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瓶珍藏在精美玻璃瓶中的威士忌被服務生小心翼翼抬上來。
圓桌上的眾人皆是屏息以待。
姜允漓得罪了厲榮肯定是沒好果子吃的,不過……就看她旁邊那位願不願意英雄救美了。
耽擱了這麼一小會兒姜允漓此刻正是酒勁上頭,指間泛白幾乎要把桌布生生戳爛才勉強讓自己站穩。
目光觸及中央那兩瓶酒,反胃的感覺再次湧來,從食道到腹部就像火在燒似的灼熱刺痛。
虛汗早已佈滿額頭,就連看人都是重影的,儘管如此她知道自己不能認輸……
“拿來吧……我喝。”
厲榮雙手抱肩冷哼一聲,眼神猶如毒刺般穿過她全身。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好啊,今天就讓她學學該怎麼低頭!
一個眼神,立即有懂事兒的開了酒。
酒杯遞到姜允漓面前,她毫不猶豫地舉起來對著右手邊的男人微微示意,隨即就要一飲而盡。
微涼的大手捏住她的手,力道不輕不重。
眾人看戲的眼神簡直快要放光。
宋淮宴出手了!
看來姜家的寶還真押對了。姜允漓是他的老情人,想來還是有幾分在意的。
“女孩子家家的,在外喝醉了酒可不好。”
“你說是吧,榮少。”
他動作自然地接過酒杯,隨即在空中一揚,望向厲榮。
只見那杯加了冰的威士忌隨著喉結滑動幾下,就這麼見了底。
宋淮宴在外面可是滴酒不沾的,可今天他居然為了個姜允漓破戒?
絕對有內幕!
姜允漓腦袋發暈,有些遲鈍的還不知道現場發生的一切。
宋淮宴紳士地勾住她手臂,將人往外一帶。如玉的容顏冰冷至極卻又無端溫柔。
“我送你回家。”
見姜允漓踉蹌兩步,發現她左腳竟未穿鞋,目光再一晃,桌布邊緣露出半截黑色高跟,與她另只腳上的那隻如出一轍。
好傢伙,到底是醉了,竟然連鞋都玩兒脫了!
遠山般的眉微微一蹙,似是忍了又忍,向來高貴的頭顱埋下去替她撿了鞋又仔細穿好。
指間滑過那絲滑細嫩的小腿,身軀一頓,心裡忽然有股無名的邪火直往上躥。
視線注意到隔壁厲榮的椅子特地挪動過,結合掉落的高跟鞋,以及前不久他們二人有些怪異的氣氛……那雙鳳眸寒意乍現,飛速甩了兩個眼刀子過去。
“失陪了。”
臨走前厲榮坐在原位翹起二郎腿,似笑非笑道:“淮宴兄弟,回家記得替我向白表妹問個好~改天我親自登門拜訪,免得那丫頭成天說我都不惦記著她。”
宋淮宴走到門口,果然腳步一頓。
然而也只是停了一瞬,很快便攜著佳人消失在視線之內。
這場針鋒相對也終於落下帷幕。
姜語悠在旁邊看得又喜又妒,喜的是姜允漓總算還有些用處,妒忌的是她姜允漓憑什麼可以同時吸引兩大男神的注意!真是蒼天無眼……
車上,特助早已買好了解酒的藥。
在看見女人的臉時目光有一瞬的詫異,然而很快便恢復了漠然,鑽進駕駛室專心工作,還很有眼色地升起了隔板。
宋淮宴是什麼人,他何嘗不知姜家打得好算盤。
姜氏發家靠得是電子元件製造,然而這些年他們光顧著擴張規模涉足其他產業,卻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姜氏電子旗下的產品多為老舊型,早已跟不上時代,並且他還查到姜氏內部的技術人員所剩無幾,資金鍊也處於斷裂狀態。
這樣一團糟的狀況想要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以。
但勢必會消耗一筆天文數字。
且幫了這一次,就會有下一次、下下次。姜氏那兩隻老狐狸向來錙銖必較,纏人的功力比誰都強,幫他們渡過這劫討不了好不說,說不定還得惹來一身騷。
這種虧本的買賣只有傻子才會做。
然而今晚……他卻還是來了。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緣由。
女人臉頰泛紅,手腳虛浮,不過吃了解酒藥後思緒恢復了清明,胃裡也不再翻江倒海。
“……謝謝。”
旁邊沒有回應,宋淮宴那張俊美的臉在車窗旁忽明忽暗,看不出什麼情緒。
姜允漓咬咬牙,“把我送回姜家就好,麻煩了。”
還是不理她。
這是要鬧哪樣??
明明之前是他甩得她好吧,而且他都結婚了幹嘛還這麼小心眼!要是討厭她的話就不要替她解圍啊……
“姜家讓你故意接近我,你就是這麼完成任務的?”冷不丁的,他冒出這句話。
姜允漓美眸圓瞪,只覺渾身驚悚。
“……那宋少希望我怎麼做?”
良久,她冷笑一聲。
難不成宋淮宴還希望她像以前一樣上趕著去貼他的冷屁股?
清淡又迷人的古龍水剎那間襲來,姜允漓縮成團,後背死死抵住車門。
眼前的男人離她不過一寸距離,近到可以看清他每一根眼睫毛。
她忽然想起從前跟宋淮宴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就連線吻也只有一次而已,而且還是在醉酒的情況下發生。從前她把他奉為神明,什麼都不敢奢求,哪怕只是挽手都覺得是一種褻瀆,而那種崇拜到近乎偏執的心理根本就不是愛情。
就像此刻宋淮宴離得這麼近,她也不會臉紅心跳,有的只是防備跟抗拒。
“當初為什麼消失?”他忽得再次開口。
單手撐住車門,看起來就好似二人正在打情罵俏一般。
最近的流言實在多到避無可避,加之姜家有意讓姜允漓回城的訊息傳播,所以就連宋淮宴這種級別的也隱約聽到了些風聲。
傳聞姜允漓當初瞞著所有人偷偷跑去邊境生孩子,而且那個孩子恐怕還跟圈裡的某公子有關係。
而此前跟她有過牽扯的人就那麼幾個,其中他宋淮宴的嫌疑最大。
呵,真是諷刺!姜允漓怎麼可能懷上他的種?
他眼中的情緒變化多端,質疑防備、瞬間的恍惚、強烈的諷刺……最終歸於平靜。
為什麼消失?她只是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
“我的事還輪不到宋少關心吧。”小臉佈滿寒霜。
宋淮宴早已起身回到原位,中間隨之空出好大一段距離。
“記住,我只幫你這一次。”