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耳的音樂瞬間停止,無數雙眼睛落在他身上,他卻視若無睹,笑盈盈的看著那抹停在臺階上的身影。
“兩面宿儺!你來這裡幹什麼?”有人看到他的模樣後,大聲呵斥起來。
“妹妹的結婚儀式,我怎麼能不來啊。”兩面宿儺勾著嘴角輕笑著,眼底卻沒有笑意。
真熱鬧啊。
他打量著四周,有幾道強勁的咒力從四面八方襲向他,被他輕飄飄的閃過去了。
噗嗤——
觀禮席的各個地方都有人變成肉塊,是剛剛對他使用術式的人。
“哎呀哎呀,怎麼有人死了?”
兩面宿儺驚訝的說道。
“不太吉利呢,這個儀式不太適合繼續下去了啊。”
他向著鶴落山月的方向伸手。
“到此為止了,跟我離開吧。”
明明用的是商量的詞彙,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好不爽——
五條悟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身邊的夏油傑拉住了。
【按月的計劃。】
鶴落山月抬眸跟五條悟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他沉住氣後沉默的抬腳繼續往上走。
嘖。
真是不聽話啊。
咒力運轉,鶴落山月急速向他張開的手心飛過去,兩面宿儺將她攔腰抱起來。
他彷彿展現自已的戰利品般的慢慢往外走,整個儀式鴉雀無聲,任由著這個被視為詛咒的男人帶走了今天的主角。
因為他是現世當之無愧的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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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明子開出了黃花,細瘦的莖稈被花瓣墜的低垂著腦袋。
掛在頂上的蒼耳已被陽光曬得幹黃,露出了一些裡面的種子。
兩面宿儺帶著鶴落山月來到了之前的宅邸。
鶴落山月從兩面宿儺懷裡掙脫出來,穿著的木屐在地上發出一點輕微的碰撞聲。
“你怎麼來了?”
其實這算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在她的計劃裡,她會用袖子裡的小刀給自已來一下,逼著兩面宿儺過來。
為什麼他自已來了呢?
鶴落山月想不出答案。
……算了,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吧。
“你這婚禮倒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啊。”兩面宿儺避而不談鶴落山月的問題。
“你這又是怎麼回事?”她上下打量著鶴落山月的衣著,精心打扮過後的她美的招搖。
“出門的時候被帶走了,你知道的,天皇很中意我。”鶴落山月無所謂的說道。
“你不反抗嗎?”
“為什麼要反抗?在哪裡不是待呢,皇宮還更舒服些。”鶴落山月走向桌邊,將頭頂的髮飾慢慢取下來,柔順的長髮傾斜而下,軟軟的蜿蜒在椅背上。
“你不是要跟我走?”兩面宿儺來到她身邊,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頭髮。
“在哪裡不是待?偶爾也要換個地方。”最後一個簪子被取下來,她對著黃銅鏡慢慢整理著自已的長髮。
啊啊。
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立在鶴落山月身後,透過黃銅鏡看著她沉靜的表情。
“那你對我今天的不識趣有何感想呢?”他用舌頭抵在上顎,聲音有種風雨欲來的威懾感。
鶴落山月拿起梳子,將長髮梳整齊:“我之前就回復過你了。”
“在哪裡不是待呢,都一樣。”
這可不是一個動聽的答案啊。
應該說
【我只想待在你身邊】
才對啊。
沒關係,時間還很長
他會一點一點的,將這個人的思想給矯正過來的。
男人興奮起來,眼眸裡全然是暴虐的佔有慾。
鶴落山月終於放下了梳子,回頭看向兩面宿儺:“不過,我更中意你呢。”
美人若皎玉,瑩瑩招人視。
她美的明媚張揚,像是太陽底下最耀眼的紫水晶。
男人沒有接話,但他沒有移動的視線就說明了一切。
鶴落山月笑了起來,柔弱無骨的手掌劃過他的脊背,抬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慢慢靠近。
“畢竟,你很強呢。”
她吐氣如蘭,像是一朵妖豔的紫色玫瑰。
她按著男人的脖頸往下壓,兩面宿儺半闔著眼眸默許了她的行為。
微涼的紅唇貼上了他的嘴唇,唇齒相接,這是一場由鶴落山月主導的親暱。
兩面宿儺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悶笑,抬手按住鶴落山月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喂喂,差不多了吧?
交疊的影子分開了一些,男人又追了上來。
md,真是個不知足的老色胚。
鶴落山月抬手按住他的胸口,阻止他靠過來的動作。
她唇上的口脂已經掉光了,微彎的眼眸裡有盈盈秋水。
“喂,我美嗎?”
