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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秋獵前事,再起卦象

秦桓自從擔任上了都尉一職很少在叔父家中度日,今日他又得到了調令,前往巍山離宮進行佈防。他只得草草告別了雁雙雪依依不捨的前往魏都往西的輝州。

他的右臂始終還是無力,每每想到此又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憤恨,說是憤恨其實也並不全然,比武之後他對慕雲初懷揣著一副難以描摹的心態,是征服的慾望可也尚沒有如此強烈,畢竟現在兩人的身份地位懸殊,他小小一個都尉,而她則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至於雁雙雪,想起她早晨嬌柔的身姿和低語,他手上的馬鞭懈怠了許多。只是自己這一去贖身的事只能往後延了吧,他回首向城樓上看去希冀著能見到什麼,可那處空空蕩蕩的。是呀,她可是魏都炙手可熱的舞姬怎會在街頭拋頭露面的為我送行呢?如此一來我豈不又成了笑話。他無奈地搖搖頭打馬揚鞭繼續向西行去。

司天臺內,張衡也從師父口中得到了近日的行程秋獵,他只覺得煩躁不安找了個藉口便回了房間,房內他踱步於渾儀邊,隨著觀察的深入他不得不決定起卦。

待焚香靜心後,他才慢慢進行了占卦,可結果令他大吃一驚。他匆忙向內宮走去,侍衛也不相攔,可他是除了袁知默能在宮中隨意走動的第二外人。

舒雲閣大門緊閉,問了宮人這才得知慕雲初陪著太后去了御花園,思量片刻他又向御花園內趕去。

另一邊,慕雲初攙扶著太后漫步在太液池沿岸的小路上,今晨請安時慕雲初終於忍受不了這幾日來只能受限於長樂宮內的活動,於是提議帶皇祖母去御花園內散散心。

銀清歡看了一眼打扮地素雅清麗的慕雲初頗為不滿意,幽幽地說道:“可以。當然這有個前提條件。拂蒼,去把尚衣局給公主新制的秋衣帶過來。”

不一會兒,慕雲初就被裝扮得華貴豔麗起來,她扶著沉重的髮髻,看著鏡中的自己頗為懊惱。太后繞著打扮好的她轉了兩圈,滿意的點了點頭,便讓她攙著出了門。

此刻走在湖邊的銀清歡倒是笑意盈盈,一旁被滿頭釵環步搖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慕雲初喪著一張苦瓜臉。

湖中泛起絲絲霧氣,行舟其間宛若人間仙境,近處隱隱約約透出泛黃的枯荷,或挺立,或彎曲,點綴白霧間不乏一絲趣味。

一行舟透過層層迷霧來到兩人跟前,只見舟頭立著一位身著金絲團蟒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見來人忙下了舟恭恭敬敬地喚了聲,“皇祖母。”隨後側了側頭喊了句,“妹妹。”

慕雲初也俯身行禮道:“皇兄。”

慕君珩這才將自己的皇妹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圈,髮髻上一朵白青牡丹絹花配著各式釵環,額上印著精緻的花鈿,一襲湖藍色錦緞長裙,越發看越發不像之前的慕雲初,心中難免產生了些許疑惑。

太后同樣也在看著自己的皇孫,三人沉寂片刻,她終於輕聲開口問道:“珩兒近來如何,聽你父皇說你到方州去了。”

那聲“珩兒”讓慕君珩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只覺得周身上下一陣噁心。銀清歡明顯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心下長嘆了一聲,果然還是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他回道:“孫兒一切安好,只是北漠大軍壓線卻無攻掠之意,父皇便派孫兒和皇弟前去一探。這也算是對孫兒和皇弟的一次歷練罷。”

“是嗎?那……你可有什麼見解。”銀清歡問道。

“孫兒並無什麼見解,一切皆由父皇定奪。”慕君珩脫口而出。

“呵。”銀清歡冷笑一聲,“你當真沒有自己的想法?”她犀利地目光放在慕君珩那張蒼白的面孔上審視著。

慕君珩忙躲過皇祖母的目光俯身回道:“孫兒……當真沒有。”看似懦弱的背後那脊樑卻在硬挺著。

“好,很好!”銀清歡手中的柺杖輕跺了兩下,她接著說道:“你就是這般身為儲君的?為君者當殺伐果斷,行不苟合,不宜妄自菲薄。固然你的父親大權在握,可他難道就沒有犯錯的可能?倘若朝臣一味聽信,一味追捧,這天下還是原來的天下嗎?遲早會亂了套的。”

