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跑過來,蘇予安上前一步:“戰叔,你們怎麼過來了?這都是誤會一場!”
戰洪剛狐疑道:“你們認識?”
蘇予安說:“是啊,剛才隔的遠,嬸子又戴著面紗,我沒認出來,關鍵是我壓根沒想到你們也來這裡了啊!這不,險些鬧出事來。”
剛才劍拔弩張的局面頓時緩和了下來,陶紅姑也收回匕首,誠心誠意地對戰夫人和戰洪剛一抱拳:“是我護女心切,魯莽了,要打要罰,任憑處置。”
戰洪剛倒也不是小肚雞腸之輩,眼看著夫人沒什麼大礙,這兩人又和小安認識,他實在沒必要大動干戈,回頭他好好哄哄夫人便是。
戰夫人也開口道:“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你既是護女心切,我再追究反倒也違背了我救人的初衷,此事就這麼算了,無需再提。”
她還囑咐戰洪剛派人去查查那幾個人,看著不像好人。
陶夭夭鬆了一口氣,民不與官鬥,她和她娘都是平民小老百姓,這要是被一縣之長惦記上了,都不用他出手,就會有很多人來摁他們了。
此時異變突生,剛才還好端端的戰夫人突然捂住了肚子,甚至蹲下了身,露出的額頭上能看到眉頭緊鎖,隱約間似有薄汗滲出,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陶紅姑更是自證清白:“我什麼都沒做,大人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先把我關起來。”
她想著真要有什麼事的話,最好叫縣令把怒火發到她身上,儘量不要波及到陶夭夭。
戰夫人緩緩開口:“沒事沒事,是我老毛病犯了。”
戰洪剛一聽:“不對啊,今天才初十啊?”
戰夫人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欲多說。這下把戰洪剛急的,噌的一下站起來,喊來一個侍衛要他速速去找大夫。
戰洪剛吩咐完,蹲下身抱起夫人就往衙內走,留下一句:“今日有事,就先失陪了!小安,小初,咱們改日再聚!”
陶夭夭見狀蹬蹬蹬小跑過去:“縣令大人,不如讓我來看看吧!”
戰洪剛看她一眼:“你不必如此,我已經說了不和你們計較……”
陶夭夭趕忙說道:“我知道縣令大人和縣令夫人大人有大量,不和我倆計較,我也並不是圖什麼,只是之前看過很多書,恰巧知道這種情況如何緩解。”
戰洪剛停了下來:“你一個小丫頭會看什麼?”
陶夭夭一聽,有戲。於是她湊近了小聲說:“夫人是不是每個月那幾天都是這樣?”
戰洪剛一個大男人被她直白的話搞得不好意思,倒是戰夫人身邊的丫鬟聽了,趕緊點頭。
戰夫人也虛弱地開口:“這麼多年了,看了多少個大夫也是那樣,反正死也死不了,就讓這個小姑娘幫我看看吧!”
夫人發話了,戰洪剛就算有再多的疑慮也只能聽夫人的,於是就同意了讓陶夭夭看看,其餘人自行方便。
陶紅姑知道這丫頭看似衝動,實際上應該有一定的把握,而且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徹底消除誤會帶來的隔閡,所以她哪都不去,要留在這裡等著女兒。
蘇予安蘇予初也擔心戰夫人,於是幾人乾脆都留了下來,被管家請到了中堂坐著,下人上了一壺茶水,就靜默地立在一邊,幾人也相對無言,中堂裡落針可聞。
屋子裡,戰夫人被安置在床榻上,戰洪剛在一旁搓著手:“小姑娘……”
“大人叫我陶夭夭就好,我要給夫人檢查一下,還請大人到屏風後稍作等候。”
陶夭夭其實並不會醫術,她是透過觀察戰夫人的樣子以及夫婦倆的對話,判斷她是痛經,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
痛經真的很要命,那種滋味就像孫猴子進了肚子,在裡面極限拉扯,有人甚至會疼昏過去,在現代她也見過不少人每次都要去住院,或者靠吃止痛片來緩解這難以言說的痛苦。
陶夭夭伸手放在戰夫人小腹上,那一塊面板的溫度和周圍格格不入,旁邊都是溫暖的,唯獨那裡像個冰塊一樣,手放上去都能感受到那股透出來的涼意,她又把手伸到劉夫人後腰處一摸,果然,後腰也是冰涼的。
她吩咐丫鬟聽雨去煮一碗老薑紅糖水,姜要選老的,放的足足的,多熬一會兒,讓它驅寒發熱的功效充分發揮。
她趁這個機會,假裝從袖子裡摸出艾條,還自言自語道:“幸虧今天買了!”沒辦法,屏風後面還有一個縣令大人呢!所以做戲做全套,畢竟也很少有人會隨身攜帶艾條吧!
