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一嘴話說下來居然連喘都不帶喘的。

“小妹妹，後世之物我現在還用不到，不過我會記下的。”

“哎呀~這位客戶，生死安有天命，萬一一個萬一，連收拾後世的人都沒有，無人吊念，豈不十分惋惜。您放心交給我。絕對踏踏實實的。”胡桃把胸口拍的啪啪作響，自信溢於言表。這可是優質客戶啊，渾身冰冷的不似人，業障死氣格外充盈，胡桃怎麼可能就這樣放走。

“口齒伶俐，卻有幾分道理。那就先買三個棺材吧，為逝者免移難以消磨的哀怨。”

“成了~感謝客戶的獨到眼光，往生堂的業務絕對保值。來往生堂坐坐喝杯茶吧！”

看著小女孩的笑顏，鏡流的心裡升起一絲念頭。

跟在胡桃的身後，朝陽斜射在露水上，將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鏡流開口道：“你很開心？”

胡桃嘴裡哼著小曲，閉著眼睛感受周圍，踩著泥石板，就像在刻意挑戰自已薄弱的感知，她聲音敞亮回答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生前不快樂，生後不快樂，不如現在樂。”

“知生前，知生後，你懂卦象？”

“略懂略懂。做我們這一行的都得懂一些。”

鏡流嘴角略微勾起幾個畫素點：“小姑娘，可否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

聞言，胡桃睜開眼超前小跑了幾步，與鏡流拉開了點距離，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你該不會是那種專門拐騙小孩的人吧！先籠絡信任，再已類似朋友的邀請騙到沒人的角落實施綁架！”

胡桃這種跳脫玩鬧又不失警惕清醒的性格，雖說鏡流腦袋有些無語，但又不好說些什麼。

“我只想讓小姑娘替我解解惑。並無它意。去的地方是眾所周知的玉京臺。”

“那裡？”胡桃方向交叉的雙手，歪著頭看著鏡流。

鏡流隨手取出一沓冬城盾：“這是報酬。”

胡桃雖然仍有疑慮，可看在這一沓鈔票的份上，果斷的接下了幫忙解惑的任務。

解惑？那不就是開導開導人嗎，就憑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包能勝任的。

不過多久，在一首接一首的打油詩的歌聲中，她們來到了玉京臺。

“說吧，是什麼疑惑？”胡桃雙手叉腰，身上的髒亂掩蓋不住陽光的氣息。

“我曾有一位摯友，遭逢變故，身死魂散，卻只是因為某位一時的莽撞未能及時通報所至。可否告知，我那摯友，是否還留有一縷念想存留世間。”

胡桃張張嘴，這和她想的差別有點大啊，抿了抿嘴說道：“呃，這位客戶，您是否對卦象有些誤解，我還沒到占星術士的那種程度，最多也就看看風水，找找極陰極陽的地方。您說的那位摯友，既然身死魂散，那麼該放下的終究還想放下為好，不然只會壓的自已喘不過氣。”

鏡流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稍稍搖頭，緩步走到圍欄旁，看著璃月港，看著廣海。

“那麼，小姑娘，你看這方的風水如何？”

“這裡？你不會要把骨灰什麼的灑這裡吧，雖說不是不行，只要和總務司那裡溝通一下，應該也會理解的。”胡桃走到鏡流旁邊，雙手伸出圍欄，抓握著從指尖溜走的風。

鏡流轉身，話風一轉：“你不覺得這裡很奇怪嗎？”

“奇怪？”胡桃生性跳脫，也不管鏡流為什麼突然轉移話題，她回頭，朝鏡流看的方向看去：“這裡通常用來做請仙典儀的儀式，只是巖王爺有好幾年沒給出神俞了。有什麼奇怪的。”

當一個地方掛上神明的標籤時，凡人大多不會去質疑那個地方，哪怕阻擋了人們正常的生活，人們也會因為神明的這個標籤而將美顏拉滿。

更何況這種不影響人們生活，亦具有旅遊觀賞作用的地方。

“你不覺得這個請仙的陣，很眼熟麼。”鏡流指意，讓胡桃看向周圍。

中間香爐，周圍四路，四潭，八旗，八燈，八面。

“這麼一說……也沒覺得奇怪的，巖王爺祂老人家也注重風水吧。這裡挺好的。”

“是麼。的確。我不懂卦象，可以給我科普一下麼。”

胡桃雙手叉腰，洩了一口氣，望著鏡流，她本來都做好聽到一些大逆不道言論的準備了，結果就這。

“聽好了，八門為，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分別對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胡桃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她只想來時的路：“其中開門，休門，生門為三吉門，對著璃月的兩座大門，以及璃月的港口門面，不卜廬也在那個方向。”胡桃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剩下的就是三凶門，和中平。死門就不說了，言簡意賅。驚門……我記得那個方向是層巖巨淵。最後一個凶門，傷門，在那個方向……”

胡桃指著那個方向，然而她的話語逐漸慢了下來，聲音也小了下來，面龐的笑容逐漸收斂了一些。

靠山靠水，巷間小道，白事生意，極陰！

“那裡，是我家的往生堂。”

她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鏡流時胡桃怔了一下。

“你！你幹嘛離我這麼近！你走路怎麼沒聲音的！”胡桃嚇的倒退了一步。

鏡流沒有理會胡桃的咋咋呼呼，出言道：“父親送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視為無子。父親早年離世，視為無壽。只因為一個陣法，一個卦象，就鎮的一脈的人險些斷絕香火。不得不佩服你苦中作樂的能力。”

一句話如同最鋒利的劍，刺入胡桃的心臟。刺的生疼，喘不過氣。對於剛失去爺爺的少女胡桃來說，這個訊息有點過於沉重了。

“你認為這個陣法為什麼在這？守護璃月的大陣？不需要。觀天機測星軌？沒必要。它的用途，是監視，監視上上下下整個璃月，沒人能逃過祂的法眼。你覺得為什麼每年的請仙典儀巖神都能準確的指定未來的神諭。祂不信任你們，從來都沒信任過，祂覺得你們偷走了祂的璃月，這些年就連神諭都不曾降下了。你不打算反抗嗎？”這一套移花接木，偷天換日的組合拳下來。

形成的觀念和突如其來的訊息互相碰撞著，胡桃被驚的說不出話，這就是大逆不道的言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