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重腳輕,迷迷糊糊地躺在病床上,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少天。期間時不時有護士進來為我打針輸液,又服了藥。
我感覺腦袋腫脹,昏昏沉沉的,夏倫怎麼還不來採訪我,她對我進行專訪讓我回想起了自己是女明星時候的感受。頻頻接受媒體採訪,連採訪我的記者都是我的粉絲,請我簽名,與我合影留念,我都一一滿足他們的請求。
“你以為自己是誰啊?真的是大明星了嗎?撿漏演了一個受氣包的角色,才出的名,算你運氣好。其他的人多少年默默地摸爬滾打也不能達到你這樣的高度。你出名的快,人氣消退的也會很快。”
我的眼前浮現了黑夜下的一個露臺,當時一個電影節開幕式後在某創意園區舉辦了一個小型酒會,在那個樓頂的露臺能夠眺望老城區的夜景。
已經很晚了,嘉賓們已經陸續離開,當時經紀人,助理都不在我身邊。我也準備離開,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身一看,原來是張芸,她左手上捧著一隻酒杯,以前和我一起拍過戲,她想和我聊一聊。
她和我找到了一處私密的地方,在一個狹小的露臺上聊天,只有我和她兩個人。她明顯喝多了酒,我勸她回去休息,她說不盡興,夜裡時常睡不著。
聊著聊著,她把很多真心話吐露出來。藉著酒勁,她罵了我。一邊罵我一邊用手指戳我的肩膀,對我指指點點的。
“你幹嘛用手戳我?”我躲閃著她。
我想趕緊離開露臺。
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那個露臺的護欄非常低矮。我來不及抓住她,眼睜睜看著她摔了下去。
緊接著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我整個人懵掉,不知所措。
露臺離地有六層樓高,摔下去的後果必死無疑,我不敢多想。
我顫顫巍巍地走下了樓,不敢看墜落在地上的張芸。我想趕緊離開,但是邁不開腿。
有人打電話報了警。
很快警車駛來,拉起了警戒線,我愣在一邊抽著煙,手不住地顫抖。
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找經紀人,助理過來幫忙,我掏出手機,想要撥打電話,手依然顫抖,我把手機放回了衣服口袋裡。
為什麼讓我遇到這樣的意外,我看到樓下吧檯上有好幾杯剩餘的紅酒,喝酒能壯膽,我拿起酒杯把酒灌入口中。
不久警察找到我,帶我去警察局做筆錄,我把張芸找我聊天的事情經過講述出來。
“附近有路人經過,聽到了露臺上傳來了爭吵聲,而你說你沒有和她爭吵?”警官問。
“是她在罵我,我回避著她,沒有和她發生衝突。”
“你和張芸之間以前有過矛盾嗎?”警官繼續問。
“沒有矛盾。我們之間拍過戲,她是爭強好勝的性格,喜歡錶現自己,在導演面前貶低他人,拔高自己。”
後來警察讓我按指紋,採血,告知我不能隨意離開所在地,之後就讓我回到了酒店。我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凌晨,我發現手機上多了十幾個未接來電,是楷哥,小鈺打來的,可是我把手機設定成了靜音模式。
本來我明天下午就要搭乘航班回去,接下來還有新的拍攝任務,可是突發的墜樓事件使得我的工作不得不暫停。
我一點點地都回想了起來。
張芸穿著紫色禮服突然間從高處墜落的畫面再度在我腦海中浮現,她的臉變成了章喬雲,又變成了小鈺,那張臉變得煞白,她狠狠地盯著我。眼珠子發紅,突然流淌出了鮮血。
突如其來的陰森恐懼感令我幾乎從病床上跳了起來。
“快來人啊,開燈,我要開燈!”
無人應答,過了一陣,我依然被一個人置於一片漆黑的病房裡。
我的思緒又回到了張芸墜樓事件,警察經過縝密的調查,排除了我的嫌疑,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張芸過量飲酒,神志不清,行動遲緩,安全意識淡漠,站在低矮的露臺上導致意外墜樓。
但是事情並未就這樣結束,張芸的粉絲在我的社交媒體賬號上留言辱罵我,抵制我出演的影視劇,甚至守候著我,向我扔臭雞蛋。
一系列惡性事件出來以後,影視公司與我的經紀人讓我暫停了個人社交媒體賬號的更新,暫停了我手頭的工作,讓我暫時隱退影視圈。
這樣的決定對我而言是晴天霹靂的,我產生了迴歸影視編劇的想法,反正用自己的筆名,不用整天拋頭露面。但是迴歸編劇之路也非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我過去的心理病症開始一點點地復發,我開始自我封閉,關在家裡。
我的父母想到了何醫生,再度請他治療我的疾病……
***
一陣刺鼻的煙味飄來。
這是怎麼搞的?
這股味道越來越濃重。
突然響起了一陣報警聲,我不由地緊張起來,這個是火警聲嗎。
“快逃——”
“快跑——”
從走廊中傳來陣陣驚慌失措的喊叫聲。
“快來人啊,幫我開門——”我使勁地叫喊著。
然而沒有人過來,人們自顧自地逃命。
真的著火了啊,眼看自己被束縛在病床上,動彈不得,顯然是死路一條,這是老天對自己的懲罰嗎。
濃重的煙霧襲來,我儘量屏住呼吸。
我能夠聽到走廊裡傳來哭喊聲,凌亂的腳步聲,有一批人慌亂地在逃生。
煙霧濃重,可是我再也屏不住了,張開了嘴巴,煙霧直衝口鼻,眼睛,我使勁地咳嗽起來,眼睛也感到痠痛,睜也睜不開。
難道我的生命就要在這裡終結了?
我還有很多工,很多使命要去完成呢!
突然,病房的房門響起了一陣狂亂的“哐哐——”聲。
似乎有人拿著什麼東西在劈砍房門。
難道是來救我的。
我感覺難以喘氣,呼吸急促,不住地咳嗽。
“哐當——”一聲。
病房的門被劈砍壞,房門被踹開。
我看到一束手電筒的光照射進來,只見夏倫手持斧頭出現在了門口,我既驚訝又驚喜,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她看到了我,立即把斧頭扔到了一邊衝了進來。
她舉著手電筒照向我的病床邊。
她把手電筒咬在嘴巴里,掏出一把刀子,利索地將我左右手的束縛帶分別割斷。她將我從床上扶了起來,可是我的腿腳乏力,夏倫把我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帶著我快速地離開煙霧濃密的病房。我倆趕緊捂住口鼻。
夏倫吸入了不少煙霧,她咳嗽起來。
“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著火了。”
沒走多遠我就看到地上躺著一些人,有工作人員,也有病人,難以看清。不知道這些人是吸入煙霧暈倒了,還是被別人踩踏過了,有人倒在地上掙扎著,有的人則一動也不動。
“我要去救他們。”
“別傻了,你我自身難保,快走。”夏倫拖著我就走。
夏倫和我來到了較為開闊的通道處,眼前有一群又一群驚慌失措,大喊大叫的人群,有的人跌倒在地,後面的人躲閃不及,被絆倒在地,場面極為混亂。
還有工作人員大聲呵斥穿著病服的病人,讓他們不要逃跑。
只見一個身材臃腫的大塊頭慌亂地跑來,他失去了平衡,幾乎就要撞向了我。一剎那,夏倫一把將我拉開。
夏倫看到地上躺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士,立即把她的衣服脫了下來讓我趕緊換上。我聽從了她的吩咐。
一片狼藉中,夏倫緊緊地拖著我向著大門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