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皇上去潘外憐那裡的次數有所減少,可是連帶著,壓根不來太后這裡問安已一月有餘。仙真知道,詡兒這是在跟自已賭氣。
皇上確實在氣太后,氣她好不容易不太管前朝之事,這又管起了後宮之事,自已不就是在潘充華那裡多宿了幾晚嘛,竟然還專門讓人來給外憐教規矩,嚇得她也躡手躡腳起來。
元詡就是愛潘外憐身上那股子嫵媚妖嬈的勁,不像是其他妃嬪,都來自家規森嚴的世家,一個個都放不開,扭扭捏捏,也就是爾朱嬪還能配合著皇上玩玩新花樣,可是爾朱嬪的模樣又不出眾。像潘外憐這種樣樣符合皇上心意的,實在難得,可她現在也開始守宮規了,皇上只覺得剛剛晴朗的天又陰沉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又到了元循的忌日。仙真提前半個月便開始預備東西,有抄好的佛經,有要供奉的鎏金佛像,還有當天要用的果品之物。因爾朱嬪天天在崇訓宮,所以也幫著一起操辦。
到了日子仙真便去了永寧寺,拂塵和爾朱嬪將所要供奉之物一一擺好,仙真跪在佛前輕聲祝禱。
一切都很順利,仙真讓拂塵將那尊鎏金佛像交給主持,主持雙手捧著給了身後的兩個比丘。仙真隨意地瞥了一眼這兩個比丘,卻沒想,心裡頓時地動山搖。
這兩個比丘與元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如果說楊華是神態上相像,那這二人就是長相上的極似。仙真盯著這兩個比丘,遲遲移不開目光。
住持發現跟太后說話,她半天也沒回應,於是順著太后的目光看向了身後的兩位比丘,笑著說道:“太后看見他們一定是想到故人了吧。他二位來寺裡一個多月了,弟子第一眼看到他二位時,也愣了好久,實在是太像了。”
仙真點了點頭,目光還是打量著二位比丘。要說這天下能有一個如此相像之人已是奇事,竟然還一次出現兩個,簡直是又奇又怪。
“弟子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讓太后看見他們,怕勾起太后的傷心事來。但轉念一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因緣際會……”
仙真那日後面與住持說了些什麼,又是怎麼回的宮,已統統想不起來了,腦海裡只有那兩張面孔,浮現在眼前,甚至出現在夢中。
此後的日子裡,仙真天天都去永寧寺,說是去參禪禮佛,實際上是去看這兩位比丘,住持也明白太后的來意,所以也特意安排這二位與太后講經說法。這二位在佛法上的造詣並不深厚,但這對於仙真來說並不重要。
爾朱嬪也每日跟著宮裡宮外地來往,不管天陰天晴,太后風雨無阻。爾朱嬪本就是個心思活絡之人,又天天跟在太后身後,稍加觀察她便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尤其是那部分不好說出口的心思。
從永寧寺出來,坐在回宮的馬車上,爾朱嬪對著太后說道:“太后,您這樣天天出宮來永寧寺也太辛苦了,您這一個月都消瘦了不少。如果能讓這兩位比丘進宮來給您講法就省事了。”
仙真閉著眼睛正在回想著這兩位比丘今日的神情,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爾朱嬪以為太后太累了,於是一邊給太后捏著腿,一邊又繼續說道:“皇上可以將那個潘外憐從青樓裡帶回宮,您為什麼就不能叫兩個比丘進宮呢?而且只是講經說法,又不是像潘外憐一樣……”
“不可胡說。潘外憐怎可與這二位比丘相提並論,這是對佛法的不敬。”仙真打斷道。
說完後仙真睜開了眼,突然覺得自已剛才的那句話很可笑。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二位與潘外憐並無不同。再一細琢磨爾朱嬪所說,是啊,為什麼不能讓這二位常伴左右呢?
爾朱嬪一直都有在偷偷觀察著太后的神情,看著太后雙眸一閃而過的亮光,她便知道自已剛才所說的話入了太后的心。既然太后已認可了,那後面的事她便決定都給辦妥,從此完全獲得太后的信任。
自那日後沒多久,宮裡便來了兩個新的內侍,被分配去了崇訓宮當差。宮裡的新人都感嘆這兩人長得像楊華,宮裡的老人心裡暗暗琢磨,可是不敢說出口,因為這二人長得幾乎和已故的清河王一模一樣。再加上這二人突然進宮,又去了太后宮裡當差,任誰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既然已離開了佛寺,那就忘了法號吧,原用你們俗世的名字就好,鄭儼和徐紇,你們以後就在我近身伺候著,如果有不懂的就去問拂塵,出了崇訓宮要謹言慎行。”仙真看著站在眼前的這二人,微笑著說道。
從此以後,這二人便與太后同吃同睡同行,有太后在的地方必能看到他二人,異常親密。這事還傳出宮去,洛陽城裡都傳遍了,說太后先前私通小叔,後來要強迫領軍將軍不成,現在竟收了兩個比丘進宮做男寵。
這些流言甚至被青樓裡的歌伎編成了一個悽美的愛而不得的愛情故事被日日夜夜的傳唱,這下子有人說太后是不守婦德之人,也有人說太后是敢於追求愛情之人,竟褒貶各佔一半。
“清河王”終究是元詡無法解開的心結,逼走了楊華,現在又來兩個長相相似的比丘,還讓宮外流言四起,元詡想忍,可是幾天後還是忍不了,便又來到崇訓宮。
“母后,您可知這宮外流言紛紛?”
“什麼流言?哈哈,無非是說我失了德行。”
“母后,您是因為朕讓外憐進宮,所以您叫這兩個比丘進宮,以此來噁心朕嗎?”
“是啊,你讓潘外憐進宮是為了什麼,我讓鄭儼和徐紇伴在左右也是同樣的原因。你是這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我是這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你可以享受的,我為什麼不能享受?”
“可是,母后,他們都不是他啊!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我怎會不知,我只是在彌補遺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