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當時他心中憤恨，忽略了這句話，以致心魔叢生。

了悟佛陀輕嘆了一口氣，笑著搖了搖頭，“你如此有天賦又勤敏好學，無法親自教導於你，也是我的遺憾吶…”

容褚的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他“噗通”一聲朝了悟佛陀跪了下去，輕聲喊道：

“師父…”

了悟佛陀見狀，眼有淚光。

容褚直視了悟佛陀的雙眼，堅定說道：

“徒兒，願入輪迴！”

了悟佛陀欣慰地點了點頭連聲說道：

“好、好、好…”

片刻後，他的眼中有一瞬間的華光閃過，似乎是進入了某種玄妙的空間。

然後了悟佛陀面露笑意，說道：

“看來你我二人的師徒緣分還未盡，待日後再續…”

說罷，他伸手輕撫容褚的頭頂。

霎那間，容褚竟化作了一隻藍底黑紋的彩蝶，飛舞在了悟佛陀的身旁。

了悟佛陀的身形看上去更淡了，他轉頭看向一旁眼眶微紅的容疆，笑著說道：

“你知道，一切的別離，都不是終點。”

他伸出手，手心赫然躺著一枚小小的繭。

“還需你將我帶回虛妄山呢！”

了悟佛陀看著容疆，目露慈愛，畢竟這是他自小看大的孩子啊！

容疆輕輕點頭，嚥下淚意，他伸手接過了悟佛陀手中的繭。

——了悟佛陀說的對，這不是終點。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因因果果，不斷不滅。”

瞬乎間，了悟佛陀化作了星星點點的亮光覆蓋於那顆繭上，片刻後，繭恢復了原狀。

容疆小心翼翼地將繭收好，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極東之地。

那隻藍底黑紋的蝴蝶一直在他身旁跟隨著。

……

十日後，黎家。

“小璃璃怎…怎麼還…還沒醒啊？”

黎澤群一臉擔憂地看著床上的黎璃。

蘇宵雨為黎璃試完脈後，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裡，為她掖了掖被角，說道：

“她脈象平穩，氣息綿長，沒有什麼問題。如今別無他法，只能等她自已醒來。”

沈喻站在床邊望著黎璃。

他這幾日一直守在這裡，寸步不離，奈何黎璃一直不醒。

黎澤群有些尷尬地看向沈喻，說道：“景元…哦不，沈喻，你…你要不回去休息休息？”

沈喻搖了搖頭，“不了，我就在這守著她。”

蘇宵雨聽聞便起了身，見黎澤群還杵在那不動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

“啊？”黎澤群不明所以。

蘇宵雨使了個眼色，黎澤群才後知後覺道：“哦哦，我想起來還…還有事，景…沈喻請…請便、請便！”

說完，跟著蘇宵雨出了門。

二人一路出了黎璃的小院，蘇宵雨才回過頭來剜了他一眼。

“從極東之地回來後，紫薇便對我們說了景元天尊與樂南兒的事。

縱然璃兒還沒醒，但眾目睽睽之下，璃兒變做了九尾狐，又變了回來，再加上沈喻的反應，璃兒十有八九與那樂南兒有所關聯，說不定…”

蘇宵雨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

他們雖是修士，但涉及萬年前神界之事他們也不甚了了。

如今面對景元天尊，他們仍舊覺得匪夷所思。

若自已的女兒也有這般際遇，他們又該如何自處呢？

“總之，他二人之間的糾葛不是你我可以摻和的，璃兒若有什麼想法，便由她去吧…”

黎澤群沉吟片刻，長嘆一口氣，點了點頭。

……

黎璃的房中，沈喻坐在床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焚亢劍就放在房間的桌子上，但劍中的一魂一魄已不見了蹤影。

這把劍就如一把普通的劍一樣，沒了靈氣。

沈喻等著黎璃醒來，他有好多話要問她，也有好多話要同她說。

可十日了，黎璃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

……

黑暗中，黎璃似乎已經走了很久很久。

但一直望不到頭。

記憶停留在極東之地，她從高空中墜下，被容疆的鐵扇接住，後面的事情她就記不太清了。

“有人嗎？”黎璃輕聲呼喊，但四周一片寂靜。

“我不會是死了吧…”她心中一抖，死後的世界是這副模樣？

“連個指路的黑白無常都沒有，差評！”黎璃抱怨一句，又無可奈何地繼續向前走。

她現在雖然膽子比以前大了不少，但這裡實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她心中惴惴，只好唱歌給自已壯膽。

奈何有實力派演技的黎璃沒有實力派的演唱水平。

從好漢歌到三十六變，從最炫民族風到小蘋果，沒有一個在調上，唱的那叫一個荒腔走板。

就在她準備對粵語歌下手的時候，有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出現——

“別唱了…”

聲音中似乎還有些惱怒、有些懇求、有些抱怨、有些生不如死…

黎璃的前方不遠處終於出現了一抹亮光，她朝著亮光的方向跑去，待近了發現是一個身穿白裙和紅色罩衣的女子。

“你是誰？”黎璃問道。

那女子剛要開口，卻聽黎璃接著說道：“你可別跟我說‘重要的不是我是誰，而是你是誰’這種屁話！”

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女子一噎，剛要說出口的話就卡在了嗓子眼。

“你是樂南兒吧。”還是黎璃先說出口。

女子挑眉，點了點頭。

黎璃環視四周，周圍還是黑沉沉的。

“我們這是在哪？莫非我的魂魄也被收在了焚亢劍中？”

樂南兒輕輕搖頭，“這是在你的身體裡。”

黎璃一愣，“那…你為何在我的身體裡？”

“你都化了九尾狐原身，卻什麼都沒有想起來？”樂南兒問道。

黎璃突然回憶起在極東之地，千鈞一髮之際，她祭出焚亢劍，但下一刻卻被焚天神火所包圍，那時她的腦海中——

是數萬年前樂南兒跳入焚天神火之後的景象！

“我為何會有你的記憶，是你影響了我？”黎璃皺眉看向樂南兒。

對面樂南兒一步步向黎璃走來，待走到只有一臂距離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樂南兒伸出兩隻手，對黎璃微笑說道：“牽著我的手，你會知道所有。”

黎璃猶豫片刻，還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樂南兒的手，剎那間天旋地轉！

——小時候被母親疼愛，幸福的樂南兒。

——母親去世後，在狐族被人欺負的樂南兒。

——認識了景元天尊的樂南兒。

——與景元天尊成了親，等待孩子出世的樂南兒。

——九天之上，面對焚天神火心如死灰的樂南兒。

——在焚亢劍中等待了數萬年的樂南兒。

……

“大師，我這女兒經常做噩夢，夢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叫都叫不醒，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唔…你這女兒，魂魄有失啊！”

“啊？這…怎麼會這樣，這可如何是好？”

“大概與她前世有關，我這有枚環形玉墜，放在她的床邊可暫時壓制…”

這是黎璃三歲時的記憶，那時她每夜噩夢纏身，直到母親託關係找到一位極有本事的大師才算有所緩解。

往日被她遺忘的記憶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裡。

大師…玉墜…

一魂一魄…

樂南兒，前世！

黎璃，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