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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扭曲

夏季中旬,雨水豐盈之時。

天空成天都被黑沉的烏雲籠罩,空氣中充滿了土腥味,雨水擊打著水滴觀音的葉片,綻開了點點水花。

雨花是一場潮溼夏季的煙火。

鶴落山月難得的跟著渚祁苦諦一起出來,撐著傘跟在他身後。

她房中的書都看完了,這次來是想要再挑選一些。

這是咒術最為盛行的平安京時期,百花齊放的各家觀點和研究成果令她如痴如醉。

若不是苦於這副還需五穀和休息的身體,她真想把所有的書籍都看個遍。

渚祁苦諦走進了一處裝潢的華麗的宅邸,這是這座城池的咒術寮,是此處咒術師最大的聚集地。

鶴落山月安靜的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

他打著傘慢慢往前走,面前的大門轟然碎開。

細小的碎片落在傘上,發出細碎的噼啪聲。

守門的衛兵立馬反應過來,舉起長槍指向渚祁苦諦。

“是誰!竟敢擅闖咒術寮!這裡可是……”

噗嗤——

是潮溼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

鶴落山月目不斜視的繞了過去,她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的忽略這種場景了。

門口的結界被渚祁苦諦強硬破開,兩人一路上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或者說有……

但幾乎連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完就先一步被殺死了。

“是,是兩面……啊啊——!!”

啪嗒。

四散的木屑從鶴落山月的臉側飛過,劃開了一道血痕,被她用拇指擦淨。

兩面宿儺。

行走在世間的咒術師都這麼稱呼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現在跟歷史中記載的那段黑暗別無二致了。

不消一刻鐘,整座宅邸除了他們就沒有站立的活人了。

渚祁苦諦隨意拉過來一張椅子坐下來“需要什麼書籍就自已去取吧。”

鶴落山月就正在等他的這句話,直接往後院處禁制最嚴格的地方走過去。

她現在也已經打劫打出了經驗,越珍貴的東西越會立下強大的結界。

等她解開結界後,卻沒有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看到琳琅滿目的珍貴書籍。

而是……

一個被捆得結實的孩子。

還活著。

她的眼睛耳朵嘴巴全都被貼上了帶著咒印的符紙,只留下了可供呼吸的鼻腔。

身邊滿是各種術式留下的咒力殘穢,看痕跡是直擊這個人孩子而來的,但偏偏她現在完好無損。

周圍擺放著很多個一樣的桌子,上面留下了一層層已經乾涸的血跡,乾涸後又再次覆蓋,日積月累下有了一層厚厚的深褐色血痂。

和桌子扣在一起的束縛帶內側有突起的尖刺,可以將被束縛的人綁的更加結實。

尖刺的縫隙尖有點點已經風乾的小碎肉塊。

鶴落山月拿起了旁邊的記載日誌。

【***年**月**日午刻死亡,人造咒術師實驗第三十四次失敗。】

【***年……人造咒術師實驗第四十二次失敗,此實驗被廢棄。】

【……***村送上了一個能無視任何術式的孩童……身體恢復速度和常人無異……是否能無效化任何術式仍在實驗中……】

【……】

啪——

鶴落山月合上了日誌,看向了躺在桌上毫無所覺的孩童,心裡有了些盤算。

連綿的細雨浸溼了前幾天被曬得結片乾裂的土地,在地上擊打出了無數個小水窪,雨珠落在院中的蜀葵花窩裡越積越多,最後經受不住的低頭將裡面的雨露傾瀉而出。

所有的昆蟲鳥雀全部噤聲,只餘下雨滴拍打屋簷的聲音。

躺在搖椅上的渚祁苦諦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抱著一個孩童的鶴落山月。

他沒有說話,用眼神詢問鶴落山月怎麼回事。

“我想把這個孩子帶回去。”

無言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流轉,渚祁苦諦躺倒在搖椅上晃了晃。

“不行。”

鶴落山月瞪眼詢問道“為什麼?”

“傻子這種東西,身邊有一個就行了。”他的聲音散漫,彷彿一隻吃飽喝足後躺在屋簷下曬太陽的大貓。

鶴落山月皺眉不贊同的回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裡梅呢?”

對於衣食父母的裡梅,鶴落山月是十分尊重的。

有了他,自已都不用吃那些澀口的乾糧,胃口都要被養刁了。

渚祁苦諦睜眼看向面前的少女,長長的頭髮被隨意的挽起來,身上穿的簡單衣衫跟她穠麗的外表並不匹配,她像是人間富貴花跌落人間。

利益牽扯與束縛的共同作用下,自已與這個女人有著理不清的牽扯。

他並不討厭這個在識時務的同時又具花言巧語的女人。

渚祁苦諦還是懶懶散散的“我說的是你。”

這就更不合理了。

鶴落山月不滿的反駁“我才不傻。”

渚祁苦諦懶得跟她爭,晃了晃搖椅坐了起來。

“為什麼?”

“她被這裡的咒術師用來進行人造咒術師的實驗,現在那些咒術師都死了,這個孩子也無處可去了。”

“你連自已都養不好,還想養小孩?”

“我可以!”

看著鶴落山月堅持的樣子,一種難言的異樣感瀰漫心頭。

這個女人這麼善良嗎?

這個念頭只在他腦中存在了一瞬,後便被他摒除了。

他對這個人也稱不上了解。

渚祁苦諦撐了下靠椅站起來,像小山一樣的身軀極具壓迫感。

“記住你說的話,讓我不高興了我就殺了這個孩子。”

他伸手抹去了她臉頰上的擦痕,反轉術式運作,一瞬間又恢復了原本的滑皙白嫩。

渚祁苦諦的手掌比她的臉大的多,虛虛的攏在她的脖頸上。

男人可以感覺到手底下脈搏跳動的頻率。

規律又平穩。

她並沒有慌張。

不過,送上門來鉗制她的辦法。

不要白不要。

渚祁苦諦勾起唇角笑得血腥。

“記住啊——”

休想以高姿態面對他。

記住了嗎?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落下的雨簾將他們籠罩起來,兩人的對視平和又扭曲,宛若貼近述說著愛意的眷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