走，卻被沈歌叫了回去。

“什麼事？”

趙小四拱了拱手：“少東家，徐大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