“表演”完後,她開始給戰夫人艾灸神闕穴等相關穴位。等聽雨端著紅糖水走進來時,疼的迷迷糊糊的戰夫人也覺得清醒了許多。
平時像冰窖一樣的小腹此刻竟然有了絲絲暖意,那暖意還直往裡面鑽,烘烤著五臟六腑,痙攣的小腹感覺舒展開了,雖然還是疼,但是這對她而言,已經稱得上好受許多了。
聽雨問道:“陶姑娘,現在就給夫人喝嘛?”
陶夭夭看了一眼紅糖水,熬的恰到好處,她答道:“只要稍稍能入口就可以喝了,趁熱喝。”
聽雨服侍戰夫人小口小口地喝下紅糖水,戰夫人只覺得身上慢慢也都暖和起來,隨即她臉色有些不自然,然後就要聽雨陪她如廁。
陶夭夭囑咐聽雨,觀察下經血的顏色和性狀,戰夫人和聽雨臉都有些紅,這個小丫頭怎麼張口就來!
果然,聽雨回稟了,戰夫人排出幾團烏黑的淤血,她自己也覺得暢快不少,身上彷彿也有了力氣,甚至想要多走走。
陶夭夭見狀,要戰夫人趕緊回床躺著,又交代聽雨,平時飲食要注意,忌食辛辣刺激的,寒涼之物最好也不要碰……零零碎碎交代了一大堆。
戰洪剛這時候也早就按捺不住,從屏風後繞了出來,大步走著,幾步到了床前,握著夫人的手:“我看這小姑娘說的挺有道理,你平時就是貪嘴吃這些涼的,辣的,之前別的大夫也有說過,你都不當回事。這一次我肯定盯著你不讓你吃,算了,我自己也不吃,不,是整個府內都不要吃!”
陶夭夭……行吧,大家一起養生也挺好。
她又寫了幾個食補的方子,比如紅棗當歸雞蛋,紅棗烏雞湯,五紅湯等,然後就提出了告辭。
陶夭夭跟著帶路的丫鬟往中堂走,戰夫人也叫自家相公備上厚禮,好好答謝人家。
陶紅姑看到女兒完好無損地回來了,眼睛一亮,沒事就好!縣令夫人如何了?陶夭夭說了句,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陶紅姑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也知道陶夭夭是故意貧嘴叫她放心,這個女兒啊,是真的不一樣了。
這時戰洪剛也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管家,他叫管家把手裡的小箱子開啟,裡面碼著整齊的銀子:“陶姑娘,請笑納。”
陶夭夭眼睛都亮了,隨即擺擺手:“這也是機緣巧合,今天誤打誤撞正好碰上了,但也是您和夫人心胸寬廣,才有了我展示的機會,錢是萬萬不能收的。”
收了錢可就兩清了!她才不會為眼前這點利益犯傻呢!
戰洪剛則堅持要給,蘇予安站了出來:“戰叔,陶姑娘堅持不要也沒辦法,不如你以後多關照關照她們,她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
蘇予安看懂了陶夭夭的想法,確實,得到縣令的關照可比眼前暫時的銀子划算多了,那可是一筆隱形的財富!
戰洪剛也明白了,這個小姑娘膽大還聰慧,看似魯莽,其實也是為了護著她娘。既然如此,這一份善緣,他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