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時歲歲摸了摸鼓起來的小肚腩,不得不說張記早點真的香,若是在現代,一定能上美食榜。
尤其是那個招牌小酥,沒搶得到,不過聞那味道就知道肯定好吃的很。
馬車剛走幾步,時歲歲就有點暈車想吐了,這馬有點顛得慌。
女生們都坐在馬車內,外面兩個男生駕著馬。
外面先是一陣沉默,接著便是齊瑾年陰陽怪氣的聲音:“二弟莫不是吃的太撐撐壞了腦子才選的這馬?”跑路不穩,又顛簸的很。
齊知易:“這個便宜。兄長是不是忘了,銀錢是我付的。”
齊瑾年:.......“又沒說不給你。”
齊知易挑眉,試探著問:“所以?能報銷?”
見齊瑾年點頭,齊知易眼睛都亮了,立馬掏出了銀製的小算盤,開始算不同支付方式對應多少錢了。
過了一會,齊瑾年問道:“所以今日餐點之事......”
齊知易語塞,乾笑兩聲,本來以為兄長摳門不想付錢,如今看來是錯怪了兄長。
那早知,不跟兄長對著幹了。
想來有些對不住兄長,齊知易笑容得體:“三十六點五銀,抹個零頭,兄長給我三十六銀即可。”
他自認為誠意滿滿,卻見兄長的臉越發黑了下去。
齊瑾年簡直無語,竟是為了區區三十六銀跟他對著幹。
風夜聽海真那麼窮嗎?
餘光裡,齊知易一身淡藍色的道袍,雖裁剪合適,幹練得體,顯得身形極佳,可是細看,發現衣衫早已洗的有些發白了。
像極了曾經拮据的自己。
但是,鑑於心情不佳,欠款便先拖著吧。
車內某人胃裡翻江倒海。
由於這匹顛馬,一路走的像是蹦迪,還沒走一半路,時歲歲就吐了。
無錯書吧“停車,我,yue——”
本著人道主義,時歲歲真的不想吐車上的,可是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在她即將噴射而出時,坐在她旁邊的齊知婕眼疾手快,把時歲歲的腦袋推出了車窗外。
“yue——”
一路火花帶閃電,羊腸小道兩側的花花草草,雨露均霑,吃到了農家肥。
“歲.......”時嫣然剛要關心,又想到時歲歲還在對齊瑾年隱瞞著自己的身份,便道:“表妹,你沒事吧?”
她剛欲上前又被嘔吐物的刺鼻氣息全退了,只好頭撇得遠遠的,幫時歲歲順氣。
齊知婕也是同樣的動作,她對時嫣然投去了個“我懂你”的表情。
“嫂嫂,不是我們不關心你,是聞了這味,我們也——yue——忍不住——yue——”
時歲歲表示理解,吐完了一陣之後把腦袋伸進來:“沒事,就是可能吃撐——yue——”
剛進來就又忽得一陣噁心,時歲歲趕緊捂嘴,腦袋伸出窗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用手捂著,頓時車內靜默了。
然後齊知婕聞到味,忍不住也哇哇吐了起來。
於是兩人一人佔了一個車窗,戰況十分慘烈。
時嫣然:......
馬車停穩後,齊知易率先進了車廂,生生把齊瑾年堵在身後。
齊瑾年本就掛懷時歲歲情況,況且她如此這般難受都是因為齊知易這個摳比。
於是,沉默三秒,他終於生生按捺住了踹面前男人的衝動。
這一腳下去,他怕是要殘廢。
齊瑾年跳下馬車,閃身至時歲歲所在的車視窗。
小姑娘依舊吐的上氣不接下氣。
齊瑾年伸出手:“把手給我。”
時歲歲:???沒看到勞資忙著嗎?
小姑娘眼睛都漲得通紅,胃裡不斷收縮,痙攣,一陣又一陣的噁心,而齊瑾年剛好站在車窗的正下方。
時歲歲擺手,示意他趕緊閃開,不然保不齊吐他一身。
然而手腕忽得被握住,下一刻便好像失去重量那般,身子一輕就被像是抱小孩一樣抱了出去。
她掌心的汙穢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的身上。
齊瑾年動作又勤又快,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然蹲在了路牙子旁,專心嘔吐了起來,而齊瑾年則是頗有耐心地給她順氣,在適時的時候遞上水袋。
稍微舒服了些,剛轉頭就看到了對方緋色罩袍上沾染的汙穢,時歲歲嘴角抽搐,這......實在是太冒犯了。
時歲歲接過齊瑾年準備好的水袋,迅速漱口,確認口腔裡沒有意味之後才敢開口說話。可想到手上還是黏糊糊的嘔吐物,又忍不住老臉一紅。
剛想到這,掌心傳來一陣清涼的溼意,原是齊瑾年備好了潤溼的帕子,正給她擦拭著。
時歲歲一時愣住,下意識縮回手,但失敗了。
齊瑾年看著動作溫柔,但是在時歲歲縮回手時卻抓的極緊,時歲歲試了好幾次,想著趁他不注意趕緊抽手開溜。
可是這人像是能夠預判她的預判,在她剛有想法時,就加重了握住她手腕的力量,雖然不疼,可足以鉗制她。
“齊瑾年,我自己來就好。”
時歲歲覺得這樣被照顧的感覺實在怪異,無論是哪一輩子,她都是自食其力的,何曾有過被當做巨嬰的時候。
“我擅長這些。”
隨口一句,卻聲音低沉,像是田野間一陣溫和的風,清風拂面,片刻心悸。
男人沒有抬頭,依舊細緻地給她清理著身上的髒汙。
時歲歲晃神,論照顧人,齊瑾年照顧齊母十二載,清理流膿的創口,排洩物,擦拭神智,喂藥等等,十二載如一日。
如此對比,她的這些,似乎真的不算什麼。
齊瑾年一句擅長確實沒有自誇。
時歲歲目光不由地落到齊瑾年骨節分明的手上,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青筋微凸起,完全符合她一個手控的審美。
可是這雙手的掌心卻十分粗糙,儘管齊瑾年動作已經儘可能的輕柔了,時歲歲還是能夠感受到對方粗糙的掌心遍佈細小的倒刺,摩擦她的面板。
齊瑾年是半蹲著給她清理手上髒汙的,他束在背後的馬尾滑過肩頭,幾縷髮絲落在時歲歲的掌心,癢癢的。
他專注的時候,像一幅靜態的水墨畫,當真驚豔。
時歲歲嚥了嚥唾沫,道:“我們還是早些到小梅家同他們匯合吧。”
齊瑾年抬眸,一雙好看的鳳眼對上時歲歲有些水霧的眸子,是剛剛嘔吐漲紅了眼的。
他薄唇微抿,片刻之後扯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臉怎麼紅了?”
時歲歲慌亂去摸臉:“不過是太陽曬得,你臉也紅著呢,你耳朵也紅的呢!”
齊瑾年笑看著她:“是嗎?看的這麼仔細呢,這麼喜歡看我嗎?”
時歲歲一時語塞,半晌才想起來,隔著面紗,齊瑾年哪裡能看到她臉紅,分明是在逗她,而她居然還老實巴交地上當了。
於是,時歲歲的臉更燙了。
最後齊瑾年將自己身上的髒汙清理完畢,起身,向蹲著的時歲歲伸手。
他喉結滾動,嗓音沙啞:
“既然喜歡,那以後,天天看著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