“皇祖母教誨得是,孫兒知道了。”慕君珩一副謙恭之態,背過去握緊雙拳的手卻出賣了他的不甘。

銀清歡不置可否間依然帶了些不悅與悵然。

再走過數步後,他賠笑著看向皇祖母說道:“孫兒約了人相談秋獵之事,先行告退了。說罷他回身前再已一種其奇異的眼光偷瞥了慕雲初一瞬,卻恰巧落入慕雲初略帶疲乏地眼眸中,她不由得怔了怔。

隨著太陽的升起,霧氣也在風中飄散著,她來不及欣賞這番景象。

飛鸞便從身後跑上前來對著她耳語了幾句,她回頭向後看去,那人還是一身青衣反倒襯得枯槁的御花園間多了幾分鮮活,她只得向皇祖母求了片刻時間,才姍姍往回走了去。

張衡驚詫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人兒,臉上的表情因為沉浸在回憶中而顯得幾分僵硬,直到那聲“張衡哥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才得以將他拉回現實。

慕雲初對張衡的到來頗為疑惑,但會不會是那天自己莽撞的行徑他興師問罪來了,對了那天他為何會來舒雲閣找自己?

哪知張衡竟然一把拉起她的手往湖上的水榭亭走去,飛鸞、常青二人剛要跟上就被喝退了回去。這一路疾走讓慕雲初本來就不堪負重的頭一下子變得七葷八素了起來,只得倚欄而歇輕撫著自己疼痛的額頭。

張衡也不好意思的看著她躬身請罪道:“還請殿下見諒,微臣確有急事要於公主您說。”

“無礙……只是那日……當是本宮給你賠罪才是。”

“那日之事無妨,微臣今日起卦,卦象甚是兇險……”張衡看了看四下無人的周圍才焦急地開口道,前日之事他也只草草帶過現在也不是細細道來的時候。

其實他也不必有疑畢竟遊廊的那頭常青就靜靜的立在那裡。

“卦象?兇險?這……”慕雲初還沒有緩過來,太陽穴忽起忽落的跳動著讓她的反應遲緩了許多,“可哥哥你不是說過了嗎?天命也,無論卦象、預見皆不可說。今日怎麼會破了自己定的規矩?”

張衡沒想到她會將自己那時話記得如此牢固,只能隨意搪塞道:“這此不同,關乎天下蒼生我豈能視而不見?”

“可這和本宮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此次秋獵公主還是莫要前去為好。”張衡直說道,他想起那連綿戰火,百姓流離失所,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怒吼。

“秋獵?哥哥該不會是說本宮會有危險罷,縱然前路兇險本宮躲過一劫,可後續呢?還會有千千萬萬的險境在等著本宮,總不能每次都選擇逃避,你說對嗎?張衡哥哥。”慕雲初刺痛的神經有所緩和也讓她得以清醒了幾分。

“殿下命格不同旁人關係的可不僅僅只是魏朝的黎明百姓,還請公主三思而後行。”張衡懇求地說道,那瘦弱的身形因為用力在秋風中略顯顫抖。

“哥哥除了替我卜卦哪道就沒有替他人卜卦嗎,還是你從中忽略了什麼?牽繫著蒼生安危的可不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皇叔、皇祖母、皇兄等等眾位諸臣世家,他們每做的一個決定都關係到天下。而的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連自己命運走向都無法掌控在手中的女子,是,我是左右了我的婚事,可以後呢?他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我,或者說不會放過每一個能左右我的機會,我只想得到主動權,我只想不讓自己處於被動的一面,你懂嗎?所以無論卦象如何都不能讓我退卻!”慕雲初情到激動處,左邊的臉頰上劃過一滴淚珠,隨後她強忍著推開張衡向岸上跑去。