“美。”兩面宿儺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彷彿置身於九外蒼穹之上。
不對。
不對勁。
是毒。
噗嗤——
刀刃插入了兩面宿儺的心臟。
鶴落山月放開了男人,握著的刀柄上有血滑落。
“你很強啊,所以要費些心思才行啊。”鶴落山月說完了未盡的話,溫柔的聲音彷彿誘人自願跳入漩渦的海妖塞壬。
“……真有本事啊。”感覺到胸口傳來的痛感,男人的聲音變得憤怒起來。
“沒辦法啊,畢竟我殺不了你。”兩人挨的極近,彷彿是互相傾訴著愛意的眷侶。
“感受不到咒力了吧?這個咒具會無效化運轉中的術式呢,但是最重要的作用卻是……”
“封印啊。”她笑靨如花。
天逆鉾,一個具有普通物理規則的封印咒物。
具有普通的·物·理·規·則。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會在這裡面一事無成的變成一具枯骨。
鶴落山月的笑容越來越盛。
“畢竟我可沒本事殺了你,只能把你封印起來讓時間殺死你了,誰叫凡人的壽數不過幾十載呢。”
鶴落山月勾著嘴唇笑得溫和。
好了,效果公開了。
束縛成立。
鶴落山月的生命也開始倒計時。
啊啊,這個咒具還怪麻煩的。
只能用一次,還需要使用者付出生命。
果然越強力的東西用起來越麻煩。
“你是最後一個了呢,這個小姑娘的願望還真是麻煩。”
“果然。”兩面宿儺想通了一些事。
“渚祁家也是你乾的吧?”
“是因為看了那個日記嗎?”
他知道那本日記的存在?
鶴落山月驚訝的挑了下眉。
“那上面沒寫什麼吧,怎麼就讓你知道她的願望了?”兩面宿儺嘗試將刀拔出,卻未果。
“在你看來沒什麼內容,在我看來那就是一本寫的滿滿當當的咒怨書啊。”
“而且她已經死了吧,是被你們殺死了,為了個虛無縹緲的預言。”
那些皇子隔著帷簾見到的,是被人架起來的冰冷屍體。
所以她才跟其他人不一樣,沒有這具身體的記憶。
——因為這具身體根本就沒有靈魂的存在。
【未來會有另一個靈魂寄宿在渚祁家女兒的身體裡,她會改變渚祁家的未來。】
真可笑,為了個虛無縹緲的預言殺了自已的親生女兒。
渚祁夜月並不想死,與她的性格相反的行為正是她求生的痕跡。
她參加那些觥籌交錯的宴會是為了嫁入其他權貴府中,以此來躲避來自家族的迫害。
但是很遺憾。
她死在了離開前夕。
鶴落山月勾著嘴角笑得柔和。
她這也算是改變了渚祁家的未來吧?
馬上就要一個都不剩了呢。
“你的生命在流逝,這算是殉情嗎?”兩面宿儺身上流出來的血越來越多,他因為束縛無法傷害鶴落山月,現在又無法使用術式。
在這場暗潮湧的的棋盤裡,悄悄謀劃的鶴落山月得到了勝利。
鶴落山月上揚著下巴笑得傲慢。
“殉情?”
“你在說什麼啊?我可不會跟詛咒殉情。”
她冷漠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彷彿只是在看什麼危險的毒物。
……
啊啊。
一樣呢。
這個眼神跟那些自視甚高的咒術家族裡的人的眼神一樣呢。
——彷彿看著需要被袚除的咒靈一般。
說起來,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喚過自已的名諱呢。
是覺得詛咒怎麼配有名字是嗎?還是從來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很好,真是好樣的。
他突然大笑起來,眼眸裡藏著無盡的殺意和暴虐,他抬手抓著鶴落山月的臉頰,把她強硬的拉過來。
“我會抓住你的,我一定會抓住你。”
“然後拔光你的爪子,打斷你的手腳——”
鶴落山月毫不畏懼的抬眸與他對視,眼裡滿是遊刃有餘的自然。
“敗犬狂吠嗎?”
【我想要佛門的石缽。】
我的佛門石缽,就是你啊。
兩人挨的極近,明明鶴落山月是上揚著的低姿態視角,卻仍舊高高在上。
“你會死去,而我會回去,這已經是命中註定的了。”
一股拉扯感出現在她身上,鶴落山月餘光瞥到兩面宿儺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沾滿了血液的短刀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她回到了高專內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