張衡向後一趔趄扶住了桌沿才堪堪穩住身形,他恐怕也沒有料到事情的走向會是這樣,只是呆愣在原地。

水榭上的一切都落入了一個人的眼中,雖然看得不是真切但心下多少有了幾分推測。

湖心蓬萊島上,假山首端竹嶼亭中,陳卓和太子正在討論著相關事宜,他遙見那抹倩影時頓時心不在焉起來,數次往太子身後看去,直到見她傷心跑開他再也按捺不住匆匆結束了兩人的談話,見太子向另一方行去後才趕往那青影所在之地。

張衡沮喪地坐在亭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人。

“張兄為何在此?”陳卓的言語中充滿了挑釁。

“陳大人又為何在此?”張衡轉而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內帶出了三分無辜三分不解。

“你不要裝傻,我都看見了!”陳卓看著他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也不再和他廢話。

“陳大人想必是誤會了,司天臺煩悶張某出來透透氣,就一個人在此靜坐而已。”張衡揚起的笑意中疆了兩分,卻依舊嘴硬道。

陳卓可不慣著他一把揪起他的衣領逼問道,“你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麼?”那雙丹鳳眼因憤怒而染上了些許通紅。

“沒什麼,與陳大人並無干係。”張衡淡淡地說道,彷彿還嫌棄他的力度不夠添油加醋地又說道:“她喚我哥哥好像比喚你兄長更顯得親密幾許呢。”

無疑陳卓手上又用力了數分,而張衡也感到喘不過起來,“張兄一心問道何時也對兒女私情感興趣了,無非不就是為了激我嗎?我警告你,你要是與你師父沆瀣一氣對她打什麼歪主意別怪我不客氣!”言畢,陳卓便送了手,張衡又栽回了座位上大口喘著粗氣。

緩了一會他低聲開口道:“陳大人想要保護她無可厚非,張某也會用張某的方式護著她。不過大人到可以放千萬個心,張某護她不過是為了天下的黎明百姓罷。”

廊亭頂上一隻白貓聞言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她可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一個二個都把本尊至於什麼位置,哼!”

“你!”陳卓正欲開口,不想身後一陣清香飄來。

慕雲初不知何時又返回了水榭,只見她杏眼微紅,額角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可眼中那堅定的目光依舊沒有半分改變,卻在看到二人時多了幾絲奇怪。

“兄長,哥哥你們……”

“無事,只是我進宮辦事難得遇到了張兄不免寒暄一番。”陳卓從容地回答道,眼中不乏對今日慕雲初裝扮的欣賞。而張衡也恢復了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臉上帶了三分不屑。

慕雲初見那冷若冰霜的臉便反應過來,也未再提剛才之事,只是親暱的說道:“不知兄長可否陪本宮一塊回去,否則出來那麼長時間皇祖母那恐怕也不太好交代。”

“好。”陳卓眉眼揚起笑意,兩人就一道出了水榭。

張衡望著遠去人的背影微微發愣起來,回想起剛才激陳卓的話語越發覺得自己不可思議,莫非今晨試錯了藥,自己怎會說起那番話來。

半路陳卓止停了慕雲初前行的腳步,“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今日的發冠太沉了嗎?”

慕雲初無奈地點點頭。

“既然覺得不舒服日後……”

“日後怎麼?”迎面而來的太后看著眼前的二人,眼角含起意味深長地笑意,但語氣裡仍夾雜著不滿。

見二人緘默,銀清歡接著語重心長地說道:“華冠乃彰顯身份之物,倘若連區區負重都承受不了,何以來承受因身份地位改變而帶來的責任和壓力呢?初兒你要記住外在的華冠可除,內在的華冠要銘記於心。你的身份不同旁人,今日哀家對你皇兄所言同樣對你適用。”

“是,多謝皇祖母教誨。”慕雲初規規矩矩地應答到,卻對最後一句起了疑,往日皇祖母對自己的出生和命格緘口不提,今日怎會?

陳卓見是太后也沒敢插話,趁銀清歡轉身偷偷從袖中掏出手帕悄悄塞在了慕雲初手上。對上她困惑的目光,陳卓示意她揩拭額角,慕雲初明白過來隨即莞爾一笑,陳卓也傻傻地笑了起來。

不想一隻紅鸚鵡從何處飛來落在銀清歡的手上,口中喊著:“傻瓜……傻瓜……”

高處的貓兒“喵嗷”了一聲,那鸚鵡才悻悻停下,慕陳二人才得以逃脫尷尬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